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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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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陆沛意外地没有在餐厅见到摆放好的晚餐,家里的佣人也像被隐身了一样,全都躲得不见踪影。
“想吃什么?等我换身衣服下来给你做。”留下这么一句话,覃焕清径直走向二楼去,留陆沛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印象中这是覃焕清第一次为她下厨吧?陆沛在记忆库里搜索了一番后得出结论,千真万确是第一次。
她知道覃焕清会做饭,厨艺甚至还能勉强称得上不错,就是一直没机会见识过。
陆沛刚嫁给覃焕清的那年,覃氏家族内部正在因为集团管理权的继承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覃焕清在那个时候宣布婚讯,外界都以为他会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家族联姻,好巩固他在集团内部的筹码和地位,谁知最后找了陆家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门小户’。
婚后蜜月期都还没过完,覃焕清就回到了云鼎继续任职。半年后从当时的覃家家主他的父亲手里接过了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迎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新局面。
陆沛倒是一直在马尔代夫呆了一个月才回国,舒舒服服度够假期。进家门的时候她妈都差点没认她出来,说她黑得像块煤炭......
仔细想想结婚三年,她们夫妻俩真正呆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子也不超过半年。
刚接手云鼎那会儿,覃焕清有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做空中飞人。赶得巧,陆沛一个月见不上他一面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让他下厨给她做饭了。
覃焕清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下来,陆沛还趴在长沙发上想今晚的菜单。
他抱住她坐下,“还没想好?”
陆沛在他怀里撒娇,“想吃海鲜。”
也不知道能吃上,这个点再去买水产市场早都关门收档了,但她就是莫名很馋螃蟹和虾的滋味。
“我去厨房看看。”揉了一把陆沛头顶的发,覃焕清起身走去厨房。
厨房和餐厅之间隔了一道单向的门,封闭的空间让这个长条形的料理台显得格外独立。
覃焕清扫了一眼厨房的食材区,看到那一篓新鲜螃蟹和海虾,晚饭菜单终于敲定。
活虾白灼、花甲爆炒、石斑鱼简单处理好,叠上葱花姜丝蒜瓣上锅清蒸。剩下大闸蟹用平底锅高温烘熟,最后一道油淋生菜压轴出场。
家庭煮夫这一整套动作下来,手法熟练干净利落,陆沛看在眼里称赞,可造之材!
“好了,出去等吃吧。”还剩最后一道炒花甲,覃焕清开始轰人。
爆炒多油烟,他让陆沛出去等,再有五分钟便可开饭。
陆沛当然不听,她凑过来覃焕清身后抱住他的腰。
褪下高跟鞋,她的额头只够碰到覃焕清肩膀,下巴抵在他手臂上,牢牢贴紧。掌心在他紧实的腹上作祟,隔着单薄的居家服,感受着那层布料下蓬勃的肌肉。
啧,满足!
一旁的蒸锅里,石斑鱼开始散发鲜香,陆沛看了时间,三分钟后出锅,她蹭了蹭覃焕清肩膀。
“怎么了?”大师傅正在捞花甲,没空搭理麻烦精。
“快好了,那个鱼。”陆沛用指头点了点左手边那个蒸锅。
“还早,我定了时间。”
覃焕清眼都没眨,捞起盆里最后一个漏网花甲,预备绰水。倒是有些意外,陆沛对蒸鱼时间的把控。又想起刚才在山脚下,她控诉他对她的赞美远远不够。
覃焕清面不改色地加了一句,“不过你能提前察觉到,很了不起。”
这种不经意的赞美实在是精准地打在了陆沛的喜好点上,她受用得很。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说完还得意地哼了两声。
覃焕清低头笑了笑,想起来陆家是做海产品起家的,难怪了。
“我以前小的时候,还住在外婆家那阵儿,我爸妈时不时就会让人送些海鱼海虾来。外婆担心我太久没在爸妈身边会没心没肺地把人忘了,所以每次吃的时候都提醒我,这是爸爸妈妈特意为我送来的,要我多吃点。外婆上了年纪,做菜口味淡,每次东西送来都是千篇一律的虾煮熟,鱼清蒸。导致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想起爸爸妈妈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海腥味。”
覃焕清见陆沛讲得认真,故意逗她。“嗯,外婆很有先见之明。”
“喂!”陆沛气得在他腰上重重拧了一下。
气氛终结者,非覃焕清莫属。说起来,这大概就是,和人聊天一分钟原谅他八百次的体验。
唉,生活未免亏欠她太多。
趁着覃焕清炒花甲的功夫,陆沛从酒柜里翻出一支绍兴黄酒。花雕酒醉大蟹,这让陆沛想起外婆家隔壁那个爷爷。
那时陆沛爸妈送来的海鲜太多,她和外婆两个人吃不完,加上这东西吃多寒凉又不好放久,陆沛外婆就会送一些给街坊邻居。其中就有一个许爷爷,他做的醉蟹,那味道陆沛现在都还记得。
陈年绍兴花雕配上肥美的秋蟹,花雕酒的酒香去腥温补,带着浓郁甘甜的蟹香混合在一起。大闸蟹上蒸笼蒸熟,出锅时冲天的酒香弥漫,金黄色的汁液在碟中让蟹浸泡在里头中,颜色是与生俱来的相称。
掰开蟹壳,凝固的蟹黄微微抖动,让人忍不住想嘬上一口,尝尝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滋味。入口时蟹肉饱满,蟹黄醇香,陈年黄酒的味在唇齿之间飘逸。
一口气吃了三只醉蟹,陆沛后来是在桌子底下被外婆找到的。二十年陈酿的老黄酒,吃得她晕头转向记不清自己是谁。
端上最后一道炒花甲,覃焕清叫陆沛边吃,他先上楼洗个澡。
“等你洗完菜都凉了,吃完再去吧。”陆沛尝了口冒着热气的石斑鱼,鲜嫩滑口,九十分!
