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十里云清

4、第 4 章

　　“什么小姑娘？”夏元没怎么听清，一脸懵逼。
　　赵炎噗嗤一笑，“没，没什么。别听他胡说八道。”
　　孙浩有些畏惧的看了夏元一眼，就快速移开了目光，“老胡现在应该还在你野爹办公室呢，你去的时候小心点儿。”
　　赵炎摆了摆手，“行，哥知道了。”
　　夏元跟孙浩不熟，这会儿也跟着他抬脚就走。
　　“你跟着干嘛去啊？”赵炎转身拉住他。
　　大太阳底下，才几分钟夏元额头上就渗出一层细汗，“咱俩一起翻的墙。”
　　这意思挺明确，赵炎咧着嘴笑，抬手搭上他肩膀，“这么快就要跟我有难同当了？行，哥没看错你！”
　　孙浩是知道赵炎的性向的，这会看着他咧着嘴傻笑这样儿，再联想到夏元在一中的英雄传说，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兄弟点了三炷香。
　　赵兄，此番前去，你定要好好保重，待你头七之日，兄弟必定为你烧他个几千亿，以慰你在天之灵。
　　赵炎这会儿正沉浸在准男友愿与自己共同进退，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喜悦中，一路上行走如风，大摇大摆的停在了徐野的办公室门口。
　　原地立定，赵炎清了清嗓子，抬手敲响了门，“老胡，我来救你了！”
　　下一秒，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老胡。
　　“没大没小的，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看着脸色黝黑的老胡，赵炎知道他这是被徐野拎着骂了一个上午的怨气，也不气，“这不是进来了吗？您别动怒。”
　　夏元跟在他身后，因为出汗的缘故，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打湿，湿漉漉的紧贴着额头，小脸儿通红，看起来就有些可怜兮兮的。这会儿跟赵炎这没个正形的气人精站在一起，就显得乖巧的可爱。
　　夏元是今天刚刚转学进来的，徐野还没见过他，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呼呼的吹着冷风。因为跟外面温差过大，夏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徐野还以为他是吓到了，于是将口气缓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夏元。”
　　“哪个班的？”夏元身上这会儿还穿着私服，跟三中的画风不太一样，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高二八班，今天刚转来的。”
　　夏元的声线有些偏中性，说了这么几句也没能让徐野识破他是个男儿身。
　　徐野拿起保温杯装模作样的喝了口茶，颇有派头的道：“转学进来第一天就逃课，你一个小姑娘学谁不好，怎么偏偏就学赵炎这混小子？”
　　夏元有些愣怔，什么玩意儿？
　　赵炎本来还站在一旁无聊的盯脚尖，听见这话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直接破功了。
　　“哈哈哈哈哈……”
　　老胡也跟着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低声提醒道：“主任，他是男生。”
　　徐野被赵炎笑的有些下不来台，脸上青黄交替，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都给我严肃点！”
　　夏元蹙眉，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他认成女生，虽然也没几个人这么认为。
　　但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已经成了他内心深处的梦魇，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像是深秋的原野，只需一点火星，便可燎原。
　　他凌厉的目光乜了一眼，习惯性的将手指蜷缩着微微攥紧，内心狂躁着想要爆发，片刻后，内心才稍稍平稳下来，抿着唇阖了阖眼，撇开了头。
　　赵炎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瞬间就收起了笑意，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怎么了？”
　　夏元不语。
　　赵炎往他身边靠了一步，徐野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动作，拍案而起，“赵炎，你给我站好！”然后指着他就是一顿臭骂：“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你数数这个学期你逃了多少次课了？”
　　赵炎作为徐野办公室的常客，对他这副黑脸早已经习惯了，但碍于老胡还在这，又不能不给老胡面子。于是道：“您有话就直说吧！”
　　徐野觉得自己心口有点疼，被他气的。
　　“赵炎，我知道你爸妈给学校捐了不少钱，但这不代表学校就成了你家开的。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
　　然后看向夏元，“还有你，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学生，既然转来了三中，那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服从学校的纪律和规定。你们两个回去给我写份检讨，明天早上交到我办公室。”
　　夏元低着头没讲话，只有赵炎满不在乎的回了句：“行，知道了。”说完，拉着夏元转身就往外走。
　　徐野气吼吼的在他背后喊道：“一万字！少一个字别来见老子！”
　　在徐野这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已经该上课了，下午第一节课不是老胡的，倒是不用着急回去拿教材。
　　“赵炎，马上就要月考了，最近这几天收收心，别再偷溜出去了。”
　　“行，知道。”赵炎拍了拍老胡的肩，“放心吧！我觉不会让你在那群乌合之众面前丢脸！”
　　“你已经够让我丢脸了！心里有点儿数行吗？”老胡白了他一眼。
　　赵炎嗐了一声，“哎！你这话就不够意思了啊！你哪次要求成绩我没给您出力？要不是我你能回回都在那帮孙子面前把腰杆子挺这么直？”
　　“这能是一回事吗？”老胡梗着脖子道。
　　“怎么不是一回事儿啊？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啊！我跟你说！”
　　老胡语重心长道：“赵炎，要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是光成绩好就行。你不能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妄为……”
　　赵炎有些不耐烦，抬手撸了一把头发，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去上课了。”
　　夏元被他握着手腕跟在他身侧，眼神有些涣散。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幽闭的厕所隔间里，小男孩儿奋力挣扎着。
　　哭声，满屋子的哭声。
　　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极大的取悦了施暴者，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看着眼前的杰作满足的大笑。被扒光的一件不剩的小男孩儿蜷缩着身体，龟缩在马桶和隔断板的狭小夹缝里，恐惧着瞪着双眼，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哭什么哭！”
　　“就是，还敢说自己不是女的，只有小娘们儿才跟你一样，只会哭。”
　　“……呜呜……我不是……”
　　……
　　“夏夏？”
　　“夏夏？”
　　……
　　“夏元！”
　　赵炎叫了他半天，都不见他有反应。赵炎推了推他，手覆上他肩膀，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夏元被他摇醒，却并没有从噩梦中回过神，毫无防备的赵炎被他抓着胳膊就甩了出去，力道之大连带着他屁股底下的凳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巨大的声响成功引起了台上老师的注意。
　　教室虽然不是水泥地，但是被人用这么大的力道甩出去，就算是地下是瓷砖也有些受不住。赵炎躺在地上，抱着胳膊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唷！卧槽！”
　　“夏元你他妈是疯了吧？下手这么狠！”
　　似乎是被赵炎人肉落地的巨大声响惊醒，夏元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看着歪躺在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
　　他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将他错当成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