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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草木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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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就见一灰衣男子正坐曲腿坐在屋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想必看戏很久了,一脸的鄙夷,齐玲珑怒道:
“你好卑鄙,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肖隐雾浓眉一挑,说:
“偷听?我在屋檐上本来都快睡着了,可你站在这廊间说的那么大声,硬是将我吵醒,怎么反过来怪我偷听?”
齐玲珑怒不可恕,却又无可奈何,陆临渊看了看他,目光落在对方佩剑上:
“阁下可是助栖霞公主守卫绥城的江湖义士肖隐雾肖少侠?”
肖隐雾奇道:
“在下并未与陆世子见过面吧?”
陆临渊将气鼓鼓的齐玲珑拉至身后说:
“少侠助天门军抗敌一事已经传遍天下,在下见少侠腰间配水龙纹长剑,故此猜出少侠身份。”
肖隐雾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长剑,有些懊恼,怏怏不乐道:
“你倒是聪明乖觉,就是太过婆婆妈妈了,既然要与别人履行婚约,又何必在此跟她纠缠不清,若是心里喜欢眼前人,那便逆了天下也要跟她做一处,哪里来的这么多不得已,哼!”
他说完便翻身跃入夜色不见了,齐玲珑被他一席话震得呆立当场,心想,若仲言哥哥为我逆了天下,便是有刀山火海我也是要跟着他的。
她含情脉脉的看向陆临渊,却见他俊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丝的情谊,正色的对她说:
“玲珑,此行之后,我必遵圣旨与殿主完婚,此生不怀二心,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齐玲珑羞恼至及,哭着说:
“陆临渊!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狠狠的看了看陆临渊,一跺脚,摔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陆临渊独自站在廊间,让冷风吹尽了自己眩晕的头脑,直到月上中天才进入自己的房间,不料第二日起身才发现齐玲珑居然不见了,客栈小二告知陆临渊,那位客官天未亮就骑马走了。
陆临渊一时间几乎乱了方寸,四处打探无果,但与哈亲谈判之事却不得不做,幸尔赖东君答应散出家丁为他打探齐玲珑下落,他略略宽了心,与赖东君一同前往哈亲盘踞的覃城太守府一探究竟。
覃城地处偏僻,太守府又因有建制的规定,看起来略有逼仄。
两人进去通报身份后,便很快有仆从上座奉茶。
赖东君端起茶盏嗅了嗅,呷了一口,赞道:
“嗯,好清香的明前龙井。”
陆临渊心中惦念着齐玲珑的安慰,恍若未闻,赖东君却逮住他不放说:
“陆兄,这茶叶可是有讲究的,都说这茶叶是个时辰草,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变成草,今年天气不太好,这明前茶可真是贵比黄金了。”
话音一落,门外有粗狂的笑声传来:
“赖公子好讲究,我哈亲是个粗人,喝什么都是一个味儿,行军打仗时候急了,便是马尿也喝得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见哈亲前来均起身见礼,那哈亲却随意的摆摆手,大喇喇的一屁股坐进红木椅子,说:
“我就一粗人,二位可别挑理,咱们开门见山说说看,二位找我哈亲有何贵干呐?”
陆临渊打量了一下此人,见他豹头环眼虬须黑面,肩膀宽厚腰如水桶,看着确实是个莽夫,可那双眼却咕噜噜的转个不停,想必刚刚早就到了厅外,偷偷观察两人良久,才决定进来,便拱手说:
“在下陆临渊,特为齐皇招贤纳士而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哈亲拿起桌上的茶盏牛饮了一口,些许茶汤顺着胡须流下,滴落在他的武官服上,他耸拉着眼皮,斜眼看着陆临渊:
“当年梁帝还在时,我率军囤积粮草守卫覃城,严防狄戎越过天门关,我这提着脑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蹲了大半年,想着日后能够封侯拜爵,也做个勋贵。没成想,那皇帝老儿就咔嚓一下,让你们给剁了,我这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不知道若是投靠了齐旸,他能给我什么好处啊?”
陆临渊皱了皱眉头:
“守卫覃城?将军不是率兵马粮草来支援天门军的么?”
哈亲嘿嘿一笑,对他挤眉弄眼的说:
“支援什么天门军,那是做戏给别人看的,陛下...哦,前梁皇给我的命令就是死守覃城,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怎么?这事儿你不知道么?你们齐皇陛下恐怕都是知道的啊,不信你回去问问他,我啊,担心日后替皇帝老儿背了黑锅,特意要了一道密旨,不信?来,给你看看。”
陆临渊被这个消息震得头晕眼花,几乎伸不出手去接哈亲递过来的密旨,赖东君伸手将密旨接过,验看了一下,给陆临渊递到眼前:
“密旨在下是没见过,不过圣旨倒是见过几回,瞧着不像是假的。”
陆临渊心中震惊,连忙问:
“你的意思是说,梁皇不但要灭了天门军,还要割地给狄戎?!他为什么?!”
哈亲笑着说:
“那皇帝老儿的心思水能猜得透呢?老子就只认到手的东西。我这八万的兵马,怎么地也能弄个驸马当当了吧?”
赖东君抬眼看了看他,笑道:
“将军怎知道齐皇的妹子品貌?若是个母夜叉,可后悔莫及哦。”
哈亲大笑说:
“睡了皇帝老儿的妹子,那是天大的荣光,便是个母夜叉也值了。”
陆临渊见他言谈有辱齐玲珑,心中顿生怒火,冷笑道:
“将军,栖霞公主并未身陨,十万明月殿将士就在咫尺,你见死不救坐看绥城城破,你就不怕么?”
哈气嘿的一声,说:
“栖霞公主?听说是匹烈马,若是来了覃城也不过让老子拖在床上骑罢了,便是她那个名震朝野的小舅舅萧锦在老子手里还不是跟只鸡。”
他挥舞手臂做了几个劈砍的姿势,志得意满的说:
“还不是剁了个稀碎,啊哈哈哈哈。”
陆临渊剑眉倒竖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想要出手,被赖东君手疾眼快的拉住:
“陆兄,不要动怒!”
陆临渊紧紧的握住刀柄怒目向哈亲看过去,却见那哈亲就坐在椅子上,叉着腿,两手掐在椅子上青筋暴露,伸着脖子狂笑不止,好像一只磕了药的大白鹅。
门口一人落地,身姿修长挺拔,着一身轻甲,玄铁盖面,手提三尺金锏,一步一步的走到哈亲的面前。
哈亲眼睛瞪得老大,却依然在笑,口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甚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