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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渐渐地体会到一个道理,在这世上比病毒传播更快的,就是流言蜚语。也不知道究竟那谣言的源头在哪里,所谓无风不起浪,有关于她的传闻已经在厂子里散布了开来。各种各样版本的都有,攀龙附凤不成反被人抛弃的可怜虫,妖魅惑人的红颜祸水,南辕北辙,大相径庭。散播地绘声绘色有模有样,简直比当事人还要清楚那事件的来龙去脉。
      人言可畏的厉害,她默默地承受着,反正那些人倒还没有说到她面前来,也不过是背地里暗自议论。生活这样无聊,用一点桃色新闻来调剂枯燥的气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忍耐下去,直到有一天在洗手间里,她听见两个女人在外面旁若无人地大声交流着意见:“财务室那个小妖精的脸皮可真厚,昨天竟然卖弄地我男朋友那儿去了,幸好被我给看见了,才灰溜溜地走开了…”“你可得提防着她点,这样的女人,还不是逮着风就是雨呀…你家华子在仓库里,免不了要常和她打交道…”
      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好象有几千几万只蜜蜂向前冲锋着,蛰住了盗蜜的外来入侵者,狠狠地刺着,不过是一种本能的自卫。她靠在门边,紧紧地扶着门把手,却听着其中一个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好象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听说她被有钱人搞大了肚子,又被甩掉了,不得已只好打了胎,到现在人财两空,所以才赖在厂子里不肯辞职…你也不想想,要是真的被有钱人看中了,还不被养起来好吃好穿的,哪儿还用出来抛头露面在我们这种小厂子里工作?还不是被人玩腻了,现在只得又在寻找新的目标了。所以,你可得好好地看好你们家华子,省得让这个狐狸精给勾引了…”
      越来越不堪的话,被哗哗的流水声遮挡住了,许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耳朵里“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响,好象轰炸机一般,腾空而起,飞跃蓝天白云,渐渐地有些旋晕的感觉,心脏仿佛也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她轻抚在胸上,那里似乎已经不跳了。
      好一会儿,她才强撑着走了出去,外面盥洗室里空荡荡的,那两个无事生非的女人早就离开了。她想了半晌,才想起她们刚刚提起的那个“华子”,大概就是原材料库的那个保管员,她前两天也就是去对了一次帐,很正常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怎么就变成了她在勾引人了呢?
      事到临头,她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够资格做狐狸精,竟然脆弱地连这一点琐碎的闲言碎语都忍耐不了,泪水犹如瀑布一般滂沱而下,无声的哭泣,止也止不住的悲哀。她从水喉下接了一捧清水扑向脸上,不过是想把那屈辱的泪水遮盖,可是她望着镜中如同见了鬼似的脸庞,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有些事情早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是她的想法太过天真。
      回到办公室自己的座位坐下,盯着电脑屏幕,呆呆地发着愣,整个下午有许多人在财务室进进出出,可她却一概地置若罔闻,只那么呆呆地坐着,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无形的看不见的力量,慢慢地扼杀着,慢慢地死去…她是不是要任由自己,渐渐地滑向沉伦的无底深渊?
      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态,可是在那欲罢不能的自生自灭里,她也会禁不住地涌起对于单纯而健康的情感与生活状态的向往。她爱上了人,却因为那无法逾越的界限而只能停留在原地,因为她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强烈的仇恨而只能走上别的路途,可在如今这样艰难又恶劣的环境里,她已经有点动摇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王主管问她月底的报表出来没有,及待看到她六神无主的样子,竟然冷冷撂下话来:“还是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吧,不要总想入非非了…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懂得洁身自好了…整天就知道瞎寻思…难道以为个个都能是灰姑娘,个个都能麻雀变凤凰?”
