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3章 被他抱了 ...
-
“你、你冷静些!”
吴氏没想她反应这么大,大骇,登时愧疚不已,又想到她脖子,知晓是个敢死的,怕刺激得姑娘真寻死了,届时背上害死人的丑名,自己也得悔恨终身,慌张上前拍她的背:
“好,我不逼你了,我带你去茅厕!”
“别管我,我去死好了,去死好了!”林早被泪水糊得睁不开眼,胡乱挥手,“别管我——”
“林姑娘。”
身后门开了,宋书昀出现在门槛边,他在里边正昏昏欲睡,听见外边惊心的动静,顾不上头昏连忙起了身出来,便见吴氏惨白着蹲在林早侧旁,而林早嚎啕大哭,隔壁毛毛也在闹,这一切教他胸口闷堵,眼前阵阵发黑。
都怪我,竟有些绝望的想道,若非我要死不死的,娘又怎会买了林姑娘冲喜。他是罪魁祸首。
“儿啊!”吴氏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你快劝劝她!”
“娘,这是、这是怎么了……”
张氏从灶房赶来,见状,愣了愣,旋即听见毛毛的哭声,匆忙进了隔壁屋安抚年幼的儿子去了。
宋书昀揉太阳穴,迫思绪冷静。
吴氏究竟只是个短见薄识的乡野妇女,而顶梁柱的宋父未归家,此刻能拿主意的仅有他,他分析林早情绪的源头,面无表情对吴氏道:
“娘,您不若先离开这里一会儿。”
吴氏知晓做错事,惹儿子动了怒,便失神落魄地去灶房了。
林早仍旧痛哭,发泄地说疯话,宋书昀担心她厥过去,索性寻了处旁边的地,背靠墙坐下,一对修长的腿放松地微屈,手轻搭上她的肩,柔声唤道:
“林姑娘?”
徒劳。便长叹息,伸臂半搂住了她,使她靠在自己胸膛前:“莫哭了。如若你真不愿嫁我,我放你走,爹娘那边自有我来说服。”
男人说着,胸腔在振动,林早觉得心脏被蚂蚁爬似的酥麻,连带身体抖了抖,终于停下了,抹泪抬头,满面水渍,一双漂亮杏眸布满血丝,红肿起来。
凝视他半晌,心里做了诸多挣扎,才嗫嚅道:
“我不走……求求你别赶我走……”
怀中的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宋书昀想象不出林家平日待她是有多苛刻,以至于宁愿嫁给病秧子、嫁来宋家受委屈,也不肯回去。
默了默,答:“随你。”
隔壁屋,张氏扒着门缝,窥见二人相贴,想起自己与宋书简新婚时的甜蜜,忍不住勾唇,又因着不得相见的思念而忧郁,几步回床前,摸着毛毛与丈夫像极了的小脸蛋,又吃吃的笑,毛毛也笑。
******
宋书昀耐着性子哄了林早许久,人哄好了,没见吴氏回来,便请嫂子张氏领林早去茅厕,自己因着头昏脑涨,先回了房休息。
宋家的茅厕建在正屋后面,邻仓库,张氏怀抱打瞌睡的毛毛,将林早带到地方的几步开外,站住了,漫不经心朝前方一指,简单道:“去罢。”
“谢谢嫂子……”
林早将憋不住,一入茅厕关好门,烛台置厕壁凸出来一块的木板上,急忙伸手去脱襦裙与亵裤,许是仍在今日的余韵里紧张着,也对这一身古代的宽袍长衣生疏,手抖异常,解了数次方解开,差点尿了裤子。
坑位旁守着两个木桶,各自配了木勺,一个空着头顶,里面似是淘米洗菜水,便舀了勺冲去坑里的黄尿;再去瞧另一个戴了盖子的,盛了清水,林早用它净完手,端烛台出茅厕。
“嫂子,我好了。”
张氏果然还在,往这边发呆,看她出来了,似乎在心里满意什么,对她强势、锐利了一整日的目光,现下难得显出平和:
“我带你回屋去罢,今晚你就好好陪着二郎,”顿了顿,补充道,“对了,二郎的病还没好,经不起折腾的。”
“嗯,我省得……”
林早明白张氏的话音,微红了颊。长到二十三岁,学生时期有过青涩懵懂的暗恋,却是从未谈过恋爱的,不曾尝过接吻滋味,遑论男女间水/乳/交/融的情/事。
“那就好。你是个有福气的,往后旺了二郎,二郎身体好了,你们两人圆房,再生几个儿子,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
虽说如此,还是早些圆房的好,女人一旦被破了瓜,就不会有别的正经人家的男人要了,届时想走也走不掉了。
这般思忖着,张氏托起往下滑了滑的毛毛,要带她走,然而见她拄双腿在原地不动弹,催促道:
“快走啊。”
林早垂于身侧的双手揪紧裙摆:“嫂子,我想洗个澡……”
洗澡?洗澡要烧热水,烧热水得耗煤炭,煤炭须得花钱买,宋家如今虽发达了,仍保持节俭的习惯,天冷了,一般隔两三日洗一次。除宋书昀有洁癖,必定每日要洗,就是他高烧昏迷时,吴氏都常拿沾了温水的湿毛巾擦拭其身,生怕他不爽利了。
林早将将嫁来,张氏尚且不当她作自己人,便有些不乐意道:“你出嫁前,肯定洗过了罢?”
