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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性妄为的人 ...

  •   日曜日中午,结束社团活动的练习之后,白布先回家洗了澡,然后从手机的通讯录里翻出白鸟之前发给他的地址。

      他看了看书架上的靠出卖肉/体换来的速写本,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鬼迷心窍。

      当事人现在就是非常地后悔。

      -
      如果是白鸟的话,肯定在达成目的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地毁约吧?

      于是毁约和“沦为和白鸟一样的人”划上了等号

      最后白布叹了口气,带上随身物品出门了。

      -
      白鸟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位置也不难找,尽管白布主观上拖拖拉拉的,还是在约定时间到她住的公寓门口按了门铃。

      过了半分钟,没有反应。

      白布再按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

      很好,再按一次就走,他已经完成约定了,对方不在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吧?

      白布这样想着去按最后一次门铃,这次在按响之前,门开了。

      白鸟头发乱糟糟地揉着眼睛,身上宽松的睡衣穿得歪歪扭扭,甚至有小半个肩膀从领口漏了出来:“啊……贤二郎你来啦……”

      白布看了看白鸟,沉默了两秒之后——

      扭头就走。

      “等…等一下!”白鸟死死地拉住他的外套,一脸的可怜巴巴,“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白布面无表情地继续迈步,甚至带得白鸟都往外走了两步。

      隔壁传来开门声,伴随着女人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女孩子叫着‘不要走’,被男人骗了吗——”

      她打开门的瞬间只听见“砰”的关门声,走廊上空空荡荡。

      -
      白布从惊慌中回过神,发现白鸟因为刚刚来不及收力摔到了地上,正疼得呲牙咧嘴的。

      他也没去拉她一把:“我只等你五分钟,时间到了马上就走。”

      “我马上就好!”白鸟连忙站起来飞速跑回房间换衣服。

      白布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屋子。简欧风的装修,屋里的家具都是原木色的,其余装饰也不多,都是明快的暖黄、浅橙色,置身其中的时候感觉能让人安静下来。

      他在鞋柜上看到了一次性拖鞋,不知道内心挣扎了什么,最后轻轻叹气:“打扰了。”

      -
      白鸟在五分钟内换好了衣服,乱糟糟的头发没有梳,直接用皮筋在头上扎成丸子头,她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白布还在,感动得泪汪汪的:“贤二郎——”

      “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

      “……是,跟我来吧。”

      白布跟着白鸟走进画室,不大不小的空间放着一个画架,偏中央的位置放着灯具和一张带立板的桌子,桌子上堆放着布幔、水果模型还有几何石膏。

      画室墙边有好几排立柜,叠放着用过的没用过的素描纸、水彩纸、颜料、铅笔、毛笔,还有一些石膏胸像。

      “贤二郎坐在那里就好啦。”白鸟给他指了一个窗前的位置,开始削铅笔。

      毕竟是第一次给别人当模特没什么经验,尤其对方还是天才少女画家,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认,总归还是有些紧张的,白布问:“只要坐着就可以吗?”

      铅笔削到一半的白鸟自然地回答:“那把衣服脱掉吧。”

      白布一脸阴沉地揪住她的丸子头,额头冒出井号:“说好是穿着衣服的模特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白鸟连忙捂住脑袋回答。

      白布松手,周身带着冷气坐到了她刚才指的位置。

      白鸟撇过头。

      “切。”

      -

      白鸟开始进入画画的状态之后,没有再说话。

      虽然对方对姿势没有要求一定要完全保持不动,但白布还是敬业地尽量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从一开始的局促尴尬,到后来慢慢放松。

      白鸟会不时在画板后抬起头观察他,好像自己是什么新奇的,她所不曾见过的事物一样,如同幼儿第一次接触世界般去认识,感知。

      不知道为什么,白布下意识地把白鸟和牛岛联想到了一起。

      -
      当模特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即使大脑想要懈怠走神,都会被身体固定的动作桎梏,从肌肉的僵硬发酸中品味出时光的漫长来。

      白布已经看完了画室的角角落落,数完了墙壁上的水彩残留痕迹、脏兮兮的铅笔擦痕、地板上干涸的颜料污渍,还有中央桌子上布幔的褶皱,终于把目光挪到了白鸟身上。

      白鸟为了不弄脏衣服,穿着长袖的围裙,袖口的磨损和斑驳的色彩显示它已经被使用很久了,和她乱糟糟的丸子头竟莫名地有些和谐。她长得不算漂亮,大约总在室内画画,皮肤很白,显得秀气恬淡的样子,脸颊上有一些小雀斑,倒显得整个人活泼了起来。

      白布心情微妙地想,这大约是他观察得最仔细的一个异性了。

      -
      这幅素描画了大约两个小时,白鸟说“可以动啦”的时候,白布好一会儿才从脖子开始慢慢活动僵硬的身体。

      白鸟向他鞠躬:“贤二郎辛苦了。”

      她会这么有礼貌倒是白布没有想到的,一时有些语塞,顿了会儿才小声回复:“没什么。”

      白鸟用脏兮兮的手从一边地上捡了一罐定画液“呲呲”地喷到完成图上。

      白布在窗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可以啊!”白鸟积极地让开位置。

      白布绕到画板的正面,用纸胶带固定着素描纸上画着一个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少年。在阴影的位置笔触细腻,而被阳光照射到的位置完全没有落笔,干净的留白却留给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仿佛是这个少年自己在发光一样。

      他不太懂艺术的意境之类的东西,却还是从中直观地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阳光,美好,纯粹。

      他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完全不是这样的。

      然而根据他创作出这样的作品,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眼里,他就是这样的呢?

      “毕竟贤二郎的脸超级适合这种感觉的!”白鸟笑着跟他比大拇指。

      “……”

      白布再次阴着脸去揪她的丸子头。

      白鸟惨兮兮地抓他的衣袖:“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啦!”

      -
      白布临走前在白鸟家玄关换鞋的时候,她蹲在边上自然地叮嘱:“下周还是同一个时间哦。”

      “我们只说好了这次吧?”白布斜眼看她。

      “……切。”

      只要不合自己的心意就不耐烦地咂舌,这个人也太任性妄为了吧?

      白鸟眼巴巴地看着他站起来开门准备离开:“贤二郎真的不来了吗?”

      白布走到门外,回头看了她一眼,最后随着关门的动作留下一句:

      “如果还有牛岛前辈的画像的话。”

      门关上过了两秒白鸟才意识到他的意思,兴奋地打开门对着他的背影喊:“好的贤二郎——

      “下次来可以脱衣服吗?”

      白布脚步一顿,飞快地转回来按着她的脑袋把人塞回屋子里然后摔上门。

      -
      一直到在地铁站的关卡前找零钱的时候,白布才注意到衣袖上脏兮兮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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