      王主管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婚姻,被前夫骗光了所有的钱净身出户,快四十岁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人难免就有些歇斯底里式的别扭,但一向对她还算客气的。况且,她今天已经听到了更为难堪的话,此刻这样的批判,已经算不得了什么了。
      为了清醒一下仍在混沌中的头脑,她起身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正巧遇上了孙颜,正嘟嘟哝哝着,便随意聊了两句。原来陈俊伟今天晚上又安排了加班,孙颜好心好意地去问他要不要叫点外卖,立刻被呛了一句“不吃”,胆小如鼠的孙颜就不敢再问第二遍了,可心里难免是委屈的。就忍不住向她倾诉了一番。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其他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谁还不早早地跑路?她发了一回呆,工作了一会儿,却总是牵肠挂肚的。工作那样地累,不肯好好地吃饭,可怎么是好?这样心中踌躇着,忍了又忍,还是拿起电话来叫了一点外卖,肥牛盖饭外配大米粥和小菜,想来应当是合他的口味的。
      没有半个小时,外卖便送来了,隔着那雪白的餐盒,闻见洋葱和牛肉混在一起的浓烈香味,她却提不起半点食欲,想想还是拿起手提袋走到走廊尽头,他的办公室去。
      屋里只办公桌上点着一盏台灯,他俯在案头,却不知在忙着什么。她本来是想悄悄地放下外卖就离开的,可他好象头顶长着眼睛看见了似的,突然冷冷地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人了呢?”
      她怔了一怔,勉强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他“啪”地撂下了手的笔,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向外一推,重重地靠在椅背里,定定地望了望站在门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她,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最不做作的人,也是最不会被世俗所污染…想不到…不过,还是算了…”
      屋里的陈设,在晕黄的灯光底下闪动着异样的阴影,仿佛有些狰狞的向她缓缓地扑来,她禁不住紧紧地握住了门把手,手心里的滚烫与那触手之处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脑袋里乱哄哄地响着,好象有成群的蜜蜂在那里飞着,赶也赶不走,紧紧地缠绕着她…这样尴尬又难堪的局面,大概,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要离开了,他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刘玉兰…”她慢慢地停住了脚步,他仿佛正在身后筹谋着措辞,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个…端木杨这个人虽然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他却是那种一旦认真起来就会认真到底的人…我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跟人家动手…可见他对你…是另眼相看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自暴自弃…胡斌那个人却不一样…况且,前不久他还追过洪虹…之前洪虹因为…你…好象与端木杨闹地有些不愉快,所以胡斌才会找上你…”
      “你和洪虹是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他好不容易积累下来一鼓作气,不想被她冷冰冰的一句话彻底地打断,几多诧异几多迟疑地停顿在那里,半晌才道:“那个…我就是我呀…”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也真的好傻…直到那天晚上我才从端木杨那里知道,你和洪虹是亲戚…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早就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可是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你却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鼓励我,说是要和我一起努力…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面对着一个自不量力,作着攀龙附凤美梦的贫穷人家的女孩子,你一定是既鄙视又好笑吧?明明都知道,却还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我一个人傻兮兮地好象一个跳梁小丑似的在那里‘自娱自乐’…”
