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晋江卖茶人

9、乱世篇九

　　那天苏韵姐弟险之又险的躲过一劫，猎户们满心悲愤的举起火把和武器，杀掉了所有的狼，没有放掉一只，这些天这群狼把他们折磨的不轻。

　　顺便把苏韵二人救了下来，陈萤儿尽力尽力的照顾了几天苏韵苏陈都恢复了过来，虽然险些丧命，但总算还是有惊无险。

　　后来苏韵问过陈萤儿是怎么找到她的，陈萤儿晃了晃那只名叫四海的耳坠，笑着说大概是心灵感应。

　　三人一路走一路饱览了姑苏城里的风光，没多久就来到了红菱戏楼楼下，便是姑苏城里已经热闹非凡，红菱戏楼里也人满为患。

　　“客官，您又来了，这次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小二一眼认出沈丘，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

　　“嗯。”沈丘轻轻点头，熟练的带着苏韵二人落座在平日里最常坐的位置。

　　待的小二离去，沈丘信誓旦旦的笑道：“听说今天刚巧还是楚红玉登台。”

　　“是吗？我倒觉得他的剑比戏文更好看。”对于上次的事情，苏韵到如今依旧印象深刻。

　　“是吗？难得姑娘这么记挂，那今日说不得也要让他再露几手。”来人轻轻递上两壶桃花醉。

　　方才小二离去，再回的来的却是楚红菱，她今天依旧一身红衣，却不似平常，而是颇具异域风情，红衣小巧玲珑，只堪堪遮住了重要位置，很是香艳，惹得人心生遐想。

　　“上次匆匆一别，到如今方才回来，怕不是已经把姐姐忘了吧。”楚红菱吐气如兰，声音魅惑。

　　“哪有，只是最近要听学，不像以往那般随便。”沈丘信誓旦旦，连苏韵都险些相信。

　　“刚才说可以让楚红玉表演上一段剑舞，可当真？”相比之下，苏韵更在意剑舞得事情。

　　“当然，上次多亏成阳上尊相助，日后凡是二位在我红菱戏楼，就是我红菱戏楼最尊贵的客人。”楚红菱翩然一笑。

　　“成阳出手相助，与我们无关。”苏韵不想莫名其妙占城阳便宜。

　　楚红菱一愣，多看了苏韵两眼，轻轻的拍拍手，一队身着轻纱的曼妙女子手持着几碟特色糕点送了过来。

　　苏陈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挑了一样尝了起来。

　　“你当真不知？”楚红菱摸出两只玉尊摆在面前，斟满酒玉手捻起递给苏韵二人。

　　“什么？”苏韵是真的不知，连沈丘也不清楚。

　　“那程远峰虽然难缠，也仅仅只比红玉强上一些，他只是仗着丹阳三长老的身份才有持无恐，若真动起手，不需百招我就能取他性命。”

　　“成阳虽然人品一般，但好歹是仙门百家里德高望重的上尊，便是同为上尊的对手，他也不一定会亲自出手，何况程远峰连武道宗师境界也没有达到。”楚红菱耐心的解释。

　　话说到这里真相已经很明显了，说明当时在场的有一个人重要程度，值得成阳亲自出手，确保万无一失。

　　而楚红菱认为这个人是苏韵二人其中之一，所以也算间接帮了红菱戏楼一把。

　　“那怎么就不会是因为姐姐你呢？”苏韵嗤笑一声。

　　“且不说姐姐倾城之姿连我也要动心，便是对成阳上尊这份情意，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说不得成阳也对姐姐有意。”苏韵摸起酒杯轻轻的嗅了嗅，脸上多了一抹绯红。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挺多。”楚红菱举杯作陪。

