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个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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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观潮没见过女鬼，现下只对眼前的小道士有兴趣。
小道士忙里忙外的，全然不顾地上不满意不赞同的小和尚。药尘搬了张椅子进了花厅，就讨好的示意赵观潮坐下。
赵观潮慢吞吞的，脾气很好的样子。
当着赵观潮的面，药尘毫不避讳的摸出了他的灵牌。
扫俗显然还没能接受现实，定眼一看，差点没跳起来:“杀千刀的这都是什么？！”
灵牌乌木做底，黄纸为面。由于常年被供奉着灵气，乌木被药尘一摸，牌面上的漆纹仿佛都张开了似的。
扫俗连退几步，才缓过劲来，怒骂，“你还没死呢！早早给自己立牌位做什么？！”
赵观潮兴致勃勃，饶有兴趣。
药尘理直气壮，“吃饭呐。”
药尘腆着肚子把灵牌供在了桌子上，自己则喜滋滋的转到了赵观潮背后。赵观潮长发及腰，乌发被拢在脑后，只在头顶戴了一颗白玉雕就的玉冠。
药尘左看看，右看看，像极了不知从何下嘴的妖精。
赵观潮低头浅笑，骨指细长被他放在膝前。赵观潮忽而一问：“道长也见过鬼吗？”
药尘徒手撕开了赵观潮头顶的煞气。
“你慢点！”
福慧胆战心惊，盯着药尘，握着木槌，一刻也不敢错眼。
药尘问：“什么鬼？”
赵观潮意有所指：“饿死鬼。”
药尘差点就笑出了声。
“人死灯灭为鬼，或去阴司，或下地狱。滞留人间的，绝不是区区的饿死鬼。公子遇见了，可千万要躲开。它们可都是会吃人的。”
赵观潮侧身，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脆的像一张薄薄的纸。
福慧怒目，好像说的他自己是人一样。
药尘乘其不备在赵观潮头上一抓，点点的金色从药尘手掌中泄出。药尘立时拿起一个饭碗，灵气一点不露的全数落于碗中。
福慧瞪大眼睛，这就是药尘说的龙气？
药尘鼻息翕动，猛力一吸。纸样的脸色瞬间多出了俩抹红晕，衬着圆溜溜的眼睛，越发显得烂漫不羁。
赵观潮身体顿觉一轻，不管药尘的方法有多么的古怪，可他经年荒败了的身体就是这么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
连天南地北搜罗的药材食方都赶不上。
赵观潮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掌心渐有了暖意，手掌虚虚一握，似有无尽的力道从他体内涌来。扫俗及时送上了热水。赵观潮斜睨了眼药尘：“就像赵偃那样吗？”
药尘教他，一本正经：“不，是像我们一样。”
赵观潮哈哈大笑。
药尘也笑，凡人，回头吓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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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五。”
大柱子板着手指清算，转头焦急的告诉李卫林：“捕头，这已经是这个月发现的第五具死尸了！”
李卫林比他表现的更焦急，他本想四下里贴榜查出男尸的身份，结果男尸身份没问出来。倒是惊动了百姓。
发动群众的力量，继而又在边边角角发现了四具同样干瘦的死尸。
有的死尸死的久了，身子都腐烂了大半，流着恶臭的尸水，压根不知道姓甚名谁。唯一可见的，穿戴都不是寻常人家。
一想到这，李卫林头又疼了。临江县虽然地处偏远，周边都是荒山野岭，可进能去州府，退可去乡镇。往来商队、士子接连不断，明年更逢大考，过路书生绝不会少。
这人死的多了，李卫林焦头烂额，临江县内人心惶惶。连大柱子都忍不住私下怀疑：“捕头，会不会真是妖孽作祟？”
李卫林侧目，心中咯噔一响。
莫非是知道我包藏罪犯了？
谁知大柱子挤眉弄眼，好一会儿才用气音喝出了三个字：“妖道啊——”
李卫林：“……”
要真有女鬼，还不得从妖道入手？
李卫林没什么表情，下了府衙，他就匆匆往城外赶去。
一路上，灯影散乱，人影晃动。去别庄的路越来越黑，人也越来越少。
李卫林一路提着心，忽然，一只手拍在了他肩膀上。
李卫林下意识屏息静气，眼角瞥见一道红。两手猛地抓住那只冰凉的手，肩膀用力，李卫林牟足劲拽住鬼往前一扔。就听得哎哟一声，孙梦得一声惨叫。
正是一身红袍的孙梦得。
大晚上的，穿什么红？
李卫林吓了一跳，心跳都快跳停了，连忙去扶：“梦得，你怎么在这？”
孙梦得疼的龇牙咧嘴，仍不忘推开李卫林的厚实胳膊。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污垢，孙梦得从簇新的衣襟处摸出一张大红帖子。