      心中有千丝万缕的诧异与惊恐纠缠在一起,她诧异自己分明心痛羞愧到了极点,却还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向他倾诉着自己的委屈与无奈,就算她有多么不堪,可是她不要在他的心目中,她是“那样”的一个人…可是,她也惊恐地意识到,尽管她有多么不愿,他却从一开始就将她列入了“那样”的行列…既然她已经变成了“那样”的人,已经真的无耻到可以放弃尊严,可以放弃自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离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种自暴自弃的兴奋…
      然而,兴奋却是极短暂的,取而代之的是心底的一片迷茫,渐渐地涌起充满自责的恐怖,事情也许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如果真的可以,她什么也不想要,她只想要他…想要他也对她说出那样情真意切的话语,而不是对着端木晴…她一直都不肯也不敢承认的,她是真的真的嫉妒着端木晴…她从一开始萌发对这个人的情意,不过是因为他对着别的女孩,说出那样情真意切令人心动的话语。
      也许已经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了,她站在那里百般矛盾着,却突然笑了起来,“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刚刚王主管说起来攀龙附凤,我都没能理直气壮地反驳,因为我根本就是这样的人…厂子里正在传播的那些新闻,想来你也应当听说了…对不起,我无意打搅你,饭我就放在这儿了,吃与不吃,都随你…”
      已经快走到门口了,不想他却突然站起身追了上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依旧怔怔地望着前方,那半遮半掩的门缝,仿佛莫名的黑洞,却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她不过就近在咫尺的猎物,动与不动,都是死路一条。
      半晌,在那寂静停滞的空气里,只听他的声音好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刘玉兰,别人说什么,你根本无须在意的…”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在那晕黄灯光里的回眸一瞥,水光盈盈,几欲哭出来一般,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柔声道:“我说…想要和你一起努力的话…是真的…我没有任何小看你的意思…”
      这样的解释,似乎有些苍白,她倒底还是硬生生地将噙在眼角的泪水忍了回去,又站了一会儿,方用力挣脱了他。他却又上来握住了,“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她浑身颤抖着,还是用力地挣脱了,一言未发,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也顾不得还有财务报表没有完成,也顾不得还穿着工作服,就那么失魂落魄地走下了楼梯,走出了厂门,对门卫李师傅热情的招呼也置若罔闻,仿佛已经无知无觉了一般。
      也不知道在公交车站坐了多久,直到一阵冷水吹来,灌进了脖子里,她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仰头望去,靛蓝色的天幕上,群星璀璨,万丈红尘下的繁华人生,为什么独她这一隅,却是这样的凄凉,倒应了那一句,真的是她咎由自取。
      缓缓地站起身来,方才发现自己穿着孔雀蓝的工作服,身上分文没有,可是又没有勇气再回到办公室去,就那么迟疑着要不要破费一番坐出租车回去,只怕又要被大妈啰唆个没完没了了。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车急速停了下来,巨大的刹车声吓了她一跳,定睛望去,从驾驶坐上下来一个人,气势汹汹的,竟是久未露面的端木杨。
      街道上偶然有汽车经过,疯狂地按着喇叭,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渐渐地使人旋晕,心里却是五味陈杂。那么多的人那么复杂的情愫充斥在一起,翻江倒海地折腾了一气,结果仍是空落落的,慌乱想要抓着一点头绪,却无能为力。
      两个人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方才上来拉住了她的手腕,“这么晚了,你真的想在这里坐到天明吗?”
      原来,他早就在附近了。
      她凄凉地一笑,“你还来做什么?”
      他淡淡地道:“因为我和一个人较量着耐心,我要看看倒底是谁先让步。我自我感觉着,我是一定能坚持下去的,因为从来还没有出现过偏差。可是,这一次我却失算了,我却没能忍耐下去…刘玉兰,你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女孩,心怎么就这么硬呢?难道你打算永远不再见我了吗?你打算和我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有浩浩的风,沿着车流滚滚吹了过来,皮肤上蔓延着针扎般的疼痛。她望着远处楼宇上巨大的显示屏幕,正有一个风情万种的女明星洗尽了铅华,意外地和一个便利店的男生,演绎着一见钟情的故事,随着那悠扬的歌曲,传播着动人心魄的浪漫。也只有在臆想里才能看到的童话,倘若放在现实生活里,要不了几天便会走到分崩离析的下场,那样赤裸裸的原因,不说也罢。MV已经到了结束的乐章,就是在那虚构的世界里,也难免受了世俗的影响,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圆满的结局?
