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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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十年了。
自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我居然已经和继国缘一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我颇有些感叹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推开门。
“早.....啊~呼——......缘一。”
没能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扎着高马尾的黑发男人看到我的动作后不明显地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杂物，洗了洗手后递给我条干净的手巾。
“去洗脸吧，我去做饭。”
“嗯嗯......”
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我伸出手去接，不料对方借着我伸出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腕，一阵微旋后，身后多出了男人温热的胸膛。
他俯身贴着我的耳畔低低地开口，酥酥麻麻的嗓音从耳朵传入脑中：“昨晚没睡好吗？”
“！继国缘一！”
这下我是彻底清醒了，没好气地推了推他，对方很顺从地松开了手臂，颇有些坏心的笑了笑。
拢了拢有些松开的衣服，恨恨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片刻，我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哼。
“我不要吃这个，我想要吃肉。”
我故意挑剔刁难着他，但是对方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大份我超级讨厌的青菜。
？？？
反了你了！
继国缘一不急不慢地边进食边顺毛：“好了，我知道了，中午就做给你吃。”
他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眯着眼看向我似真似假地开口：“我接下来十年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吃上你做的一顿饭。”
“你是不是嫌我懒？”
我刚刚拔尖了嗓音又有些心虚，“那、但是我确实不会做饭......”
别说是做饭了，平日里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的基本都是他和我的式神在做。而那些重活更都是缘一在负责。
说起来、我好像真的没什么用......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没用？”
我开始反思自己。
继国缘一差点因为自己妻子的言论笑出声。
他轻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花莱今天不是说希望你去她家做一次驱魔吗，等会就去吧。”
“嗯嗯！我去找我那套巫女服......”
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开开心心地去翻他已经叠好放在一边的衣物。
然后搞得乱七八糟。
自从他俩成亲后，烛樱的那套巫女服就再也没有在平时穿过，除了像这种有村民找她做祈祷的情况时才会翻出来穿在身上。
她原本应当是个很有声望、前途一片光明的巫女，然而就这么意外的流落到了这个世界，和他相遇，然后两人相知、相爱。
就像做梦一样。
他的人生，在十岁前是一个样子，在认识她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新婚妻子正儿八经地穿好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套巫女服，对方抽出符纸扬了扬手，唤出式神，不复刚刚的嬉笑，而是不容侵犯的高洁。
“那么，我先出门了。”
她十年未曾有多大变化的容貌依旧漂亮地令人心惊，缘一下意识地点点头，对方已经坐着那式神离开了。
静静地坐了片刻，他开始收拾桌子，等会还要把烛樱弄乱的衣物叠好，然后去砍柴，做饭......啊，真是忙碌啊。
如果能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一辈子，就太好了。
我中午还是没能吃到肉。
做完祈祷后，隔壁的宫野告诉我缘一被邻村的人叫去帮忙，估计要到下午才会回来。
还好他出门前给我留好了菜......我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么好打发呢。
晚上必须一定务必让他给我做肉吃，最好是昨天炖的鱼汤，或者是前天的烤鸡......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草草吃完饭在村子附近转悠了一圈，既没有看到继国缘一也没有发现什么鬼，我懒得脱下身上的巫女服，回到家后就那么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把玩着念珠思考着晚上该吃什么。
好慢啊，天都已经黑了......继国缘一怎么还不回来......
——！
空气凝滞了一瞬，我陡然起身，凝眸看向窗边。
好浓烈的鬼气！
拿起弓箭，我拉开了木门，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清了站在院子里的男人。
一身黑色和服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对方的身形称得上单薄，周身散发的气质仿佛是夜晚散步无意间闯入这里一般。
如果真的如对方的外表般无害就好了。
这是个强大到与这几年内遇到的那些虾兵蟹将不可同日而语的、极有可能是鬼的始祖的存在。
他并没有出手攻击村子，而是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此时安静祥和的村庄，在看到我这个突兀的出现在其视线内的人类时目光微动，透露出明显的兴趣。
“哦？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是意外吗。”
他仿若信步闲庭似的走进我看了看，捏着下巴一副惊讶的样子。
“......”
我皱着眉，对方身上强大的压迫感使得我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个男人很强、很强，现在的我是无法打倒他的......