　　沈丘听得正偷笑，见状也举起手中玉尊。

　　三人一饮而尽，桃花酒味道纯正，开怀畅饮，痛快淋漓。

　　苏陈看的眼馋，桃花酒闻着花香浓郁，香甜诱人，没有丝毫的酒味，更惹得苏陈想尝一尝桃花酒的滋味。

　　苏韵起先不给，后来耐不住苏陈要求再三，苏韵无奈，玉指沾了一点杯中酒，轻轻点在苏陈舌尖。

　　苏陈闭嘴尝了尝口中滋味，除了眼神迷离了些许，小脸上泛起陶醉之色以外，竟没有任何异色。

　　苏韵清楚桃花酒的滋味，本来手上已经捏了一片鲜果，准备在苏陈反应不对的时候塞进他嘴里，以防苏陈因为从没喝过酒当众出丑，可谁知苏陈好像还挺喜欢桃花酒的味道。

　　这个结果令苏韵三人相当意外。

　　“这么小就饮的了姑苏名酒桃花醉，长大以后说不得也是个酒中圣手。”沈丘相当赏识苏陈，想起他自己初次被沈千金连哄带骗喝了一口酒的糗事，越发觉得苏陈小小年纪前途无量。

　　“听说你三人是新近才入了正阳门下，还是正阳亲自从轮台国带回来的？”楚红菱饶有趣味的问苏韵。

　　“嗯。”苏韵轻轻点头。

　　“这偌大的姑苏看似繁华，却是许久都没添过新面孔了，多是类似于沈丘这般有些家境的弟子，正阳派也是无趣得紧。”楚红菱一仰头，一杯桃花酒似水一般一饮而尽。

　　“剑舞还没准备好吗？”苏韵莫名其妙的开始心急。

　　“不急，最好的总在最后出场。”还未待楚红菱开口，沈丘倒是悠哉悠哉劝苏韵稍安勿躁。

　　三人酒过三巡，相谈甚欢，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面带桃花的青年端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玉杯，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看起来漫无目的，可走到楚红菱近前却好似醉酒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空位置。

　　“这醉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刚才推了刘员外一把，力道奇大，刘员外撞在墙上晕了过去。”店小二匆匆忙忙的带着两个伙计跑过来，想赶走这个不速之客。

　　“不必了，退下吧。”楚红菱看了一眼男子手中的酒杯，淡淡的开口。

　　店小二带人离开，既然是楚红菱发话，他就不需要再多问。

　　“多谢，请问道友能否再给小生一杯水酒。”待得小二离开，男子扬起下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颇有些酒仙风范。

　　“刚饮过汾酒的汉白玉龙尊去饮桃花酒，无双公子好大的手笔。”楚红菱丝毫没有给男子倒酒的意思，她一向对有钱的公子十分热情，却唯独对这个面带桃花的无双公子提不起兴趣。

　　“小红菱你别总是一脸不欢迎我啊。”被称作无双公子的男子显然是冷屁股贴的多了，丝毫不恼。

　　“你就是无双公子？”沈丘听过这个称谓，知道其中的份量，能在红菱戏楼得见真人心里很是吃惊。

　　“什么无双公子，世上俗人给的虚名而已，小生李玄衣。”男子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站着酒在桌上工工整整的写了李玄衣三个大字。

　　“来人，桌子擦了，东西再上一遍。”李玄衣刚刚写完，楚红菱正眼都没瞧上一下，就喊小二擦桌子。

　　“免了，免了，我自己擦，不劳烦。”李玄衣干笑几声，轻轻一挥手，桌上的水字就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

