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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颗青果 ...

  •   九月的气温还带着浓浓盛夏的味道,空气一片干燥闷热,白日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金属栏杆上反射一片刺眼的光。夏蝉此起彼伏,穿透树叶,回荡在校园里边。

      夏天还没走。

      早上起来时有些微凉,空气里晨露挥发,湿漉漉的,坐在座位上时空气开始热起来,许戚安有些恹恹,她的座位在教室后门前面一桌,可以说是空调绝缘地带了。

      讲台上老师持着课本滔滔不绝,粉笔敲得黑板咚咚响。许戚安立起课本整张脸贴在书桌上,长长地打了个哈气。

      热是热,但是好困。

      “‘that’后面跟的是什么从句?”英语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眼睛扫了一圈,准确无误地点到她,“靠窗那位女生,回答一下。”

      问题不难,许戚安扫了眼PPT上的句子,声音清脆地回答,“‘that’后面跟宾语从句。”

      英语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戚安,看那边!”

      许戚安靠窗,朝着林筱下巴扬的方向看去,远远地走来一个人,穿着迷彩服,修长的身影,帽檐压低,看不清脸,拿着一个文件夹。

      陆劲骁?!

      许戚安猛地甩头,脑后低低扎的马尾跳了跳。

      陆劲骁怎么来了?他不应该在军大院吗?为什么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许戚安转头想去拉窗帘,猝不及防撞进陆劲骁淡然的眼中。男人生的好看,帽檐下那双眼睛跟黑曜石一样,黑白分明。

      2秒后,陆劲骁指着黑板示意她听课。小姑娘估计刚才趴着了,脸颊上浅浅地印着一条粉色的压痕,眼神明显躲着他。

      陆劲骁又站了两秒,许戚安后桌的男生莫名感到压迫感,蠢蠢欲动的心也压了下来。陆劲骁低头写了什么,后桌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

      听说教官会抓人去惩罚,自己不会就是第一个吧?

      陆劲骁没抓人,撕下一片纸摁在窗台上转身走了。

      许戚安不解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陆劲骁怎么奇奇怪怪的?

      回头瞄着英语老师转身找文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往窗台上抓了一把。

      一个小小的铁盒躺在她掌心,还有一张被她抓皱的纸条。

      ----好好听课。陆

      他的字很好看,苍劲有力,一笔一画都带着一股锋利。

      许戚安轻轻晃了一下那个小铁盒,几声轻响,像是糖果碰撞的声音。确实是糖果,低头塞了一颗糖,凉爽带着辛辣的薄荷味直冲颅顶,那股困意一下子冲散了,舌根又辣又凉,许戚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不困是不困了,但是好辣!

      大抵是第一节课都在补觉,许戚安拿着水杯去连廊公共饮水机接水时没遇见几个人。温水还需要些时间,她没留神开始盯着饮水机数字发呆。

      陆劲骁刚好转悠转悠遇到她,在楼梯口就看见许戚安在饮水机低着头站在那儿。小姑娘瘦瘦高高的,像根竹子似儿的。陆劲骁抬脚走到她身边,许戚安还没动一下,她这人有一毛病,发呆呆太久往往回不来。

      陆劲骁伸手帮她按了接水键,衣袖整整齐齐地往上叠,小臂结实有力,腕骨卡着一块表。许戚安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数字发呆,也不知道神游到哪了。陆劲骁低头看着她,小姑娘校服扣得严严实实,那撮短发扎了一个小马尾搭在白皙的脖颈上。

      陆劲骁沉思了三秒,伸手捏着许戚安后颈的软肉,小姑娘细皮嫩肉的,陆劲骁没敢用劲,指腹糙糙的老茧擦过软肉,许戚安猛地一哆嗦,肩膀耸起来,要把脖子藏起来。

      “!啊!”像只猫儿一样叫了一声,又娇又柔,陆劲骁心尖没由地一颤,僵着手指收回。

      “陆、陆教官?”许戚安眨了眼睛,转过头陆劲骁就在眼前,她还不是很习惯和异性近距离交流,当下后退了一步,陆劲骁伸手托住她后腰,“睡迷糊了?”

      陆劲骁手掌大,一巴掌就差不多完全覆住她的腰了,夏衣单薄,根本挡不住掌心的热。腰间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许戚安全身僵在一起,脑子里跟在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炸成一团。

      “站稳了。”陆劲骁及时收回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有些不自然地撇头。

      “没睡,就是发呆···”

      陆劲骁眼里带着笑,垂头把水杯递过去,“不习惯?”

      “没有不习惯,有点犯困。”像是挨骂的小孩,许戚安没敢抬头看他,声音不大,闷闷的。

      “正常,”陆劲骁点头,很中肯地回答,“开学第一天,会犯困很正常。”

      “送你回班。”

      许戚安点点头,和他并排。

      陆劲骁来季川高中她是知道的。周六回家的路上许齐照给陆劲骁打电话,许戚安靠得近模模糊糊听到“季川”“教官”,顺嘴问了一句。陆劲骁倒也没掩瞒这什么,大抵都是要知道,也算不上什么机密,便和许戚安提了。

      许戚安从初中一路升上来,也知道季川这个规定。她从后座扑在驾驶座的靠背上,一脸笑眯眯地问陆劲骁“那骁哥以后在学校就靠你罩着我了!”

