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何易忘晚》江竹墨

107、第 107 章

　　他看了眼女孩的笑，默默将女孩的笑烙印在心底里，有些轻；确实很甜

　　但只不过此甜非彼甜

　　叶栖池忍不住弯了弯唇，压根就没发现陈飞的不对劲，见陈飞夸赞板栗好吃，有些高兴，行为举止也比平常大胆一点，大方的从板栗袋子捏了一把到陈飞手里；多吃点，我有半袋子多呢

　　陈飞脸上慢慢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笑容很浅很淡，不似往日的狠鸷，很真诚坦荡：好

　　叶栖池刚从家里洗完了头出来，半干半湿，就干脆将头发放下来，温柔的披在脑后

　　此时傍晚凉风拂过南城，叶栖池柔和的发丝被轻轻带起，些许碎发不合时宜被带起

　　陈飞眼一暗，伸出手，靠近她一步。

　　清冽的男生香味一瞬间向叶栖池聚拢，叶栖池些愣神也有些无措，本能想退后一步。

　　陈飞眯眼，懒散里含着点不容置疑“别动”

　　叶栖池下意识就停止了脚步，一抬头，就对上了陈飞的眼睛

　　陈飞瞳孔漆黑一片，像不见底的深渊

　　陈飞小心翼翼按下碎发，刚想帮她别在耳后，顿了顿，指尖蜷了蜷，松开手，故作嫌弃：小爷心好，帮你弄下头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陈飞顿了顿，语音上挑，带着戏弄揶揄：你以为我……

　　叶栖池脸微红，故作强硬的打断了陈飞，“ 我什么都没以为”

　　叶栖池掩饰性的别了下刘海，默默走到江禾晚旁边

　　叶栖池的脚步轻快又带点慌张

　　陈飞微微一笑，凝视片刻叶栖池干净带点青涩的背影，又低头，凝视手中清一色棕色的板栗，片刻，慢悠悠放进口袋

　　从今以后，不嗜甜的他爱上吃糖板栗了

　　“一品鲜”果然爆火，未到晚上傍晚之际便座无虚席，一品鲜灯火通明，还未入店就能听到热闹的碰杯声和说话声，服务员更是脚不沾地，忙碌的来回穿梭在店里

　　赵起看了眼人头攒动的火锅店，迟疑半分，：我们来的会不会…有点晚了

　　谢晨宇顺着赵起的视线看过去，淡淡道：我提前预订了

　　半个小时前谢阿姨给自家儿子打了个电话，想问他在哪呢，回不回来吃饭

　　谢晨宇刚想回答，眼神不自觉略过嗑板栗嗑正香的江禾晚，舌头转了个弯，眼神一暗，漫不经心道：不回来，正在和你未来儿媳妇吃饭

　　谢阿姨“哦”了一声，“好的，你钱够不够，我再微信打点给你”话顿了顿，“诶，诶，诶诶，你和谁在一起吃饭？”

　　谢晨宇慢悠悠道：你未来儿媳妇

　　谢阿姨以为这混蛋儿子在开玩笑，话里带点揶揄的笑：你可别扯了，我什么时候有的儿媳妇，下次别跟妈开这种玩笑，妈心脏不好，受不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尖叫，声线有些尖又有点细，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的

　　没错，我们的谢晨宇小同学，玩心忽起，先是拽了下江禾晚头发，江禾晚刚想骂人，谢晨宇声东击西一把抢掉了江禾晚拿手上剩余的一小点板栗

　　对面的尖叫声，清楚的响彻暴露在空气中，谢阿姨懵了，看了眼电话备注，还真是亲儿子，还真的在和未来儿媳妇吃饭

　　谢阿姨重新接起电话，心情有些复杂，想到对面儿媳妇就在，舌头有些捋不直，险些连话都说不清楚，顿了几顿，才幽幽道：喂，儿子，妈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这样吧，你把电话给未来儿媳，我想跟未来儿媳妇讲两句话

　　谢晨宇有些好笑，脸上明晃晃的阳光笑意无端让人想到四月天

　　谢晨宇伸手想把手机给江禾晚，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缩回来，手指在屏幕上按了按，重新递给江禾晚

　　“我妈的电话，她说要和你讲话”

