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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大结局(一) ...

  •   所有人都在悬着一颗心等待水苍玉。其他打下手的可以轮班着休息,只有水苍玉的工作无法代替,他几乎是不眠不休识读了七个日夜的图纸,到后来血泡叠着血泡,愈发顾不上治伤。

      第七日子夜时分,水苍玉的手指从最后一块图纸上抬起,慢慢握成了拳,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之前口出狂言的仙长也不敢狂了,紧张地咕咚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开口道:“能行吗……”

      话未说完,他便被一群人捂着嘴拖到后面,生怕惊扰沉思的水苍玉。

      辛北冥干脆拿着水苍玉给他的玉石绕着水苍玉开了个结界,把所有声音隔断在外面,水苍玉的整个世界,便只剩下辛北冥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他心安地沉静下来,脑海中缓缓搭建起完整的灵脉地图。

      错综复杂的阵型和脉络被逐渐疏通,一道道灵脉首尾相连,彼此分离交汇,往同一个地方奔涌。水苍玉紧蹙着眉,指下飞快画阵复盘,终于在繁芜丛杂的路线中,往最终的方向越靠越近,范围也越缩越小,慢慢精确到一个点上……

      指尖和脑海里同时金光乍现,水苍玉猛地站起身挥掉结界,抓住辛北冥的手:“是辛山!”

      辛北冥脸色大变,围着的众人也一片哗然。

      辛山不算灵气聚集之地,还有些偏僻,这次的行动,辛山甚至都没人知道内情。

      辛北冥和水苍玉当下便要往外赶,几个仙长想上前阻拦:“这样贸然前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还是坐下来从长计议……”

      “从什么长?乾坤阵的阵眼又移不走,再晚些白擎发动阵法了,你们等死吗?”水苍玉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辛北冥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众人:“能打的都跟我走,人族各位宫主掌门回封地,组织子民躲开灵脉藏起来。”

      水苍玉又发问道:“无常何在?”

      骤然听到水苍玉的话,隐在黑暗中的阴差们都显形出来:“要我们做什么?”

      水苍玉道:“鬼族阴气与灵气相克,你们多叫些弟兄,围着辛山站上一圈,把法阵能堵一点是一点。”

      辛北冥和水苍玉全力赶路,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辛山脚下。

      彼时辛山一片风平浪静,天刚蒙蒙亮,辛解忧还在崖底下练剑,看到辛北冥和水苍玉走过来,还对他们远远打了声招呼:“大师兄,水长老!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辛北冥正要说话,突然山体一震耸动,一块巨石脱离悬崖,朝辛解忧的脑后直直坠落下来。

      “危险!”辛北冥一把将泰阿剑甩了出去,击碎了那块巨石,同时水苍玉打出一道屏蔽阵护住辛解忧,把她从乱石里拉了下来。

      辛解忧好不容易站上地面,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颤声道:“方才是地动吗?”

      “不是,是乾坤阵快完成了。”水苍玉沉声说着,给她怀里塞了两张防身符,“去空旷的地方呆着,会有阴差无常来保护你,你不要怕。”

      “无常??”辛解忧吓得嗓子都劈了,还来不及询问,辛北冥和水苍玉已经赶着去主殿救其他人了。

      段长老和掌门迎了出来,在他们说话之前,段长老先道:“我昨夜便算到辛山有大凶之兆,方才的地动,是不是乾坤阵?”

      辛北冥点头道:“是,长老你们快走,这里有我。”

      “辛山弟子已经在安排撤离了,我们几个老的要留下。”掌门沉声道,“我决不允许辛山被白擎当作复生魔头的阵眼。”

      辛北冥知道长老们的倔性,便不再勉强。水苍玉正在皱眉排演阵眼的确切位置,静默了一会儿便确定方向,拉着辛北冥往后山的方向赶。

      最终水苍玉在埋他母亲骨灰的那片竹林前停下了。

      水苍玉压抑着冲上头的怒气,挥出手飞快地打出符咒,结出数道金光四射的结印,猛地飞身一跃,在半空中将结印聚成巨大的法阵,劈手按下。法阵如钟罩盖落,将整片竹林罩在其中,然而没多久,法阵边缘便出现道道裂纹,随后轰然一声,被一道大力击碎成一地黯淡光泽后湮灭。

      诡谲的红光冲天而起,白擎一身华丽的绣金黑袍,带着邪笑出现在了半空。

      “就这点反噬法阵还能动得了本座?小玉,你太天真了些吧。”白擎哈哈大笑,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辛北冥冷声道:“白擎我告诉你,乾坤阵不是聚灵阵,聚灵阵好歹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若发动乾坤阵,就算把全天下灵力汇聚到此,也不可能复活老魔尊。”

      白擎一声冷笑:“说得像我放弃乾坤阵,你就会帮我似的。你以为我想这样?那劳什子天阴泪我找了五十五年,连个影子都没有,发动不了聚灵阵,只好换个法子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

      “试试?你拿全天下人的命去试试?”段长老咬着牙质问他。

      “全天下人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擎笑眼中透着诡谲的火光,“若是不成,便拿你们给我主上殉葬,我再找别的法子不就行了?”

      辛北冥道:“白擎,老魔尊是自己不愿活下去,亲手粉碎了自己的灵体。妖族和魔族聚灵气而生,没了灵体,怎么可能再复活?”

