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凡你别跑》皮相书生

14、星结

　　沐凡缓缓脱下围裙和帽子，看着楼梯摇了摇头。墙上挂一顶样式古老的钟，下方的钟摆敲响了八点沉闷的铃。这时厨房里，一个健壮的男人弓着身体走向了大门前的收银台。拿出考勤表画了一个勾，便沉默着消失在了依旧刺目的夕阳里。沐凡走过去在考勤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微笑着在后面画了两个勾：“我今天干了这么多，应该给我算两天的吧。”
　　“想的美。我妈知道了会杀了你的！”花如年动听的声音带着戏谑。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调皮的样子，只是沐凡依稀可以看到她眉宇里的焦躁。
　　沐凡对着她笑了笑：“不要告诉你妈。我先走了。”说着他就挥着手背对着花如年，却没有迈开步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里似乎让他产生了留恋的感觉，或者说不安。
　　“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我给你做。”花如年由衷的笑道。
　　门外响起了欢快的音乐，是王大毛的《去年夏天》。沐凡不时望向厨房，内心越来越压抑。当花如年端着一碗面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亮起了各色的灯光。光线透过玻璃门射向花如年微微凌乱的发丝。店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闷热，花如年拉开了挂扇的开关。她额角的发丝微微晃荡带着淡淡的清香。
　　沐凡呼哧呼哧的吸着面。抬头看花如年的时候二人的目光刚好碰撞在一起。沐凡尴尬极了，含着面条忘记了吞咽：“我去开灯……”
　　花如年伸手拉住了沐凡的衣角低下了头。门外微弱的白光在花如年娇嫩的脸颊留下了晶莹的晖光。
　　沐凡慌慌张张的走到花如年面前替她擦拭眼泪：“我没说你做的面难吃奥，好吃的不要不要的好嘛。你不要哭了……”
　　花如年松开沐凡的袖子破涕为笑：“傻不傻，谁会为了那种事情哭鼻子啊！”
　　“那你为什么哭啊？”
　　“因为……”
　　“因为？”沐凡被花如年带动的紧张了起来。
　　“因为，我想看一下，你看到我哭了，会是什么反应啊。”
　　“……”沐凡无语的坐回了花如年的对面，装作平静的继续吃起了面。
　　不一会儿门外又喧闹了起来，上班族们陆陆续续的下班了，这条美食街又迎来了它的“血液”。花如年起身将门牌翻成休息中。又坐回了沐凡对面。
　　“小凡，我们来交换一个秘密好不好？”花如年双手撑着头看着沐凡。
　　“我没有秘密。”
　　“嗯？”花如年把脸凑过来一脸的怀疑。她起身捋了捋她的百褶裙。走向门外故作轻松的说：“吃完了，出去散散步吧？”
　　“好。”
　　不知何时，外面吹起了风，将街道的炊烟都吹成了一条斜着的线。使得街道的香气更浓了。正前方的湖水泛起波浪倒映着细碎的残阳与淡淡的弯月。
　　沐凡跟在花如年身后，走到美食街旁那条安静的街道。花如年后背着双手，在一个路灯下伫立，突然说到：“沐凡，我忘了穿安全裤了。”
　　“哈？”沐凡挠挠头一脸无邪：“安全裤，是什么？”
　　“哈哈哈，小凡，你太可爱了。算了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了。”
　　沐凡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你，你，你一会叫我名字，一会儿又叫我小凡，我都反应不过来了……”
　　“那就叫你小凡吧，然后，你也要叫我如年。”沐凡还没有反应过来，花如年就已经红着脸顺着高高的湖岸滑到湖边了。她缓慢蹲下赶了赶腿上的蚊子。沐凡站在上面观望，风吹着一根草尖落在了花如年的发梢，她低头将散落的发丝整理在耳边。转过头来看沐凡，笑着向他招手。
　　沐凡的心小鹿乱撞的，他翻过围栏也滑向湖边，一个垃圾袋被吹在了沐凡的头上，他晃头摆脱，花如年在下面不住的笑。
　　垃圾袋已经被沐凡晃的直接套在了他的头上，他气愤的要用手去撕，一双娇嫩温热的小手却按在了他的头上，然后缓缓掀开袋子：“小凡，揭开盖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哦。”
　　花如年的话吓得沐凡一个劲的倒退，裤子都要磨破了：“你，你，你，别调戏我！”
　　花如年扫兴的撇撇嘴躺在沐凡旁边的草地上，看着昏黄的天空，启明星旁，一颗闪烁的卫星缓缓滑过，她叹了口气突然问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花如年嘛？”
　　沐凡也在花如年身旁躺下，侧过身来吸了口气，顿时惬意极了：“因为……字面意思？”沐凡目光眺向湖里，点点辉光闪烁，他的心也摇曳不止，这种气氛离花如年这么近实在“危险”啊。
　　“字面意思嘛，嗯，也确实是这样的。”花如年依旧看着天空仿佛再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妈妈说，爸爸给我取名如年，就是为了表达他对我妈的心意。可惜，如年，终归只是字面上的诺言。没有哪个人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却还一尘不变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叛徒呢！不过，我倒是真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在乎那些成见又或者干脆没有这个父亲啊！”
　　沐凡听的一头雾水，他想问又觉得并没有必要，毕竟他连父爱都没体验过，他觉得这话题也一定会引到自己身上的，目前他还不想让花如年知道他的父亲，所以他就想着还是等和花如年关系在好一点的时候在问吧，视线中花如年的表情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太阳终归是消失在了天际。这时后方的马路飞快的开过了一辆卡车。沐凡轻嗅着潮湿的青草，缓缓站起身来向花如年伸出了一只手温声到：“我该回去了。”
　　花如年没有接沐凡的话，只是坐起身来深情的注视着沐凡，这时她的悲伤逐渐褪去了：“小凡，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来拯救我，你，会跑嘛？”
　　话音落下半饷，二人都很默契的沉默对视着，这时一阵凉风带着一只萤火虫落在了沐凡伸出的右手。微弱的荧光似火星一般微微跳跃，在黑夜中显得那么渺小又孤独。沐凡疑惑的说：“干嘛不说我会不会来，为什么要说跑？我怎么会跑呢？”
　　花如年微微泯着嘴，沉思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跑了呀。第二次你也在跑，还有在澡堂你也跑了……”
　　“那不是，那不是，我，我大脑空白嘛！”沐凡摊开手解释到。
　　花如年仰起脸，忽然抓住了沐凡的手，轻声细语的说：“沐凡，以后，你别跑了！不过，那时候啊，更你一起跑的时候啊，可以什么都不用管，那感觉真好！真的超爽的！”花如年很确信沐凡可以改变她最希望逃离的世界。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沐凡的时候沐凡呆头呆脑的样子，她捋了捋发丝非常认真的说：“小凡，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我忘了你啊？我可不会忘了你在澡堂对我做的事情！”
　　沐凡不敢直视花如年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这些。他转过身去漫无目的的抬头望着。暗蓝色的天空一条星河穿过，似尘埃落雾，密密麻麻的又渺小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