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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跨次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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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凌晨,国家化工实验中心,一块斑驳白光从漆黑大楼中放射,与偶尔投来的飘渺视线交汇。
里面是一个多日连续运转的实验室,白褂黑裤的女士束着一头柔顺长发,戴着护目镜,神情专注。
这是苏止博士毕业后第一个科研项目,为此,她特意去开元寺求了一签,额,大凶!她一向对自己的运气有信心,这其中必不可避免发生意外,所以连日来,夜宿实验室,排解漏洞。
然而命运又一次扼住了她的咽喉。
阴暗角落,一点星光悄然而生,随即“噗滋”一声响起,迅速专为明火,簇燃的火苗飞纵,似攻城略地般,与爆炸的热高温冲击一同将楼层吞噬,引发一阵阵尖啸的呼叫。
…………
“靠,我居然没死!”朦胧意识之间,苏止脑海禁不住浮现自己的声音,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
然而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无数秒钟过去了……“额,为什么我睁不开眼睛?”
话音未落,苏止识海中立刻不断涌现一行行文字,以促进大脑皮层神经元突触建立的方式强行刻入记忆中。
“建和一十九年,平景帝抱恙,褚国政权分立,斗争日趋激烈,而边境各国虎视眈眈,觊觎褚国独占的离火矿脉。离火天降,藏蕴石中,遇高温骤燃,焰心急融铁成汁,水难扑灭,燃尽则熄……”
苏止暗自翻了个白眼,敢情自己这是穿书了,还是一本古幻,嗯,一本生硬插入了幻想元素的古封建社会政斗文,真够离谱的。
果不其然,苏止识海中紧接着传来了和自己同名角色的生平与记忆。
“苏止,内阁大学士苏望北独女,自幼孱弱,病疫缠身,深居闺阁,受家风熏染,读书万卷,精棋画,富才情,温柔雅惠,面若花月,肤白胜霜,乌发及腰,一双凤眼传万丈波潋柔情……”
”好僵硬的人设堆砌……不过听起来就很女主”
“建和二十二年,汾西之变,卒于乱军之中”
“……”
嗯,穿书成炮灰女配,经典设定,表示理解,尽管是在书中延续生命,对于刚经历生死的苏止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不过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苏止不可能轻易接受穿书这一不科学的设定,事实上,葬身火海的那短暂几秒,灼烧的剧痛和生命流逝的无力感是真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止感受到对身体的掌控力在恢复,迷茫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张焦急与惊喜并存的脸,脸上的皱纹和黯黄的皮肤彰显着疲惫,是原主父亲苏望北。
原主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连带着造成她身体虚浮,极度畏寒,故自幼冬季不在气候干寒的京城居住,而是来到温暖湿润的南部淮宁行省,一直到如今22岁。
苏望北于原主而言,亦父亦师,最艰难的时候甚至是相依为命,感情深厚不过如此。
而苏望北也是书中苏止极有好感的角色,以正直的风骨,满腔的热血为褚国的延续,天下的安定呕心沥血,其笼络人心,合纵连横的心术和退进有方的灵活政治理念效益斐然。
苏止想着想着却愈发感受到这具身体的轻盈,神奇的是,苏止现在的身体继承了原本优良的素质,大概是穿越者的福利吧,可令苏止起疑的是自己的穿越,更改了书中的原本设定,如果自己参与并改变了剧情,会有怎样的后果?这个世界之外是否有一双无形的手存在?面对无数的未知,苏止不敢托大,行事必须缜密。
正紧张地看着女儿的苏望北完全不知道她脑中的九曲十八弯,只当是刚醒还迷糊着,安静地等着那双迷蒙
的双眼聚焦,也不敢出声打扰。
回过神来的苏止开口:“额,父亲,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在这?”
“你说呢,你都昏睡五天了,我能不赶紧赶来看看吗?”
苏止立刻无缝对接剧情,“爸,我前阵感寒,日日沐浴暖阳之下,辅以温养补虚草药,体内热火渐生,一时不慎,昏睡过去,几日来不断发汗,身子好多了,也不再畏寒了”
苏望北大喜:“当真如此?”