      “你说这话自己不心虚么?”白擎猛地一指他,“我亲眼看着你被小玉捅死,灵体全碎,怎么你就能复生,我的主上就不行?”

      辛北冥顿时一滞。这也是他和水苍玉一直不明白的事,但此时无暇和白擎争辩,乾坤阵已经造成,阵眼在白擎放置的灵力包裹下熠熠生辉,正在缓慢地成形。他们方才的话都是在尽可能拖住时间不让白擎妄动,等越来越多的阴差聚集到山下。

      终于等到姬宁在识海里说出约定好的暗号,山下的所有生灵和山上几人同时而动,阴差熙熙攘攘地占据法阵关口的阵点,妖族纷纷显出张牙舞爪的原型,冲向守阵的众多魔族。

      白擎看到乾坤阵停滞,才发现中了计,怒不可遏地朝辛北冥直冲而去,辛北冥祭出泰阿剑上前迎战,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骇人的魔息碰撞撕扯,在天空中染出一片血一般的红色。

      水苍玉还在一刻不停地尝试着反推摧毁法阵,周身不断涌动着金色的灵流。他一门心思破阵,疏忽了周围的攻击,等辛北冥一转眼看到时,白擎的部下已经破开了他的防护结界,直朝水苍玉的后背袭去。

      辛北冥心头大紧,眼看来不及救援,猛地横劈一剑打开白擎,将泰阿剑脱手朝白擎的部下飞掷过去。

      噗嗤一声,魔剑扎穿那人的胸膛,但辛北冥没来得及召回泰阿剑,便被一阵大力拖住,骤然落进了阵眼中心的光圈里。

      “尊上!”姬宁一掌拍开魔族的喽啰,惊慌地喊出了声。

      而同一时间,心无旁骛结成了一道巨大的反噬阵的水苍玉恢复感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整个脑袋都在嗡嗡炸响。

      他手上这道反噬阵是目前炼出最强大的一道,可反噬阵打出的同时,要攻破阵眼,让阵眼贮藏的灵力逸散出去。而辛北冥已经被吸进阵眼了。

      白擎在张狂大笑着:“用阴兵压阵又如何?有鬼辛的灵力入了阵眼,谁还能挡得住乾坤阵?”

      “水长老!你想想办法呀!”打斗中的妖族和仙族焦急地喊着水苍玉。水苍玉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着抖,现实和记忆潮水般卷成一团,直往他的心口碾压过来。

      辛北冥强撑着清醒,在识海中传音给他,那道声音再次和记忆重叠:“小玉,不能让我的魂魄催化乾坤阵,去把泰阿剑捡起来,往我心口扎进去,毁了灵核。”

      “你已经是凡人了啊,辛北冥。”水苍玉的声音在颤抖,“你知不知道被魔剑刺穿心口,真的会魂飞魄散?”

      “小玉乖,我不怪你。”辛北冥的声音透出无限缱绻温柔,可在嘈杂的风力,在凄厉的人声中,就像一把钝刀,残忍地凌迟心脏。

      泰阿剑就落在水苍玉的脚边,那具魔族尸体上,可水苍玉怎么也抬不动千钧重的手指:“辛北冥,你要我亲手杀你两次?你凭什么!”

      辛北冥极力睁着眼,望向水苍玉的方向,一眼都舍不得错开。水苍玉识海里的语气那么凶狠,脸上却早已滚出汹涌的眼泪,红红的眼睛无措地瞪着,隔着虚无的夜色,正好投进他眼底。

      他带着眷恋,深深叹了口气,在识海里说:“来不及了,小玉,来哥哥这里,给我最后抱一次好不好?”

      两世的时空在此交汇,兜兜转转的命运,最后走向同一节点。

      重来一次还是如此,他还是要把剑刃捅进心爱之人的胸膛,看着他鲜血喷溅,看着他灵魂消亡。

      在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看到水苍玉飞身而起,再猛然击向地面,把画好的法阵轰然打下,然后在整个法阵的金光凶兽般开始撕扯时,从那魔族尸体上拔下泰阿剑,不管不顾地冲进阵眼眩目的白光里。

      辛北冥看着水苍玉带着一身金光朝他扑来,手里拿着魔息满溢的泰阿剑,满足地张开了手。

      他想,魔剑刺穿身体之后,他要努力保持仅剩的清醒,在灵魂消散之前,好好感受小玉的最后一个拥抱。

      然而决绝的身影闯进阵眼,先来临的不是剑刃刺破胸膛的剧痛,而是扑进怀中的温软身体。

      水苍玉紧紧抱着他,一寸都不肯放手。

      辛北冥已经意识到了他要做的是什么,来不及说出口,便被水苍玉仰头用深情的吻堵住嘴唇。

      水苍玉在识海里对他说:“别和我说什么好好活着,我的喜欢和哥哥的不一样,哥哥有我可以活得更好,可我没了哥哥,我会活不下去。”

      “求你,这次别丢下我。”

      泰阿剑在辛北冥的背后举起,对着抵死拥抱交叠的身影,红光一凛,从辛北冥的背后穿过,刺穿了水苍玉的胸口。

      血液交融在一起,亲吻至死不曾分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大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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