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她》文瑞

18、直播

　　“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啊。”郭艺接过箱子，轻声道。
　　林何挠了挠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闲心可没那么大，可能是你好歹是我的朋友。”
　　郭艺双手撑着自己的脸笑着看向林何，“我可是想做你女朋友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偏了。”
　　林何笑了笑，一手摸上了郭艺的发顶，“说明至少我对你不反感啊。”
　　“所以你才没有和我保持距离？”
　　“曾经想过保持距离，但是后来你天天来找我……”
　　“这不是理由吧……”郭艺看着林何笑道，但她没有等林何回答就站起了身，“谢谢你的药，打扰了，我回去了。”

　　夏日天黑的慢，在林何家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天色看起来也还算是亮堂，路上的行人少，郭艺走路回家，林何家附近没有到她家的公交车，离她家也不算太远，快步走大概三四十分钟，出租车起步价已经到了十二块钱，她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只坐二十分钟的车，赵妈在家，她也放心。
　　她家住在巷子里面，是一栋旧的公寓楼，巷子外面有一些卖菜的，买菜也方便，郭艺往巷子里走去，巷子有些昏暗，下水管道的味道漂浮在空中，长满青苔的污黑石头让人看着都倒胃口，郭艺屏住呼吸，加快了脚步，“噔噔噔”跑上了楼。
　　走廊里的灯扑闪着，泛黄的墙上贴满了广告，郭艺掏出钥匙拧开了门，“妈，，赵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飘着油烟味，饭菜摆放在餐桌上，小屋子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厨房，她的母亲围着小碎花围裙翻炒着菜，听到声响转头看了她一眼。
　　“妈，赵妈呢？你身体不好，别老干这些事情，油烟呛人。”郭艺放下书包，走进厨房，从母亲的手里夺走锅铲，一旁对她催促道，“快点出去吧。”
　　“赵妈有事，我就让她先回去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有孩子在家，而且今天我也想做点东西给你吃。”李文倩没有强求，在水池冲干净了手就走出了厨房。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最近犯得更频繁了。”郭艺把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在母亲面前。
　　李文倩笑着吃了口米饭，“食不言寝不语。”
　　“是妈妈你在说话。”郭艺努嘴，知道母亲是在转移话题，她闷头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苦瓜苦的心里的苦涩一股股涌上来，像浪涛般翻卷。
　　吃完饭，郭艺收拾东西去厨房，李文倩按住了她的手腕，清瘦的脸上带着犹豫。
　　“嗯？”郭艺看着母亲，“身体不舒服了？”
　　李文倩摇头道：“我想去医院，看看他。”
　　“不行，我不放心，你现在状态很不好，怕你看见爸爸受不了刺激。”郭艺明显是不赞成的，母亲患有先天性类的精神病，现在她还住在家里，一个原因是经济，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放心，如果……郭可盈在就好了，她沉重地叹气，想着她的妹妹。
　　李文倩松了手，她也清楚自己的状态很糟糕，郭艺每天赚钱舍不得花她也看在眼里，恨只能恨自己那么无能为力，明明自己是她的母亲。
　　“好啦，现在是晚上八点噢，今天直播间的朋友想听什么歌呢？”郭艺穿好了粉丝送的jk制服，她一般只挑大多数粉丝最想看的，其他的大多数衣服她都会转手卖出去。
　　她的房间很小，只能勉强摆上一张折叠床和桌子，但是在直播那么小小的一个镜头也看不出什么来，李文倩睡得早，自从那些事发生以来，她就格外贪睡，像是想把全部都忘记，当做一场梦。
　　“小鱼姬今天依旧很可爱啊！”
　　“哇哇，是波塞冬诶，好好看，果然很适合小鱼姬这样肤白的小可爱了。”
　　……郭艺一边挑着背景歌，一边用左手比了一个小猫抓挠的动作，漂亮的眼睛眯着，“谢谢大家……谢谢【小鱼姬亲亲】的十个比心……”
　　“小鱼姬今天可以唱《中二病》吗？”
　　“哈哈，我最近正爱这首歌呢。”郭艺笑着拍了拍手掌，“但是老规矩一个举高高点一首歌哟~”
　　看着直播间刷起了礼物，粉丝纷纷挑选自己点的歌，郭艺看了看，便点开了歌单。
　　“又是炎热的夏天
　　冷气充斥的房间
　　独自沉浸在二次元
　　……
　　其实
　　对于现实生活不至于绝望
　　清晨依然会享受绚烂阳光
　　……”
　　屏幕突然出现炫彩，“啊！谢谢这位大佬的飞船！五架飞船就可以上房管喽。”郭艺笑着比了个爱心。
　　“小妹妹加个微信呗，哥哥我这飞船都送了。”
　　郭艺偏头瞧了一眼镜头，“主播不加微信的。”
　　那人又加了一架飞船，“加一个呗，哥哥带你去吃好的。”
　　郭艺不禁恶寒，但是却仍硬撑着不露出一点不好的情绪，“这位哥哥，主播不加微信，五架飞船上房管，一个举高高点一首歌，一个亲亲上牌子，主播间告示上写着的。”
　　直播间的老粉还有房管也因为不太好的语言给其解释。
　　“不够，我还可以再加啊。”
　　“这不是送不送礼的事情了……”郭艺道。
　　“装什么嘛……你们这些主播装可爱不就是靠这些赚钱嘛。”
　　“哥哥说话有点过了，我虽然是为了这些赚钱，但是我不会不自爱，您飞船的钱我会让人私下转还给你。”
　　“等着啊，哥哥我有的是钱，考虑好噢~”
　　“请您不要想太多，到时候我会找粉丝中推选出来和您联系。”混了直播一些时间了，她也是大概知道怎么应付。
　　“看着乖巧的样子，怕不是已经被艹烂了。”那人看着郭艺不吃这一套，有些恼了，可能是还没有没得手过。
　　看到这句话郭艺直接随手点了禁言，拉黑，因为母亲想去医院见父亲的事，她已经够揪心了，现在的直播不仅仅是赚钱，也本来是一个调节的作用，父亲的药费已经快不够了，母亲的药也不便宜……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好啦好啦，现在我们继续吧……还有谁想听什么呢？这首免费哟，真是的，尽有讨厌的人欺负。”她鼓起腮帮子，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有人一下刷了五架飞船，还是个新注册的号，郭艺一下就注意到了。
　　“欧式耳配。”那个人只说了一句。
　　这首歌是她在校园祭上唱的，她眯眼咧嘴笑，粉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又闭上了，“房管上。”
　　“不用，我就只听这一首歌。”
　　“大佬啊，有钱人，慕了，慕了，五架飞船夺一笑啊。”
　　“豪气呀。”房管和老粉调笑道。
　　直播结束，郭艺打开了那个号的主页，默认头像，默认名，除了今天看过她的直播根本没再动过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一个直觉，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滑开□□，点开她的头像，林何的头像是一个手画的火柴人正在烤火，有些逗，有点像林何，背地里也有沙雕的感觉。
　　“今天看我直播的是你吧。”
　　过了一会儿，林何回复了:
　　“嗯。”
　　“我把钱还你。”
　　“不需要，你唱的好，所以我给你送东西。”
　　“托你的福，今天粉丝都送了好多，飞船太贵了。”
　　林何没有再回复了，她仰头躺在床上，她今天也是不知道怎么就去看了郭艺的直播，可能是好奇，看见有人侮辱，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冲动下就一下就送了五架，的确，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她的生活费都是父亲自己打在卡上的，记得到就给，记不住她也不会向他要，他不喜欢她找他，有时候没钱都是从董泽橛还有范智利那里拿。
　　“唉……我到底怎么了……”她叹气，把灯关了，黑暗笼罩住了整个房间，窗外有车辆经过 ，路灯从玻璃上折射到电脑上，该睡了，她强迫自己入睡。