　　“玄阳剑诀这等高深的功法竟被你用来擦个桌子，也不知道令尊大人见了会不会被气吐血。”楚红菱嘴角勾起，抬手让小二不必擦了。

　　“非也非也，我学玄阳剑诀有些日子了，最大的用处不过冬天里让我吃上几个桃子，这叫物尽其用，不算浪费。”李玄衣哈哈一笑丝毫不觉得愧疚。

　　“倒是这位小姑娘，天人之姿，根骨奇佳，只是好生面熟啊？”李玄衣话锋一转，从苏韵面前摸起桃花酒斟满一杯，顺便随便敷衍了几句。

　　“我没见过你。”苏韵没在意那几句敷衍至极的奉承。

　　“见过的，上次借马的山庄，他在那里。”苏陈吞下嘴里最后一点桂花糕，然后揉了揉小肚子。

　　“哦？这位小朋友确实不错。”李玄衣难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奇。

　　当天他并没有露面，一直被关在内室，得知成阳借马也是听老管家禀告，苏陈那时还没修剑，能有所感应，确实难得。

　　“你不是被禁足三年吗？怎么江湖上刚安稳几个月你又要出来兴风作浪。”楚红菱低头饮了一口桃花酒，脸颊上开出两朵桃花。

　　“还不是成阳，借了我一匹不识路的五花马，我过来姑苏怕马儿走丢了。”李玄衣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早就想好了一般。

　　几人默不作声，连带着红菱戏楼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不至于吧，我说的这么假吗？亏我还以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李玄衣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剑舞，开始了。”楚红菱微微一笑。

　　楚红玉一人一剑站在台上，四名女子分别手持琴箫鼓琵琶立足四角，琴声初起，让人似立足善乐之国，轻柔婉转，娓娓动人，忽而琴鼓齐鸣，鼓声与琴声如出一辙，鼓点却如骤雨一般打在人们心头。

　　楚红玉此时气势如虹，仿佛立身于古战场，手持虹雨剑挽起朵朵剑花，剑舞八方，台上如同下起一场剑雨。脚下步伐变幻，步步皆殇。

　　琵琶声起，仿佛奏响一曲离歌，沉重的如同一座大山，直直的压在人们心头，沉闷的喘不过气。楚红玉立身的古战场上唯他一人，却如同背负百万亡魂齐上阵。

　　台下的观众早已被楚红玉一场剑舞惊的说不出话，唯独沈丘睁大眼睛道出一声好。

　　台上楚红玉的身影早已看不清楚，人们只觉得台上红芒翻滚，他手中所持的虹雨剑锐利难当。

　　“好好好，这次红菱戏楼果真是没有白来。”李玄衣连道三声好，揣起一壶桃花醉上前夺过了仅剩一位乐师手中的箫。

　　李玄衣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场上旋律，突然睁开双眼，双手持箫猛地一吹。

　　这一吹气势无两，震惊四座。如千军万马，踏破荒原！

　　箫声一起，如一道闪电将原本沉闷的天空划出一道裂缝，令此剑舞绝处逢生。

　　“是谁？”楚红玉心中一惊，深深看了李玄衣一眼。

　　剩下三名乐师都已是满头湿润，这剑舞气势绝伦，难度也极大，她们跟的很是吃力，李玄衣的箫声却似有魔力一般逼着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场上鼓点越发与箫声契合，剑舞的肃杀气势也随之攀升。

　　持琵琶的乐师弦已断了两根，手上却依旧停不下来，琴声仿佛并无异样，仿佛琵琶少了的两根弦完全无法影响它的弦内之音，甚至琴音裹挟着琵琶声一步步将剑舞推向高潮。

　　李玄衣转身望向楚红玉，眼中精芒闪过，就是现在！

　　楚红玉飞起一剑，一剑凌尘。这一剑裹挟着整曲剑舞汇聚的绝伦气势，暗合天道。

　　这一剑挥出，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单纯的一招直刺却抵得上万千精妙绝伦的剑式。

　　人们看的痴了，仿佛觉得这一剑扎在了自己心头，脑海里的鼓点骤雨在这飞仙一剑之下消失无踪。

　　台下的观众欢呼一片，赞不绝口。真是好个一剑西来，好个一国之殇。

　　“这叫国殇剑舞，乃是我红菱戏楼独有。上部云门，惬意流转。下部礼魂，承天之势，承肃杀之意，承一国之殇。可满意否？”楚红菱笑吟吟的为苏韵二人满上一杯桃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