      她索性狠下心来,“我不知道…在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我们之间,还能怎么样?”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半晌才道:“你想要怎样?不如敞开来说吧…”
      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我和你,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这些都是由你来决定的…从一开始,我就处于被动的地位,任你的心情随传随到,你让你的司机来接我,我就象是等待着主人召唤的宠物…渐渐地,你给这宠物买上了高级的房子,希望她对你感激涕零,从此对你温柔顺从…渐渐地,你如果厌倦了,就可以把她放置在那高级的牢笼里,从此搁浅…偶然想起来,可以再度光临,没有承诺没有责任没有信赖没有依靠…不过是闲暇生活的点缀…”
      其实还是有一点害怕的,因为她始终不曾真正地了解面前这个男人,表面看似玩世不恭,然而一个充满了野心游弋于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的男子,就算还保留了一点真心,那一点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她在鼓足勇气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唯有默默地等待着他的爆发。微芒的路灯下,他眼中火花四溅,劈里啪拉地,让她一步步地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那气势汹汹的烈焰,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可是,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依旧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腕,“那好,以后不这样了…以后都随你,都以你的意念为中心,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走吧,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
      怎么可以这样简单而草率?
      她依旧定定地站在原地,他回头来望着她,“刘玉兰,你还要怎么样!我都说一切随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让我给你跪下来,企求你的原谅吗?原谅我以前对你的怠慢与疏忽…我是个男人,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今天来找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静静地道:“在不久之前,我还是报着一点幻想的,以为凭着我的自己努力就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使我必须要重视一个问题,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究竟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是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不管离地有多么近了,却始终是无法跨越的…这就是某种意义上说,你要选择的…始终是象洪虹这样的女孩…”
      他突然冷冷地反诘道:“洪虹?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呢?刘玉兰,你是在嫉妒吗?可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说半个字?洪虹说那样难听的话地来攻击于你,你至少会有一点反应的,可为什么,自始至终,你都那么冷静?”
      她淡淡地一笑,“她说地哪里不对?我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我的的确确是狐狸精嘛!”
      他真的生气了,叫道:“刘玉兰,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你自己?我还以为你至少…至少…对我这个人…有所期望有所要求…可是,你却始终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也根本就没想靠近我依靠我…你始终还是你自己一个人…什么叫没有承诺没有责任没有信赖没有依靠…你自己就根本没有想要依靠于我…”
      眼角又湿润了,她只得微微地仰起头来,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泪水还是无声地滑落下来,飘散在风中,七零八落。倒底还是应当发泄一番的,她终于叫了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派人把我叫了去,讥笑我是痴心妄想,警告我要小心自己将来可怜可悲的下场。其实也怨不得你的母亲,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工厂女工,而你却是高高在上的悦澜集团的总经理…”
      他简直是无可奈何了,“那么,你是在介意我做了悦澜集团的总经理吗?好,我不做了,我回去做我的律师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进退两难的矛盾,深深地碾压着她的心,倒底要不要做最后的努力?在疯狂的报复与美好的爱情里,她倒底该选择哪一桩呢?是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善良正直的人,还是做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魔鬼呢?宋雅筑那冷酷而高傲的面孔突然闪现在眼前,那么令人厌烦地挥之不去,她被讥笑地体无完肤的痛苦经历,总该以牙还牙地回报过去,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不可一世的态度,就按奈不住心中仇恨的年头如野草般地疯长。
      停了片刻,她无限委屈地道:“你什么都不懂!端木杨,不是在于你是什么,而是在于你和我的生活背景以及成长经历,是完全不同的。你以后就会知道我这样的一个人,其实是不学无术的,我连大学都没有念过,更没有良好的修养与品位,我是平凡而无味的一个人,就算是后天的补救,也改变不了我骨子里的劣性。还有,我还是个孤儿,收养我的养母也是个粗俗的女人,每日里只会吵架骂人和打麻将,你见了以后,就知道有多么可怕…而你的母亲,却是那么美丽高贵的女人,好象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端木杨,我的世界,是你永远也不会懂得的,我的生活,也是你永远都无法融入的。这处处的诧异,都是根本无法调和的矛盾…我不想,你在看清我的真面目之后,在极度的失望以后,才后悔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我不想有那么一天,那样带来的羞辱,将比你的家庭带给我的,要痛上千倍万倍…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个人,放弃了原本属于你自己的正常的人生…对于我们来说,彼此…不过是个意外,我们都不该做违反命运的事情…”
      这样的语重心长,连她都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了。
      果然,他迟疑了半晌,依旧上前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既然如此,刘玉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会让你彻底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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