      刚好红灯亮起,陆劲骁缓慢踩下刹车,右手握着方向盘,小姑娘声音很雀跃,他转过去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许戚安。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许戚安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淡淡的很清爽,下意识屏住呼吸,瞪着一双眼看他。

      陆劲骁也没想到,眼角一跳,呼吸慢了个节拍。然后他笑了,“乖一点,骁哥罩你。”

      许戚安支支吾吾答应,抿着唇缩回去了,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看窗外,看着看着又看到陆劲骁后脑勺上了。

      陆劲骁剃着个寸板,头发长了些,没有刚开始的贴头皮。他开车的时候有些散漫,一只手打方向,另一只手搭在上面辅助。

      “等下好好上课,实在不行站着会儿。”

      许戚安不算矮,净身高170cm,可站在陆劲骁身边才挨着他肩膀,莫名有种娇小的感觉。

      陆劲骁拍了她脑袋,有些无奈,又不得不有些严肃,绷着嘴角,眼角稍弯。

      “骁哥你别笑了,我保证好好上课。”

      属实是憋笑到许戚安都无奈,鼓着腮帮子闷闷地凶他。

      许戚安长得白白净净,军训虽难免晒黑了些,在家养了两天,又是水灵灵的样子。腮帮子鼓起来的时候白嫩嫩,和小馒头一样。

      “行,我不笑了。进去上课吧。”

      陆劲骁前脚刚离开,上课铃就打响了,化学老师夹着书进来。许戚安几乎是飞奔回座位。

      教化学的是班主任,年纪看起来不大,却很凶。林筱没找着机会问许戚安,一直憋着问题到下课。出操路上整个队伍散开,林筱挽着许戚安胳膊一副问到底的模样。

      许戚安笑笑,很有耐心地回答。抬头看时就看见陆劲骁站在操场入口,万年不变严肃脸。

      季川的校服是黑白的,南方九月气温还没降下来,这个操场都是白色海洋,他一身黑站在那儿,身杆子挺直,有些学生绕开他,有些学生跑过去又回头看了他。

      “陆教官好!”许戚安拉着林筱朝着陆劲骁跑过去,在他面前站直。

      女孩子脸颊旁黏了些发丝,俏皮地眨眨眼,眼睛都是弯弯的,开心都写在脸上。陆劲骁知道她会抹防晒霜,抹了防晒霜看起来更白了,也衬得唇色更粉嫩。

      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一下,陆劲骁突然抬起手摸上她的脸颊,“没抹开。”

      大概是常年作战,他的手指上带着茧,有些粗糙,抹在脸上痒痒的。

      陆劲骁一手控住她的后脑勺,大拇指轻轻把防晒霜抹开。

      男人眼神专注,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许戚安愣愣地看着他眼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心跳加速,打了一个激灵。

      “好了,赶紧去集合。”

      女孩挽着朋友跑远的身影看起来很愉快,小马尾一甩一甩的。手指好像还残余着女孩的触感,软软的,滑滑的。

      “小姑娘啊······”

      季川中学的开学讲话没有很多废话,年级主任挑着重点讲。台上年级主任背着手,单手拿着话筒,“各位都是经过考验才进入季川高中的,希望你们不要掉以轻心······高中三年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任务,高一下学期要进行化学和生物两科的会考,高二分班后进行物理、历史、政治和地理一共四门科目的会考,高二下呢要进行数学、英语的会考,语文在高三上进行会考······此外,有能力的同学可以在高二报名参加高考,当然这要看你的能力······”

      “戚安,唠嗑讲那么久不口渴吗?”

      年段长姓柯,刚好教他们班数学,同学们一口一个“老柯”,最后演变成“唠嗑”。

      “嗯--大概是每一个老师的必备技能吧。”许戚安耸肩,竖起大拇指,双眸微眯。

      唠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当然,为了镇住你们一群‘神兽’,学校特地请来咱们这次军训的总教官,陆教官。陆教官会在平时进行巡班,同学们要是被抓住了,可就不太好过了。”

      唠嗑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语气里都带了些幸灾乐祸。下面瞬间哄笑起来。

      他左手边站着陆劲骁,一身黑色,帽檐压低,拿着一个文件夹,站的笔直。许戚安混在人群中明目张胆地看他,她一直觉得陆劲骁的站姿不像刻意的站姿,倒像是他平时一种习惯,回头一想到底是军人出身也是正常。

      同学们以为陆劲骁会上来讲话,然而唠嗑下一句是“接下来请我们学生会主席上来讲话。”

      季川中学的学生伸长脖子去看,一个个垫着脚尖像是在跳芭蕾。

      “大家好,我是季川中学学生会现任主席顾兮染。”

      台上的女生穿着校服外套,空着手上来接过话筒。

      “老熟人了。”许戚安勾着嘴角笑,双眼弯弯的,像只糜足的猫咪。

      两人隔着人海对视了一眼。

      顾兮染很随意地站在台上,很官方地背稿子,最后以一句官方的祝福语结束2分钟的讲话。许戚安听出顾兮染官方语言下略微的敷衍,很不留情面地笑了出来。

      “戚安,你认识学姐吗?”林筱把“好奇心”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扒着许戚安胳膊讨教。

      “嗯,我的闺蜜。”

      比起学校论坛里对于这位学生会主席的讨论,显然许戚安的话更详细些。一个课间,林筱直接原地化身顾兮染的小迷妹。

      “她真的好厉害!好完美的女人!”

      许戚安无奈扶额,顾兮染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夏天还没过,许戚安在这个夏天开始她的高中生活,在这个枝繁叶茂的夏天,她的目标突然有了个模糊的方向。榕树的叶子还是绿油油地,遮起一条小道,光从叶缝里星星点点地洒在地面,偶尔的风打着旋消失在树叶间。

      夏天还没过,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颗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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