“自然”
说着,苏止一个翻身走下床,流利地大步流星奔至庭院中,尽显敏捷的身姿,全然没有原先的柔弱易碎。
苏望北见状也不再发疑,只连声到:“好好好,天佑我小止!”至于信没信不得而知。
苏止让连夜奔波的父亲去榻上休息,自己则在周围闲逛。
苏止所居的是一座环小湖而建的院落,古朴的木质房梁架于灰扑方砖砌成的矮墙,外看质朴,富文艺之风,实则其内饰装潢皆精巧便宜,院落湖光草色更是布局得体,极蕴情趣,此居取名“落尘苑”,苏止打量一圈,不由啧啧称奇,“真一座低奢豪宅,爱了爱了”,可转念想到自己悲剧的命运和剧情“褚国内乱,外国入侵,离火熏天,炮火燎原,官族豪绅,平民百姓四处流浪窜逃,居无定所”的结局,顿时又觉得天空灰暗了起来。
苏止其实并不在乎他人如何,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感情,毕竟这只是存于纸片中的二次元,只是动荡的时局很不利于她活一辈子,毕竟经历过生死的人对生有着渴望和执念。
“小姐醒了?怎么又跑出来了?担心着凉了,我药熬好了,趁热快喝了吧”原主的侍女清乐身着青袍,火急火燎地跑来,还不忘护着手上的药壶,见苏止悠闲地瞎逛,不免有些着急。
苏止淡淡地挥一挥手,“无妨,我自有分寸”,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苏止原是颇有天赋的材料学博士,天生就是一副淡定的神情,遇事向来冷静,维持缜密思维,即使当前有些心烦意乱,也不会暴露出来。
清乐明显感受到了自家小姐一觉醒来的不同,却并未多心,没有人应该永远一成不变。
苏止也无意维持原主人设,重活一次,她依然想做自己,且接触原主的外人极少,何况想在这环境中活得快活,她必须争权争势,也不打算顺剧情了。
在清乐连声催促下,苏止还是回了房中,面对铜镜前这张令人称叹的脸,不由愣了神。嗯,书中设定堆砌得还挺真实的。
午膳时分,苏望北坐在苏止旁边,边细细咀嚼边就朝堂时政与她娓娓道来,女子不议朝堂在这个封建社会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苏望北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甘她一辈子孤守深闺,守着那些虚妄的三从四德,何况原主本身纵有才华,参谋诸事,颇有见解。
“过段时日,陛下可能会为你指婚,按规矩早该如此了,但因为你身体有恙才晚了些,如今却是不能再拖了”
“爹爹以为是谁?”
“枢密使陈泰楠嫡孙,征西将军陈平嫡子陈景衍,现年23岁,军部任校官”
“必是个气性高的傲慢之辈”
“储国尚武,军部男儿自当有气性,你只当找个归宿,有爹爹在必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苏止愣了,她还真没觉得谁能欺负得了她,毕竟是手握剧本的女人
苏止开始细细回忆起书中情节,其实联姻并不是当前首先需要思虑的事,按时间节点,苏家父女在落尘苑短暂相逢后,苏望北回京,不久后,百越侵犯,目标直指在淮宁行省的现存唯一发现并开凿的离火矿脉,陈景衍率军御敌,以储国精良的装备和训练有素的士兵,这本是一场自进军名的战役,然而陈景衍却大败而归,矿脉遭洗劫,最后还是陈平亲自督战,以数倍兵力才堪堪夺回失地,此役后指挥作战的年轻的百越皇帝哈赤一威名大振,而陈景衍一落千丈,与苏止的联姻也不疾而终,最后抑郁而死。
可惜具体的情况苏止没有得知,不过她猜测大败的原因绝不仅是陈景衍的轻敌失误。
一个月后,百越皇帝哈赤一率八万铁骑径直北上,闪电冲破储国南大门,一时间烽火遍地,斑驳的城墙的被血渍染洗,哈赤一身正板直坐在马鞍上,旁下躺着无数狰狞的残破身躯,而其修长的身形,紧实的肌肉,彰显强大的喷发力,一双平静的眼眸闪过锐利的光,射向遥远的北部中原。
百越北侵的消息迅速传至京城,震惊朝野,在富饶安居,承平已久的储国引起一片哗然。
当日早朝
“陛下,哈赤一年方正轻,初登大位,一时难以服众,而百越内部派系争斗鲜明,是以出兵北侵,转嫁矛盾,凝上下聚力,大立威信。其野心不可小觑,不过此于我储国亦良机也,不若出精兵迎敌,痛击之,打败其气势,而后一鼓作气,覆灭百越”
“我国国力强盛,远非百越蛮夷能及,哈赤一有备而来,恐有阴谋,不可轻视大意”
平景帝一番沉思后说道:“先且不论如何,百越进犯,在我国土肆意,必先出兵平敌,不若我国威何存?谁可率军?”
平景帝即位于储国鼎盛期,国家安逸已久,贵族阶级奢靡之风愈演愈盛,党争渐起,但其执政平庸,不能阻不利之趋。且看储国独有的离火矿脉,这离火石蕴含巨大火力,是锻造金属的顶级原料,与铁铜相融灼烧,将滚烫汁水注入膜具,冷却后锻造成兵器,成品质轻却坚硬无比,件件均是上品,以储国离火石储量,令每位士兵用上精良装备并非不可能,然而实际上只有精装甲营有此幸运,其数量与总军队相比实在不够看。离火石于战场上还能催动重型铁器,攻城运兵无往不利,然而储国皇家贵族大量私占离火石用以创造精美奢品,加上储国多年太平,导致军用离火严重不足,重器研制停滞不前,是以周边各国开始蠢蠢欲动。
平景帝虽平庸,但绝不昏庸,事关国威,绝不会犹豫。
正当各大臣左瞄右看,思虑率军人选时,一位身形颀长,身着轻甲的青年向前一步,半跪于地,脸上深邃挺拔的轮廓衬出一片锐利张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