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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九十年代救母改命(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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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桂香重新倒了碗姜水,端进来才发现炕上的人睡着了,心下烦躁不快,到底念着对方烧的厉害,她还有事,才没有发作;等到天彻底黑了,坐卧不宁的她立马带上儿子去了张婆子家。
“我的儿啊……我的儿……杀千刀的徐家,不得好死啊……”还没进屋,王桂香就听见张婆子那如泣如诉的咒骂声。
实话说,王桂香心里很是不喜张婆子。刻薄狠戾,抠门嘴碎,心眼比那马蜂窝还多,和自家正经婆婆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这会不是没有办法么,男人进去了,总得过来合计合计。
王桂香颠了颠手里的胖墩子,提提气走了进去。
“大娘,大娘……”
“谁啊?”张婆子哽咽着声边问边下了炕“;哦……是桂香啊!来来来,屋里头坐。”瞧见大胖孙子,张婆子也没了哭的心思,撩起帘子让王桂香进了里屋,她擦了擦眼角,拍拍粘土的衣服才把姜刚接了过去。
“奶奶的乖孙啊……让奶奶抱抱……”这一抱又没忍住,刚才止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老天爷不开眼,我的乖孙都见不着爸了……呜呜……”
毕竟以后要在一个锅里搅饭勺,王桂香连忙安慰起张婆子,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捶肩捏背的才让对方停了下来。
“行了,坐着吧!”张婆子按了按眉头,只觉得脑仁疼的厉害,唉,可怎么办呢,儿女都是债啊!
“‘诶。’王桂香只挨了半个屁/股,还没坐实就匆匆问道:“大娘,您说这事可怎么办呀!三娃头上受着伤,在里头可怎么过呢!”
“唉,都是老娘看走了眼,那娘俩没一个好东西。”平静下来的张婆子狠戾的神情更添了几分刻薄,以前还想着留下那臭丫头片子,给口饭吃大了也是钱。现在看来会咬人的狗不叫,悄无声息的就给人上眼药背后捅刀子,和她要好的婆子可是说了,今天公/安同志们都是那死丫头叫来的。
“我已经让人给我娘家兄弟捎信了,他是城里人,有大本事,三娃肯定没事;你呀放宽了心,把老张家的命根子带好了就行。”
王桂香听了,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几分,她也知道张婆子有个兄弟很是争气,张三娃没少给她嘀咕这位舅舅。
不过既然张婆子早就有了章程,刚在屋外还听她哭的那样凄惨,王桂香觉得古怪,仗着儿子在侧,当下就问了出来。
张婆子瞪直了她那双三角眼,不无得意的说教道:”你啊,还是年轻。你不想想今天这事大伙全看着呢,我得让他们心理愧疚着,让他们看看把个老母亲逼到了什么份上。日后有个什么,也好说句话。”
“诶,还是大娘您想的周到,比我们这些年轻不经事的人强多啦!”王桂香一拍大腿呵呵的笑了起来,又有意奉承了几句,气氛越发和谐。姜刚适时的在一旁咿咿吖吖,两人不约而同的逗弄起了孩子。
心下松泛,王桂香留的便有点久。还是张婆子怕夜里风大吹着了她的命根子,装了一大包吃用才依依不舍的让两人回了家。
王桂香去时脚步沉重,回来时轻松不少,等进了门才想起她还有个闺女正烧的不省人事,赶忙进屋里摸了摸姜月的额头,发现没有下午那么滚烫,心情更好了几分;安顿好姜刚,王桂香拥着新做的棉花被子进入了梦乡,就是一夜梦里都是鬼神怪力,追着她跑来跑去,让人不得好眠。
虽说睡的不甚踏实,也比有的人好上千万倍。
局子里的张三娃别说做梦了,整整一晚都没合过眼!
他可是公认的“老实人”,咋就进了局子呢!
张三娃闭了闭眼甩了甩发胀的脑袋,按下想要生吞活剥那臭娘俩的心思,一脸憨厚凄然的说:“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得相信我啊……我可真是被逼的呀…同志们呀……您想想,这俺们村女的多了去了,咋李老棍净上杆子找她,可不是有事么。”
许是这话题让人难堪,他脸上晦涩不明:又或是话匣子打开,后面剩下的也就不那么难说出口了!
顿了顿张三娃用常年劳作带着老茧的双手搓了把脸,深吸口气,仿佛认命般长叹一声接着道:“俺是个人……就活这张脸。她这是把我的脸搁地上踩,我…唉…我也是心疼她兄弟的遭遇,想过好日子,总有孩子不是,还能不过了咋的!”
“前个喝了点小酒,一时失手,才打的重了点,往常再是没有过的,都只是嘴上吵几句;这寻常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呢……我也是气恨了,才拿了刀出来,那都是吓唬吓唬她,咋可能动真格呢!”
“同志,俺不是那样的人!您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俺就是个老实疙瘩,老老实实种地过日子,和谁都不红脸呐!”
这样的遭遇,任谁听了都先心软三分,自家娘们和别的男人纵使没真的发生点什么,也让人堵的难受,心里有点气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一旁做记录的刘兰看着眼前这个头部受伤满眼痛苦泣然欲下的男人,想起那晚的场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三人对视一眼,陈警官道:“张三娃,你的所言属实吗?”
“同志,绝对是真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咋会给自己脸上抹黑呢!”
“好!你说的话都记录在案,如有不实,后果你要自己承担!不论何事,我们都不会偏听偏信,一切用事实说话,你可有异议。”陈警官说完,目光沉沉的看着张三娃。
对方义正言辞的话,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让张三娃不由得心下一紧。
嗐,再差还有他老娘舅顶着,他怕个甚!
张三娃定定心神,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嗯……同…同志,俺所说的都是真的,要是俺说谎,天打雷劈。”
“行,先把他带下去,让队医看看头上的伤。”陈警官看着刘兰记录下最后一个字,对着另一位同事说道。
“好,忙活了大半天,你们也休息会。”那位姓王的同志对着陈警官两人说完过去就要带着张三娃出门。
不知是张三娃心里突然没了底还是他真的憋屈怨恨,那位王警官才走过去,他的眼泪就跟决了堤似的,嘴里呜咽着:“同……同志…呐,俺心里…苦哇……苦……”
……
“老陈,这事你怎么看呢?我觉得徐家母女不是那样的人,这人啊,心里想啥眼睛是藏不住的……肯定是张三娃…诶……你说是不是呀?”从所里出来,刘兰还是忍不住嘀咕着。
她觉得就算张三娃说一千道一万,肯定也是他不对……诶,到如今这事啊,都说不上谁对谁错了!
刘兰推着自行车等着回音,半响旁边才有人“嗐…“了声:”这事啊!呵呵……来,给你几个包子,还热乎着,带回去给妮妮吃!工作餐,甭客气。”
被称作“老陈”的帅气男警官说完头也不回的又钻回了办公室。
“诶,诶……老……”刘兰瞪大眼看着对方“嗖”的一下就没了踪影,哭笑不得。
她把自行车靠在身上,紧了紧臃肿的大棉袄,从嘴里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双手。
今年的冬天真的是格外冷啊,但愿像老话说的那样:寒冬冰雪热年节!
回头看了一眼张三娃所处的方向,刘兰载着车筐里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匆匆往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