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程青阳

71、流息（4）

　　“为什么还没有动身寻找那把剑？”那声音少见的暴怒。

　　流息反而很平静：“你说的那把剑太过缥缈，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而且现在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那声音如果有形态的话，可能已经一拳打在流息脸上了，但此刻的他只能提高了声量：“因为外面那个妖怪？”

　　流息皱起了眉头：“她叫千翎，不是那个妖怪。”

　　“哈哈哈哈哈哈她给你起了个名字，你就真觉得你们是同类了吗？”声音笑起来：“你怎么不想想，你只能离开这里最多一天时间，能一直陪着那丫头吗？与其浪费时间儿女情长，不如去找那把剑的下落！”

　　声音停顿了下，仿佛在等流息的回答，但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只好自己开口：“实话告诉你，我族人想找到那把剑，除了自由，还想得到噬魂铃。”

　　流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那是什么？”

　　声音幽幽叹息一声：“当年有位神仙下凡历劫，炼出了噬魂铃，阎王用它压制住了地府凶兽，也就是我们。”

　　流息心中滑过一丝异样：“你说噬魂铃用来压制你们？那岂不是也在奈何桥下，为什么我们不能取出呢？”

　　“噬魂铃压制的不仅仅是我们的肉身，还有我们的灵力，上万年的囚禁，让我们身上的灵力越来越少，长此以往下去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噬魂铃吞噬，只有找到那把剑，把这里辟出一条缝，我们就能出去……拿走噬魂铃，拿走属于我们的灵力！”

　　流息轻轻笑了下：“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呢？”

　　声音又暴怒起来：“你就甘愿一辈子被囚禁吗？”

　　心口的悲伤再次蔓延开来，流息痛的站不住，只能半跪，没有谁比他更渴望外面的自由了，可三界之大，去哪里找那把剑呢？

　　“我听说那把剑是一位大神所造，不过那大神早就羽化，那把剑也下落不明了。”声音说。

　　而流息已经不想跟他对话了，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千翎，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自己是拥抱住片刻自由的。

　　但令流息感到不适的是，他这次在千翎的口中，听到了另一个名字，那是一个他第一次听就觉得充满敌意的名字，叫祁夜。

　　据千翎所说，她跟祁夜因为大吉大打出手，对方发现自己误会之后便道歉离开了，还算是个有礼貌的人。

　　流息心口划过莫名的焦虑：“你们有再次见面吗？”

　　千翎觉得流息这问题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怎么可能嘛，我只是觉得他还算知错就改罢了。”

　　流息忽然明白了心中焦虑的原因，自己不能长时间陪在千翎身边，那必然会有其他人出现，今天是祁夜，明天不知道是谁，往后千年百年又会是谁呢？

　　流息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想问问，为什么偏偏是我被困在地府。”

　　每次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流息身上的悲伤都仿佛要把千翎淹没，她用力抓着流息的手：“会有办法的。”末了补上一句：“不要怕，有我在。”

　　流息看着千翎抓住自己的手，终于问出了口：“你想不想，我能够永远陪着你？”

　　千翎点点头。

　　流息：“我听说这世界上有一把可以斩破任何结界的剑，找到这把剑，把奈何桥打开一条缝隙，我就能彻底从封印中走出去。”

　　千翎想了好大一会儿，都不知道这把剑的下落，又问：“它是什么样子？我帮你去找。”

　　流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把剑是什么样子。”

　　千翎跟着皱起了眉头，流息把她的眉心抚平：“千千，若是我一直无法离开，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千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听到这句话就够了，仿佛流息就是为了这句话才活在这世上的。

　　后来，重生后的流息想过无数遍，若是能预知到接下来的事情，哪怕永远没有所谓的自由，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千翎跟祁夜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