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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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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过后的几日下着蒙蒙细雨。
雨水滴答滴答的落殿文承殿外的一株梨树上,而后在草丛中消失不见。
阿荧也不知为何走到了此处,许是因为官家许久未至她殿中,她着实感到落寞。
她独自撑着伞走在铺满石子的小径上,放眼望去只见一位少妇立在树下。
她见那妇人左顾右盼,以为那人是在等下人拿伞来接自己,遂命凡音道:“你去将那妇人送到她要去的地方罢。”
凡音道了一句“是”,随后打着伞走到梨树下想要接走那妇人。
那妇人与凡音交流了几句后竟看向阿荧,阿荧只觉得妇人的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她似是见过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原来是你。”那妇人走近阿荧后忽的一笑,“真巧,听说你已经是个娘娘了。”
阿荧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忙笑说,“真是许久不见,我适才还未将你认出来。”
阿荧语落,又道:“清欢,你到我殿里头坐坐罢。”
“不了。”清欢笑说,“我一个人溜出来,若是再不回去夫君该着急了。”
“夫君?”阿荧讶然,“你是随你夫君入的宫?”
“是啊。”清欢答道:“我兄长说是最近有山匪从楚地流入晋国,遂命夫君入晋通禀你们圣上,我们跟着一块来了。”
“你夫君是何人?”阿荧问。
清欢眉眼含笑,刚想要回复阿荧,阿荧便见到她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赶来。
清欢听闻那脚步,忙的转身看去,只见那人向凡音道了一句谢后便用自己的伞遮住了清欢。
“二哥。”阿荧见状一喜。
“阿荧。”何琰殊淡然一笑,“许久不见,二哥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阿荧惊喜的想要上前抱住二哥,却又在他对身前之人柔声唤了一句“欢儿”之后戛然止步。
“你先随云英回去,我还有事要与娘娘一叙。”何琰殊说着,他身后的侍女便走上前来用伞遮住了清欢。
清欢不情愿的撇了撇嘴,撒娇般的道了一句,“好。”
随后阿荧见清欢转身离去,刹那一阵冷风吹来,吹翻了阿荧未拿稳的纸伞,亦吹动了清欢的下裙。阿荧看着离去了清欢,分明的看清了她腰际挂着一块残缺的玉坠,这玉坠阿荧似乎在哪见过。
“阿荧。”
何琰殊将阿荧的纸伞捡了起来递给了她。阿荧向他道了句谢,忙解释道:“适才风大,我没拿稳。”
他微微一笑,道:“无妨。”
两人沿着小径往与清欢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了一座由奇石雕刻的假山,阿荧一路上保持缄默,忽而听到何琰殊开口道:“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阿荧本想说过得不怎么好,可又想到此言一出他又不好接话,便道:“挺好的。”
“我想也是。”他道:“圣上向来待你很好。”
阿荧听后淡淡一笑,没有再言。
少顷,二人穿过长廊,在长廊尽头,阿荧突然驻足问道:“这些年来,二哥可有想过我?”
“自然有。”何琰殊道:“在我心里,你一直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你是知道的。”
阿荧听后,突然一笑,对他道:“我想也是,二哥一向是最疼我的。”
而后,她想要离开,却听他在她背后唤了她一句,“阿荧。”
她回头,却听他道:“好生对待圣上。”
“我知道了。”
她说罢,撑着伞匆匆离去。
三更已过,宫墙内外皆是一片黯然。
何琰勋正在文承殿内批阅奏折,忽听黄秋生进来禀道:“官家,淑妃娘娘来了。”
他素来知道阿荧的性子,她本就不愿过多的搭理他,为何如今反倒自己上门来了。
真叫他诧异。
“让她进来。”他道。
随后,他见阿荧飘然走了进来。他见她站的有些不稳,遂上前去将她搀扶住。
阿荧见他上来扶自己,便顺势倚在了他的身上。他见她浑身泛红,身上还散发着酒气,遂微嗔道:“喝了多少酒?”
“不多。”阿荧正说着便被她抱了起来。
“还不多,都不会走路了。”他抱着她走进侧房,房内内有一小长廊,走到尽头便是采萱斋。
“我真的喝得不多,清醒着。”她被他放在床上,而后嘟囔着道:“其实没醉,只是站不稳。”
“好了,我知道了。”他替她解了外衣,随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将她安顿好,便要离开。阿荧见他要走,忙拽着他的手不放。
“官家,抱抱我。”阿荧微微张口说道。
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她从床上爬起来,张开双臂示意自己去抱她。
他坐在床沿上,将她抱在了怀中。
怀中的轻声哼哼了几声,不知怎么的又嫌热于是挣脱了他。
可是那人偏生又怕他要离开,遂又抱住了他,将他整个人压在了身下。
“阿荧... ...”
他既觉得诧异,又觉得好笑。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却任由了她摆弄。
阿荧轻声嗯哼了一下,将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双唇上。她试图撬开他的唇,可他的极其不配合又叫她着实气愤。
于是,她开始剥去他的衣裳。
他见状笑看着她,问道:“你是要来真的?”
阿荧注视了他许久,随后点了点头。
... ...
云散雨消之际,他将她的衣裳整理好,准备要离开。
阿荧微张开双眼,望着他轻声问道:“你真的是那个值得我托付一生之人么?”
他握着她的手,道:“是。”
阿荧听后,吸了一下鼻子,“可是你是皇帝,前有天下苍生,后有三千佳丽,根本顾及不了我。”
“天下苍生和三千佳丽都是我抛不开的责任。”他轻声叹息,“你自幼长在宫中,应当明白。”
阿荧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久久后说,“小的时候,那时我娘还在,我时常看着她站在府邸的门前等着我爹回家。可是我爹不喜欢我娘,所以老是躲在青楼里不肯回家。然后我娘就病了,可是我爹还是不来看她,她就死了。”
“九岁那年,我入宫和舅母住在一块。舅母是皇后,每月十五、十六日皇帝都会临幸皇后。可是舅舅忙,总说不来了。我就经常看着舅母盛装打扮后,又将她那头饰首饰一个个的戴上后又拆下来放回原处。”阿荧一边说着,眼眶也开始泛红,“小时候我时常被年岁不比我大多少的宫人围绕着,她们待我很好,事无巨细皆顺从于我。起初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得知因为舅舅不待见她们,所以她们就来讨好我。只要我开心了,就会告诉舅舅,这样舅舅自然就会宠幸她们了。”
话至此处,阿荧抬眸看着他,道:“我不想成为娘那样的人,亦不想成为舅母那样的人,更不想成为为了得到帝王恩宠而讨好我的那些宫妃们。”
“不会的。”他柔声安抚她道:“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不会冷落你,亦不需要你去讨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