李卫林定眼一看，瞠目结舌。
多日不见，孙梦得居然成亲了。他和孙梦得、赵观潮同窗读书。赵观潮体弱，孙梦得家贫，李卫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年将及冠，谁也没能讨上媳妇，成家立业。
“梦得你可以啊！”李卫林一脸艳羡，“是哪家的姑娘，谁做的媒，人生的好不好看？”
孙梦得被问得脸飘飘然，摸了摸绣花的袖口，一脸得色：“临县的姑娘，江口王婆婆做的媒。书香门第，人也长得貌美如花。若不是家中父母俱故，这桩婚事还不一定轮到我。”
“那临县……王婆婆她……”李卫林一听就心动了，要是朝廷分配媳妇，他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孙梦得瞬间懂了，裂嘴嘿嘿一笑。见牙不见眼，一看就是喜从天降。
孙梦得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我和夫人美满姻缘，原定于明日去江口拜谢王婆婆。你要是空闲，明日日落，我可与你一道先去。”
孙梦得将喜帖按在了李卫林手心里，意有所指。
天降好事，李卫林捏了捏手中的大红喜帖，霎时将心中的恐惧忘得七七八八。与孙梦得分离后，一路飘到别庄，嘴角差点裂到后脑勺。
真是个傻子。
李卫林方一进门，药尘就闻到他身后浓重的血气。君子立身持正，神鬼莫近。可一念才起，鬼神即知。
药尘将福慧哄睡后，捡起一碟点心就凑到了赵观潮身边。李卫林正兴冲冲的朝赵观潮说着孙梦得的事。
“成亲？”赵观潮手指摩挲了一下，似是轻笑了一声，又像是没有。赵观潮抬起头，问，“他不去科考了？”
李卫林表情瞬间一滞。
孙梦得一心苦读，就为了一朝金榜题名。可偏偏又在这时候娶妻，李卫林结结巴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就算学艺不精，也知道大考在即，需得认真备考。
片刻后，赵观潮忽的笑出了声，他摇摇头，冲李卫林问，“那你呢？你是来报喜，还是来报忧呢？”
李卫林一拍大腿，两眼神飘飘忽忽的就落在了药尘身上。
“来找妖道的。”
药尘嘴里的糕点登时咽不下去了。
他瞥了眼李卫林身后的死气，连忙摆手，“实不相瞒，我是半点道术也不会。”
李卫林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赵观潮慢吞吞的补充，“他能治病，会观气。”
药尘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李卫林来了精神，“气？什么气？”
药尘捶胸顿足，一口糕点差点没把他噎死。可望着李卫林充满好奇的脸，他又想死回去了。
他一个恶鬼，能懂什么？
药尘硬着头皮，面露难色。
江湖术士，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李卫林爽朗一笑，直接放话，“但说无妨。”
药尘心说那可是你说的。
吃人嘴软，拿人嘴短。李卫林没有将药尘关进大牢，药尘心里还是很讲道理的。
药尘白着张脸，声音低沉，很有几份闹鬼的架势。
“白虎临身，临身有灾，主血光之灾。”
堂内的氛围登时一滞了，呼吸声清晰可闻。
半响后，李卫林倒抽口气，干巴巴道，“不是吧？我会死吗？”
药尘看着赵观潮，不作伪的点点头。
赵观潮手上动作也一时停了下来。他脸上笑容极淡，堂上风一吹，仿佛又回到之前病殃殃的样子。
赵观潮闷闷咳嗽一声，问，“几年？”
药尘想也不想，“今年。”
李卫林急了，“几月？”
药尘摸了摸鼻子，又道：“今月。”
李卫林愣了两下，拍着大腿嚎问，“那早晚时辰呢？！”
药尘琢磨了一下李卫林背后死气，然后一脸笃定，“今年今月明日子时三更三点应劫。”
闻言，李卫林魂都丢了，整个人木了。
就差一天？
那他还娶什么媳妇，相什么亲？！
李卫林脸上吃了屎一样的难看，根本没心思问上女鬼半句。他怒从心上起，恶从胆边生:“我要明日真的死了，那么万事皆休。可我要是没死——”
药尘梗着脖子：“怎么着？”
李卫林将桌子拍的震响，甩门找扫俗去了。
赵观潮的声音还是带着笑，温温和和的，“你故意招他做什么？”
药尘朝天翻了个白眼。
自古贫好断，贱好说，只有寿数说不得，药尘又不是阴司主管，也不是秦广王亲戚，哪里就能断生断死，刻时刻日，说的那样准确了？
可就李卫林身后的血气…….
药尘怂恿，“你要不信，明天跟着一道看看不就成了。”
铩羽而归，刚走到门口的李卫林，“……”
我他妈，你们当是买菜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个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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