毕竟要嫁去别人家里,新娘子不可能不洗净身上污秽的,否则讨不到彩头,也教丈夫嫌弃。
“对,洗过了,”林早点点头,知晓张氏想说洗过就不必再洗了,争取道,“可是累了一日,出了汗。”
“这天甚凉爽,能出多少汗?”
“嫂子!”林早听了很委屈,“您与爹娘都叫我好好同夫君过日子,我当然也是想的,可来了这里,做什么你们都不准,长久下来,我满腹牢骚,又怎会心甘情愿待在这个家,尽心尽力地伺候夫君、爹娘还有嫂子您呢?何况,今晚我肯定要歇在夫君房里,夫君喜欢干净,现下病得甚虚弱,我身上那么脏,恐怕害他不舒服。”
“这……”
张氏想了想,觉着有道理,于是颔首:“行,你去烧水罢,灶房在那儿。”指了个方向。
林早拘谨:“我,呃,我不会烧水……”
在现代从来都是用热水器,被科技宠惯了的城市人,不懂怎样用木柴、煤炭烧火。
张氏狐疑地看她:“呵,莫要唬我,你怕不是想让我去给你烧热水,好支开我,自己偷偷溜走。”
这人猜忌心可真重!
林早腹诽,只得无奈道:“嫂子,我是真的没有逃跑的心思。倘若实在不放心,我跟着您一起去灶房,这样总可以了罢?现在我只想舒舒服服洗个澡,赶紧睡下。”
“那行,”张氏扬眉,终于肯让步,“走罢。”
话音刚落,前院有人喊门,是宋父回来了,接着是吴氏应声与急促的脚步声。张氏作为儿媳自然也要前去迎接的,又不放心留林早独自待着,便叫她跟紧自己,二人一前一后往前院去。
刚到地方,就听见吴氏问宋父:“那钱大夫安全到家了?”
“到家了。二郎怎样了?”
张氏答:“爹,二郎睡下了,我瞧他总揉额头,应是在头疼呢。”
吴氏听了,着急道:“他爹,药呢,拿回来了吗?二郎今晚要喝药的!”
“钱大夫说有几味药材在他药馆里没有,让我明早到镇上去,寻什么‘仁善堂’去抓,多带些银钱。”宋父面带疲惫,打了个哈欠,“我回来路上顺便去了趟阿壮家,跟他借牛车,他恰好明早也要到镇里去,肯带我一程。”
说罢,瞥见躲在张氏身后默默无言的林早,林早惊了惊,下意识朝他微鞠躬,他有些惊讶,随后点点头:“林姑娘,天色不早了,快些洗漱歇息罢。”
又嘱咐些“跟二郎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二郎”之类的话,这才安心往房里行去了,身后跟着从张氏手里接过毛毛的吴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林早神色复杂地将两人望着,对未来迷茫不已。
张氏见状,拉了拉她道:“快走罢,你不是说想洗澡么。”
她便回过神来,追上张氏的步伐。
******
沐浴过后,林早换下喜服,穿了件素绿色襦裙,回去她与宋书昀的卧房,还有些难以置信的心情——她竟然成亲了!仿佛昨日还是孩子,今日就被迫长大。
宋家不算大,刚刚好能住下这一大家子,回房的路程便也不远,愈是接近,愈是焦虑不安。
好像在现代时作业或工作临近死线,感觉现状快脱缰了那样,急切想要逃避,却不得不假装勇敢地直面,只希望路与时间都长些再长些,可世间万物总要走到底的。
驻足在房门前,林早深呼吸,原本打算直接推门而入的,忽改变了主意,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夫、夫君?”
心想,我居然将这称呼如此顺利地接受了。
里边沉默数息,传来男人些微沙哑的声音,依然是好听极的:“咳咳,是林姑娘么,快进来罢,不必客气。”
“好,那我进来了……”
林早稍踌躇,入屋了。婴儿手臂粗的喜烛还燃着,满堂光亮。
宋书昀躺在床上,将新郎服的外套褪去了,叠在床内侧放着,身上仅着单薄的白里衣。见她来了,双手支撑上半身坐起,披上件灰蓝外衣,背倚床头,对她冷淡道:
“这么晚了,何事?”
“呃,我沐了浴,回来睡觉……”
“睡觉?”宋书昀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