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精自不量力》榆不知

10、霸凌

　　“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吧。”

　　医生检查过后，也只是简单施展了几个止痛的法术，就让池岚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胡游坐在一边，很是不高兴。

　　看池岚那张他很欣赏的白白圆圆的脸被揍得青青紫紫，而脸的主人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就觉得来气。

　　打人是不对的，但是在语言无效下，打打人的人，制止他们的暴行，却是可行的。

　　胡游磨磨牙，果然还是要借那个机会狠狠揍那三个人一顿。

　　池岚躺在床上，疼的还是无法好好休息。

　　“所以呢，你被孤立被欺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啊，还是躲不开的话题呢。

　　“咳咳，”池岚勉强靠着枕头坐起来，不住的咳嗽，胡游赶忙给他顺顺气。

　　等到气顺畅，胡游又瞪了池岚一眼，“法术不精，屡次考试失利，被人瞧不起？执法严明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做了什么事情让人讨厌？哪个原因，说吧。”

　　“这些都是原因吧。”池岚苦笑。

　　“我在学院已经学习二十多年，如果是人类，都能从小孩长成大人，学得他们该学得东西了，但我却丝毫没有进步。这二十年，我也像其他人一样努力认真，甚至比他们更认真，但是……不怕你听了笑话，刚成精的时候，我可是很自豪的，学习什么都比别的妖精快。什么基本法术要诀，什么人类文字，基本就是听一遍就懂，看一遍就会。其他小妖精可是很崇拜我，把我当大哥，跟着我跑呢。

　　“但在二十年前化形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却始终化形失败。一遍一遍，我以为可能是我口诀念得太快，可能是我力道使得太大，可能是我心态太急。

　　“可直到我最后一个小弟都成功化形，我却还是化形不稳定，动不动就会变回原形。

　　“那时候，我那些原先的小弟，已经成功化为人形的小弟，眼中那种备受打击、失望的表情，时至今日我仍能想起。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们看见我要么躲着我，要么开始欺负我。我想着，我也不配做他们的老大了，是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期待，让他们打一顿、骂一顿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这么傻？”胡游实在忍不住，“他们的期待？他们是能辅助你化形，还是能帮你化形？你有什么可以让他们觉得辜负的？你身上背的是他们强加给你的，在你身上得不到了就对你失望，你欠他们的啊？”

　　记忆里好像也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池岚有片刻的失神，最后是身上隐隐的疼痛将他思绪唤回，“只是刚开始是这个原因啊。后面和我明明不相识的妖精，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每一天我都在思考到底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对待教导的老师，我很尊重。对同学我也乐意与他们亲近，只是他们却将我排除在外。你刚说的那些，全部都可以算作原因吧……”

　　是的，全部都是原因。只要开始讨厌起一个人来，他连呼吸都是错的，都会因此更加被讨厌着。

　　胡游不懂，看着情绪低落的池岚，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也以为那些是原因，直到那天听到晏决和别人说的话。”胡游的脚步被池岚突然的开口叫停，他回头来看，池岚却是毫无形象的开始落泪，“晏决亲口对别人说，‘我看见池岚被欺负就觉得很是开心。要是我看见谁和池岚走的太近，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了，呵呵，别人更别想开心。’晏决是什么人，他是水真妖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他手中的权柄足以让其它妖精按他的要求做。没人敢违背他的指令，更何况这个指令，仅仅只是孤立一个无权无势、法术不精的我！”

　　“咳咳！咳咳！”池岚说得太激动，带动了伤口，剧烈咳嗽起来。

　　胡游惊呆了，晏决的身份居然这么厉害吗？看着悲痛万分的池岚，他只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他轻轻拍了拍池岚的背，“我是一个毫无顾忌的妖精，无牵无挂，不会被晏决的权势吓到。以后，别人再欺负你，你打不过，我来帮你打回去。”

　　池岚哭得却是更伤心了，仿佛要把这二十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刻苦多年却得不到成效的憋屈。被众人排斥，努力寻找原因试图改变，最后却得到那样一个答案的震惊。一次次考核，一次次失败的打击。他在胡游的安慰下，哭喊的撕心裂肺。

　　“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胡游也不知道晏决为什么这么对待池岚。

　　等哭累了，身体心理都十分疲倦的池岚终于睡着。

　　胡游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还要去食堂帮忙。看看沉睡的池岚，他到时候醒来怕也会饿，想到这，胡游轻轻起身，悄声离开。

　　去往食堂的路上，胡游还是很不开心。一向乐观的心态，经过池岚这一遭，有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尤其，在半道上遇到了晏决。

　　晏决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不辨男女的漂亮。干净利落的眉眼，含笑时像是一杯美酒让人醉，带嗔时又如一锅火锅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那是对审美正常的人来说。

　　直虫审美的胡游，只觉得，晏决长得比他还娘们兮兮，特别那双上挑的凤眼，配上那两条英气不足的眉毛，简直不能更娘。

　　男妖精，要么要像苏戚那么硬气到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害怕，要么要像余念楠那么睿智得让人五体投地，要么就要像池岚那么白白胖胖富态得让人心生亲近。

　　长得太嫩，太妖，算什么好妖精！

　　晏决歪身倚在胡游必经之路的一棵树上，他抱着双臂，看着胡游。就像他一直在等的就是他。

　　胡游只是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理他。

　　“听说池岚被打了。作为他好朋友的你，怎么不帮他狠狠教训那些人呢？”晏决好死不死，在胡游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主动开口，还在“好朋友”这三个字上加上了重音。

　　胡游听着却是怒火中烧，转身就朝晏决那里打了一个爆炸术。

　　晏决灵巧的跳开。胡游炸到的，到底只剩下那棵倒霉的树。

　　“你还有脸说这些话吗？”胡游斥责着他，“让别人这么对待池岚的，不正是你吗？”

　　晏决没在说话，双眼直直盯着那棵为他受灾的树，仿佛是在可惜。

　　胡游也不等回答，快步离去。

　　晏决将树扶起，使个法术重新挖了个坑，将树扶进坑里。做好一切后，还打了数道能量进树干，唤醒树的生机。

　　他无言的朝医务室方向望去，被拉开又关上的窗帘还有点微微摇摆。

　　紧抿的双唇终于开启，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我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