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徒》支木

10、称心

　　冬日的空气带着刺刀直往人的心里冲撞，封住人们的口鼻，使人感到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苦。李四被寒风裹夹着，刚张开嘴要回答张三，热泪却先一步往外涌出，打破寒滞。口中的白气呼呼往外飘，与灯光组成一幅奇妙的图景，李四不记得自己是否回答过张三，甚至连自己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或许也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又或许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
　　张三抓住李四的手腕，想要说些什么，李四回头看了他一眼，凉凉的，毫无生气，张三的嗓子仿佛被强力胶黏住了一般，一个音节都无法吐出，只得松开手让李四离去。
　　老相好看到这番景象，内心感到十分微妙。等到李四离去，连下楼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却见张三仍然望着楼梯口的方向伫立，一动不动，老相好心中瞬间清明。不管张三何种状态，拖着他就往楼下拼命地跑。
　　跑了一段路程，张三停下了脚步，老相好：“你不把人给追回来，你得含恨进地下”
　　张三：“追回来干什么呢？我什么都还没有想好。”
　　老相好恨铁不成钢，跺跺脚：“你个瓜娃子”，奋力望李四离去的方向奔跑。
　　索性李四脚步不快，不多时便被追赶上了。老相好一把拉住他:“小兄弟，天这么冷，怎么连口热水都不喝就走了，天又黑漆漆的，啥子都看不到，等天亮了再走。”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李四往回拉，李四也任由她拉扯。
　　刚走几步，便看见张三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停在李四身边，欲言又止。
　　老相好：“你个大男人，身体也太不行了撒，要加强锻炼才得行哟。”
　　到得张三家，李四张三坐在沙发上，老相好独自进了厨房给每人煮了一碗糖水蛋，三人默默吃完，老相好将厨房打扫干净后，找张三要了一个手电筒：“老张谢谢你今晚的收留，我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了，我老家有个表娘今天要来接我了，你呀，不要错过了有心人。你以为是某个时候的事，说不定那其实是一辈子的事。人活一世，到底为了什么？不外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死了就是一滩烂泥，所谓的仁义道德，也是由部分人制定出来的，这些东西制定出来就是对的吗？人这一辈子，活着称心才是最要紧。”
　　老相好离去，房间陷入一片沉默。还是张三先开了口：“那个，四娃，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李四道：“那天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我走了，回去帮我妈磨豆腐。”
　　李四刚起身，就被张三抱住了腰，拖拽到沙发上压着，张三声音发狠：“你说没事就没事？”
　　李四挣扎一番，挣扎不动，突然就爆发了，眼睛发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张三心疼极了，为其擦掉眼泪，捧住李四的脸，眼神与其对视：“你不要哭，我错了。我之前不该回避的，我对你不是不喜欢。我文化水平又不高，我只能接触到跟我一次层次的人事物，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当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对自己对人生都产生了怀疑，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消化掉。然后呢，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倒也无所谓，但是，没遇到你之前，我跟你妈妈是很熟的，如今这种情况，我有点不晓得怎么去面对你的妈妈。我也不晓得我说的是什么，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