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深处有然生》爱逃逸的龟

2、第二章（修）

　　琴声续续弹，似珠落玉盘，触动心间弦。一曲终，余音袅袅，绕梁未散。
　　只见一红衣姑娘信手掀开帘幕，缓缓向他们走来。眉目绝美，脚步轻盈，似若无骨。瞧见黑衣沈然生时，眸中闪现一丝暗光，如若怀念。
　　敛去了眉眼间的风情，烛光之下但见其模样秀美乖巧。
　　她恭敬地屈膝，对着沈然生就是行礼，启唇道：“怀玉，见过少爷。”
　　“嗯。”沈然生抬手示意免礼。
　　怀玉闻言起身，步步向前，跪坐在榻下，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少爷，眼里情绪闪过，“多年未见少爷倒是变了不少。”
　　语气中带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感叹。
　　幸于当年他们以死庇护年幼少爷，才有幸见到如今羽翼丰满的他。而今少爷出谷，自是为了当年那些葬送在那场大火中的无辜家人报仇雪恨，给那搁浅了十多年的命案画上一笔。
　　遥想那些罪人还逍遥法外，他们却苦苦陷于十多年的悲痛里，她就愤恨世道的不公。
　　不知不觉中，恨意使然，指尖嵌肉，血腥飘散，但她浑然不自知，唯有案上之人的冷冽之话响起才让她恍然回神。
　　“筹备的如何了？”
　　沈然生固然没有回她先前的问话，直接进入话题中心。
　　陆清在一旁嗅到了一丝血腥之味，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少爷莫担心，书玉手下的暗卫早已准备好了，怀玉这边收集到的消息也与在京城那边的浪雨一致，唯独……”怀玉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继续道，“唯独京城那边派遣过去监视那人的眼线已失踪有三人，至今下落不明，毫无联系，浪雨也还在不断地收集信息，但也未曾见到回信。”
　　沈然生在案上不断敲击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回去，不急不缓地继续叩击着，一声一声节奏均匀，此情此景之下，倒令人有些心安。
　　“穆山如何了？”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沈然生问在南郡一直经粮栈的穆山。
　　“穆山如旧，目前没有任何差错。”怀玉将自己所掌握的一一告知。
　　这下沈然生直接停下自己的手，神色淡然地倒下一杯茶，轻抿一口茶，良久才说：“继续。”
　　“是，少爷。”怀玉恭敬应之。
　　说完禀报的事情后她没有急着离开，紧咬了几次唇之后，忍不住开口：“少爷，我们何时取那狗贼性命？”
　　她等了那么多年实在是恨不得将那人扒之皮，食其肉，饮其血，烹其骨…好咽下这口怨气。
　　看了眼原本温顺的面容因为提起那人而狰狞起来，沈然生回了句：“时机未到。”
　　他要的不仅是那人性命，更要的是那人经受那种痛失血亲，所有之物化为乌有，从高高在上的云潭坠入这世间黑暗的深处。
　　所以，不到最后的时机他绝不会断然出手。
　　知晓自家少爷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性子，怀玉恍然回神，忍不住磕头认罪：“是怀玉心急了，望少爷责罚。”
　　“无碍，心急正常不过。”毕竟等了十多年。
　　“谢少爷恕罪。”
　　“先下去上药吧，这里无需你了。”
　　他武力不凡，内力深厚，五官清明之下自是也闻到了血腥味。
　　怀玉听闻娇躯一僵，很快就软和下来。眉目舒缓，嘴角微微上扬，掌心上的丝丝疼痛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是，少爷。”
　　她家少爷还是那般的细心体贴呢，一如当年。
　　“公子？”
　　陆清全程没有参与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是从两人的交流中悟出些东西，至于更深一层的意思，没有前因后果自然是无法揣摩。
　　此时，看见人下去了，忍不住有些好奇。
　　“你无需知晓太多。”
　　这人如此通灵透彻，不应与他一同沦陷于泥沼之中，惹上一身污秽。
　　还是跟竹悠谷时一样的回复……
　　陆清垂眸，掩盖眸中闪过的失落，“好的…公子。”
　　因为视线落在案上的茶中，沈然生自是没有看到对方神情的变化，他腾出位置，开口道：“坐吧，这里的茶水不错。”
　　没了他人的在场，两人相处时他自然是放松的状态，他抬眸看着陆清，示意对方坐下。
　　对方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如今也可以坐下来与他一起饮茶闲谈了。
　　“嗯。”因为沈然生的话，陆清情绪如同云霁初开明朗起来，低低应了他一声，便坐在沈然生腾出的空位之上。
　　如同在谷中两人的相处，陆清陪着沈然生，偶尔为其添茶，对方遇到疑虑之时，提出意见应上几语，而后又回复平静，屋内寂静之时，他也会捻起茶水，享受两人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