剩下十分扣在厨师名堂多又龟毛,居然要丢她一个人进餐。
“身上有油烟味,我怕熏到你。”
陆沛狗鼻子上身,凑到覃焕清身边猛吸了好几下。动作之猥琐,活像个馋良家妇男身子的痴汉女。
“我才没闻到什么油烟味,明明香得很。”
开玩笑,她才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像吃断头饭一样。“再说了,你不在我怎么吃虾啊?”
扬了扬手上的精致美甲,陆沛瘪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覃焕清被陆沛这活宝样逗笑,拉开她对面的大理石椅子,坐下给她拆蟹剥虾。
拆蟹是项技术活,从蟹腿,到蟹斗再到蟹身,一处一处拆下来。蟹肉下肚后,拆好的蟹壳还能拼出一副螃蟹标本,这是手艺超然的食蟹行家才有的技术。
看着盘子里那只被剃空摆好的螃蟹,陆沛想,论拆蟹的手艺覃焕清绝对算得上行家。手掌大的红蟹硬是拆出米其林三星的味道,绝!
螃蟹性寒,覃焕清没多做,只烘了四只,陆沛分到一半。碟子里堆满了剥好的去壳基围虾,还有两只拆好的蟹。
一口花雕酒一口蟹黄肉,陆沛美得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酒杯见底,女酒鬼初现雏形,声音大到豪气冲天。
“再给我满上!”
担心陆沛贪杯饭后撒酒疯,桌上那只陈年花雕被覃焕清早早收到手边。
他提醒陆沛,“假设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先前已经喝下一整杯,这是第二杯。”
“哇!居然才喝第二杯?那更要满上,我从前至少都是三杯打底。”捡到一个正当酗酒理由,陆沛痴笑。
覃焕清不禁扶额,他严重怀疑陆沛已经醉晕。
“菜不好吃吗?怎么非要喝酒。”此路不通,他干脆换另一条路,规劝陆沛收手。
事实证明,是覃焕清想多了。论诡辩,陆沛还没在谁手里吃过败仗。
“嘿嘿~好吃啊,太好吃了,比我吃过的所有菜都好吃,所以才要喝酒啊。美食没有美酒相伴,那多可惜啊。”陆沛捂嘴直笑,又拿眼神横了覃焕清一眼,似娇似嗔。“老公~你就倒给我吧,你最好了~”
覃焕清摇头叹气,抵不住她撒娇,认命给空酒杯满上半杯。
陆沛不贪多,半杯也满足。捧着敞口酒杯摇晃,笑得不知今夕何夕。
“其实呢,也不是非要喝酒,要是你的菜能做的难吃一点。花甲没这么好味、石斑蒸腥一点、虾煮老一点、螃蟹再拆得丑一点。我或许就不会惦记着喝酒了。嗝!”说到一半陆沛打了个酒嗝,玻璃酒杯底叩桌面,敲得咚咚响咚咚响。
她今天格外话多,到现在还在感慨。“都怪你做菜太好吃,我才贪杯。”
覃焕清挑眉,这倒还成了他的错?
他抽了张纸巾擦干净陆沛沾着蟹黄的嘴角,只能说庆幸他向来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否则早被陆沛气死千百回。
他已经预见,不久后的浴室,将成为陆沛恃醉行凶的第二个犯罪现场。
这时候住得偏的好处就来了,再疯也不会有邻居半夜上门来投诉。
期待蜂蜜水能唤醒陆沛出走的意识,叫她手下留情,覃焕清起身去厨房给她冲。
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咚”地一声巨响。
覃焕清回头看,一阵愕然。
陆沛的头磕在大理石餐桌的桌腿上,人已经闭眼睡过去了。都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额头上长包已是必然。
一分钟没看住就闯祸,覃焕清都不知要如何评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