　　听到是谢阿姨，江禾晚有些惊喜，不假思索的接了

　　接过去的刹那，谢晨宇眨了眨眼，唇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轻微勾了下

　　“喂”

　　谢阿姨颤颤巍巍的拿起电话，声音有些抖：喂，儿…儿媳妇？

　　手机开了免提，于是谢阿姨的声音从手机清晰的播放，那句“颤抖的儿媳妇”也暴露在空气中

　　大家惊了，江禾晚也被结结实实的震住了

　　儿媳妇？

　　何棋眼中划过一缕寒光，眯眼，眼神落在江禾晚身上，不讲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直至江禾晚头皮发麻。

　　江禾晚腿有些软，硬着头皮道：阿姨好

　　轻快敞亮的声音落在谢阿姨耳畔上，短短几秒，谢阿姨就听出了人，谢阿姨一想到对面的儿媳妇是江禾晚，人不慌了，声音也不抖了，笑呵呵：诶，我的乖儿媳妇

　　溢出屏幕的喜悦让谢晨宇一怔，他知道他妈妈喜欢江禾晚，但也没想到喜欢到这种程度

　　谢晨宇若有所思，这么看来，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婆媳问题可以早早解决了

　　以后婆媳相处愉快，他妈妈把江禾晚当闺女，江禾晚把她妈妈当母亲，没事的话婆媳俩就一起美美容逛逛街追追剧，赚钱的问题他来解决

　　这么一想，谢晨宇眼中一瞬间明亮了起来，黑黝黝的瞳孔极有神采，像极了明朗的晴空，朗朗盛夏，眉眼间具是飞扬肆意

　　谢阿姨也和江禾晚聊上了，一会亲切的问江禾晚明天有没有空来她家吃饭，一会又说暑假有没有时间一起去b城旅游

　　江禾晚结结巴巴的一一回答，好不容以挂了电话，小心的瞄了眼何棋，何棋冷冷的脸色都可以直接杀人了

　　江禾晚把电话给谢晨宇，气急败坏问他怎么回事，脸庞因为愤怒而染起了薄薄的一团红晕

　　谢晨宇偏头笑，笑声清汤，：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

　　江禾晚脸侧两团薄薄的红云将少女衬的娇艳如花，如熟透了的桃子一般鲜嫩，：我不管，你你你跟阿姨解释一下

　　她是真的急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谢晨宇站在路灯下，清俊的眉眼不偏不倚的接受路灯的馈赠，竟然意外的显得有些朦胧好看，话语清扬上挑，带点玩笑的揶揄，又带点掩饰的紧张：干嘛要解释，既然我妈这么喜欢你，你就当我妈儿媳妇呗

　　她应该能听出什么吧……

　　谢晨宇边说这话边注意江禾晚的反应，心跳得更是极快，小鹿可谓是扑通扑通的哐哐哐撞大墙

　　十六七岁的心动最为简单，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是剧烈的心跳声早已像夏天的知了般震的满天响，

　　一抹清爽的风席卷而来，风来时简单清朗，走时灌满了少年的炽热

　　说完，谢晨宇目光像爬山虎般从尾部蔓延，紧紧抓着江禾晚，企图从她那张粉红的脸上看到一丝羞涩，期待，欣喜，但通通没有，只有满眼的恼怒和被戏耍的羞恼

　　谢晨宇心一窒，眸子一低，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神采飞扬的眉眼此时有些寡淡，前一秒期待喜欢高兴的情绪通通被后一秒茫然失措空洞的情绪将取而代之，

　　江禾晚心大，骂了两句脏话警告完两遍谢晨宇后也就没在意到那么多，用手拦了拦谢晨宇肩膀，大大咧咧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可别想着当我男朋友啊

　　谢晨宇眸子里明显闪过一丝失落挫败，但还是强硬着嘴巴道：别动手动脚的，谁他妈要当你男朋友了，你配吗，你，每天都凶巴巴的，我看你压根就不像女的

　　江禾晚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这么凶了

　　谢晨宇侧头看了她一眼，就在江禾晚视线移过来时，急急忙忙偏开眼，仓促又狼狈

　　清冷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偶尔施舍得洒点清辉，清辉更是如雾纱般飘渺

　　谢晨宇鬼使神差抓着江禾晚侧在一旁的手，手细腻白嫩，仅仅一碰，“又重又粗的割断声”他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世界好像被一盆墨汁染黑覆盖，在浓稠的黑夜中视觉，听觉，通感都被及其敏锐，只轻轻拨弄一下，全身都仿佛开始兴奋战栗，阴暗面，私欲等等在白天中极力按耐的东西更在这夜晚无限放大