　　很快就到了女子篮球比赛，比赛场地位于b中的内篮球场。
　　人流很多，林何换了运动服，自从和宁霞说了之后她也稍微注意一点队友。前两场不出意外地赢了，今天这一场是对付十五中，最喜欢耍阴招。
　　天气很热，内篮球场人密密麻麻，但是候场的地方还算凉快，林何活动活动，然后坐在凳子上绑上了黑色的护腕，她们的球服是纯黑夹白色，衬得她白，五官秀气又带着几丝英气，一头短发利落爽快。
　　“今天的比赛还好吧？”宁霞坐到了林何的旁边。
　　“嗯，难度不高。”林何淡淡答道。
　　很快到了她们出场，她下意识往人群里看，范智利和董泽橛喝着可乐对她舞拳头，她对他们挑了一下眉毛当做回应。走到了场地内，林何才在角落里看见郭艺，她穿着啦啦队粉色的队服，人又娇小，挤在人群里面很艰难的样子，稍一不注意就看不见她人。
　　一和林何视线对上，她就奋力地挥手，手努力地从一堆人里面伸出来，看着有些滑稽，林何没忍住笑了，郭艺看见她笑，慢慢红了脸，把手又卖力地收了回去，林何将食指和中指竖起分开,形成“V”字，朝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黑色的发顶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光泽，皮肤闪闪发光。
　　把视线重新放回赛场内，对面一群看着都不是什么好鸟，满脸扈气。
　　“林何是吧？”一个染成黄发的女生瞥了一眼林何。
　　林何在热身，根本就没搭理她，那女生嚯嚯笑着，转头不知道和她的队员说些什么。
　　裁判吹了哨，球从他的手里抛了出来。战争一触即发，林何率先动身，从多人当中将球接到手里。
　　“好！”范智利鼓掌，第一个球很重要，拿到的一方会得到鼓舞，没拿到的那一方容易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