此刻我反而庆幸缘一离开了，虽然他的剑术很强，但是......我不敢赌。
“你是谁。”
手心里传来疼痛感，我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放开那被攥的失去血色的指尖。
浓郁地令人作呕的血气，虽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显然是来者不善。
海藻一样的黑色发丝温顺地贴服在他身后，身着黑色和服的男人浅浅笑了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吗？”
他眼珠动了动，借着我屋内的烛光，男人猩红地妖冶的眸子折射出不明的笑意：“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名字......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
完全陌生的姓名，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是冷汗早已遍布全身，我微微动了动，潮湿的水汽贴合着衣服，令人不适。
他偏过头看了看被云遮住一半的月亮，饶有兴趣地和我聊着天：“今天天气不错，对吗。”
呵、呵呵。
见我没有回答他，对方也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这么警惕。”
他眼中是完全彻底的放松与自满，这种自满使得我没来由地厌烦，但是和他硬对上也是不明智的。
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就算是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也为时已晚了，而且对方的态度......令人不得不在意。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欣赏这景色了。”
我往屋内后退了一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手不着痕迹地背到身后，抽出一打符纸。
“你不应当在这里。”
什么？
正当我怔愣时，对方的身后倏地冲出数根触手，直直的冲着我而来。
！！！
没有犹豫，我立刻展出结界，硬生生抵挡了他的一击，但是结界也因为这一下的攻击而破灭。
“咳！”
剧烈的冲击迎面而来，我不得不扶着一旁的门稳住身形，然而就连片刻的喘息时间也没有，他的第二次攻击很快袭来，且比第一次更加迅猛。
一打的符纸被我甩到身前堪堪挡住，借着这瞬间的空隙，我立刻双手作结，口中默念：
“谨此奉请！劈开黑暗的光之刃！——碎！”
堪比太阳的耀目光芒从身前涌动照耀散射开，对方的身形极快地移动着，但是还是被这光芒伤到半边身子。
他错愕地捂住那仿若是被灼烧掉的断肢，半边脸抽搐着，扯出一个笑容。
“哈......有趣，你真的是相当有趣......但是......”
没有立刻复原！
不用他继续废话，我也看出了这一击的不同，原本压抑的心情稍稍晴朗。
没关系、坚持住......
“咳咳！”
没能忍住，我还是咳出了血。
平静地用袖子擦掉唇边的血渍，我稳住身形，尝试继续催动咒术。
“哈、哈哈哈！”
那低低笑着的鬼突然放声大笑，我呼吸急促着，对方此时的表现完全使我无法放松。
“没办法，只能先暂时解决掉你了。”
他瞬间冷下来的声音让我一惊，然而不等我反应——不，我只感到了腹部一阵撕裂的疼痛，那无数的由对面男人身上分散下来的触手从我的身体内穿透，而后迅速抽回。
“咳！——咳咳咳！”
好似连血和着五脏六腑要被吐出来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手指紧紧攥住胸前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我颤着手想要默念咒术，但是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使不上力气......
鬼舞辻无惨、鬼舞辻无惨！
将这个名字刻入骨头，永远都会记得！！！
黑发男人轻松地勾唇笑了笑，笑容堪称凉薄。他走近我俯下身，一手把我揽入他怀中，另一只手五指并在一起，尖锐的指甲倏地窜出。
我困难地抽着气，呼吸间全是混乱的气味，有我自己的血腥味，也有来自对方身上的煞气和衣服上皂角的清新。
远远望过去可能别人还会以为是什么关系亲密的恋人相拥，但是我和对面的男人显然不会这么想。
“噗！”
他紧了紧手臂，和我的距离更近了，那插入我心脏处的手也近了。
对方深色的外套上被我的血液染上一层暗色，但是他并没有理会。鬼舞辻低头凑近我耳边，呼吸吹拂着我的耳畔，温柔地近乎情人间的细语。
“那么，就先在此告别吧。”
我没有力气思考，对方抽出了手站起身，失去支撑的我跌倒在地，粗重地喘着气。
刺目的鲜红的血液从我的胸口流出，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般的麻痹了，不知是不是对方笃定我必死无疑，在说完那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径直离开了。
“呼——呼、呼——......”
缘一，如果他回来后看到我这副样子......
不可以、不可以。
我拼命低下头想要碰到自己的手指咬破它，但是飞速流逝的力气使得我眼前一片混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只能嗅到一片浓郁的使人窒息的血腥味，耳边是嗡鸣的嘈杂刺耳的声音，意识混混沌沌......
不可以......就这么留下他，让他带着这种记忆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接近死亡，我反而在最后冷静下来了。
我大概是生平第一次那么平静又快速的做了决定，甚至没有考虑在我极度虚弱时这个咒语的有效性。
它必须有效、一定要......
“汝之记忆......归于远方、咳咳咳！！！汝之思忆，归于尘土......”
尘封掉这段记忆，安稳的生活下去吧——
继国......缘一......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