　　何棋在外面接电话，视线漫不经心瞥过来，不偏不倚的撞见这一幕，眼神恰好落在谢晨宇抓着江禾晚手腕上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是个女生声音，带着几思成熟的韵味，如上好的红丝绒般高级

　　何棋敷衍的应了几声，电话对面许是也感受到了何棋的不耐烦 ，匆匆留下一句“暑假有时间就来妈妈这，妈妈家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就挂了

　　何棋黑幽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嘲讽性勾了下嘴唇，露出一抹寡淡无趣的笑容

　　如果大门真的敞开，那么为什么现在才开

　　到底是看中了能涨脸争光还是为了满足内心的道德感

　　两者皆有吧

　　自从竞赛完，曾经的何妈妈现在的李太太就常常给他打电话，以前是五六年都不见得打一次，现在隔个两三天就打个微信电话嘘寒问暖

　　何棋总是面无表情的接听，问什么就答什么，没有为这终于到来的母爱欣喜如狂，也不存在为迟来的母爱委屈难过，只是冷漠的接听，简单寡淡的回答

　　他不谴责妈妈的抛弃，毕竟妈妈这个身份的前提是少女，是她自己，追求更加优越的物质条件，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没有什么错

　　但是，不谴责不代表不讨厌

　　李太太的每一次出现，每一通电话都在告诉他“他就像个不洁的存在，有多不堪，有多让人厌恶闪躲”

　　他因为“母亲”两个字而被受怜悯，因为“母亲”两个字而被小孩恶意的嘲笑，也因为“母亲”两个字饱受折磨

　　一切的痛苦为什么可以被一句“有苦衷”掩盖，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有母亲，但他的母亲不是李太太而是江妈妈

　　江禾晚的视线猛然撞上谢晨宇，心狠狠一抖，她清楚的看到了谢晨宇幽深眸子下藏着的火热

　　江禾晚退后一步，急急瞥开眼，左右张望，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光了，只有她和谢晨宇，周围的冷空气好像屏障一般把他们包裹其中，与其他隔开

　　谢晨宇眼底不再带着明朗的笑意反而有些阴沉，无数念头在脑中沉沉浮浮最后还是平息，他缓缓放开江禾晚的手：“不少意思，失态了”

　　谢晨宇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浓厚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有质感，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弦

　　江禾晚一顿，压下心中的慌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走吧，叶栖池他们应该都进去了

　　仅仅几秒，谢晨宇面色恢复如常，扯了扯嘴角：“走吧”

　　江禾晚点点头，和谢晨宇一道进了火锅店，没注意到何棋一直站在一旁。

　　何棋静静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慢慢垂下眸子，头上的碎发微微遮住脸庞，被带齐了一层阴影，冷漠又疏离，奇异的破碎感。

　　路灯的光线稀疏洒向他，明明是暖黄光灯，可何棋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凉，冷意一点一点将他包围，一点一点穿插进他的灵魂，肉躯直至灵魂开始僵硬

　　他朝嘴里丢了一颗陈皮糖，独有的酸味开始弥漫，酸的倒牙

　　何棋脸色苍白，嘴角却微微勾勒出一个笑，那笑并不有趣柔和，只让人寡淡无趣，觉得对周遭事情的不再意

　　他抬头望上天空，眼前是黑黝黝的天空，月亮，晚星，可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谢晨宇紧紧抓住江禾晚手，江禾晚却没挥开的画面

　　何棋笑了，不达眼底的笑了，笑得刺骨寒凉，褪下了往日的神仙模样，像深渊来临之际的魔鬼

　　江禾晚没得选，她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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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其实这一章不准备这么写的，后面越写越奇怪，但也没有太奇怪，反正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无语住了

　　其实我们的谢晨宇同学后面能发挥特别大作用，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