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骨》霖矽

11、再说一遍

　　“你……”
　　燕朝茗被这句话噎住了。
　　燕江靥打断他尚未道出口的话，讥讽道：“你就守著你那高贵的姓氏，和尊贵的血统住进燕家的陵墓吧。”
　　燕朝茗深吸一口气，他的额角都爆出了青筋，无论过了多少时日，燕江靥总能轻而易举的挑动他的怒火。
　　他就不应该和这个无耻小人一般见识。
　　他压下怒火，轻蔑的说道：“被放逐这麽多年，你还是屡教不改，说话竟就这般的无遮拦。”
　　燕江靥冷笑一声，言道：“嘴在我身上，我说什麽关你屁事。”
　　燕朝茗唇边涵养极好的笑，扭曲了一瞬，他又强撑起这个笑，很显然他失败了，他的面部表情阴郁到像是要滴出墨汁。
　　他的面孔在寸寸的崩紧，就在冻结的前一刻，陡然松懈下来，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俊美的面孔上便开满了花。
　　“你娘没有教过你什麽才是待人最基本的礼节吗？噢，我怎麽忘了，她早就不在了。”
　　“幸好她走的早，不然看到你这般的肆意妄为，不服管束，不知会不会气出病来？”燕朝茗唇边的笑流出冷意，说出恶意的言辞。
　　燕江靥对这些话没什麽表示，他面无表情的径直越过燕朝茗往里走去，停在一间客房门前。
　　燕朝茗奇怪的看他一眼，依照燕江靥的性格，他绝不会怯弱的逃走才对。
　　燕江靥推门进去，回过头给了燕朝茗一个眼色，让他也一并进去。
　　对他反常的行为，燕朝茗皱起眉头，想了一想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无论他在搞什麽名堂，他大可见招猜招，总也不会怕了他去。
　　燕江靥关进房门，屋内的光线黯淡下来，他转过身，阴冷冷的看了燕朝茗一眼，低声说道：“我想错了，你比以前还欠揍。”
　　闻言，燕朝茗的神情微微一变，脸色沉了下去，他的眼睛里浮著阴冷的寒气。
　　燕江靥用手揉了眉心，抚平那一丝凝结的厌烦，他说道：“和一个傻逼说这麽多的废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燕江靥你说什麽？”
　　燕朝茗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几分，尾调拉出一串火花，他看过来的眼瞳中燃著火焰。
　　燕江靥讥讽道：“啧，不仅人傻，耳朵还不好使。”
　　“你竟然敢骂我？！”燕朝茗面露怒色，他用极其恐怖的眼神看著燕江靥。
　　燕江靥冷冷回复道：“我不止要骂你，我还要揍你这个混蛋。”
　　“揍我？”燕朝茗冷笑一声，他不屑的说道：“你打的过我吗？几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更加不会是。”
　　他略微高抬下巴，看过去的目光傲慢至极，他说道：“说到底你的武功还是燕家教的，当然不止是武功，你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燕家所给予，无论你多想和燕家撇开关系，也无法抹去你是依靠燕家的才活下来的事实。”
　　见燕江靥低下头，一言不发，燕朝茗神色略微有些松动，那一瞬闪过的表情，代表了他想起来什麽。
　　旋即，他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燕江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埋怨，针对家族，而是要回报家族对你的付出。”
　　他掩盖住了面孔上的冷意，目光平和的注视著燕江靥，又循循善诱的说道：“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的，做再多的挣扎也不会有多少改变，只有去依靠家族才能有更好的未来不是吗？”
　　“或许家族曾经对你有所亏欠，但是你只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族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会在族内得到应有的待遇和地位。”
　　燕朝茗又恢复了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气度，道来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深刻的在你心头萦绕。
　　“所以，回来吧。”
　　燕朝茗停下滔滔不绝的话语，他看著燕江靥，嘴角弯出一个温柔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他的笑那麽的轻柔，又是恶心到不行，让人反胃。
　　“呵呵……回去？”
　　燕江靥压著嗓子，零碎的笑声从他嘴里飘出来，尖锐的划伤人的耳朵。
　　他抬起头，脸色冷的彻底，仿佛能冻碎骨头一样。
　　看到他的变化，燕朝茗皱了一下眉头，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地转变为一种惊惧，他警惕的盯著燕江靥，以防他突然出手。
　　燕江靥半垂出一个阴沉的眼神，随後，他轻微的眨了一下眼，嘴角若有若无的凝著淡笑，有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诡异感升了上来。
　　他说道：“我一直都清楚只有伤痛才能让人吸取教训，不过嘛，有些人就是无知又健忘，伤好了就不记得痛了。”
　　他轻轻低喃，零碎冰脆的声音，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燕朝茗诉说。
　　“尖锐的痛楚都会被时间所侵蚀，只有一次又一次划下的伤痕，才能让他们回想起来最初的痛苦。”
　　“你什麽意思？”
　　燕朝茗皱起眉头，有些不太理解，他突然莫名其妙说的话语。
　　燕江靥抬起头，冰冷的唇线勾出一个尖刻的弧度，言道：“我说啊！混蛋你确实该挨揍了！”
　　他又扯起一侧嘴唇，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他说道：“所谓关门打狗，说的就是现在啊！”
　　他袖口一颤，滑出数枚尖利的芒刃，两端尖长，中间螺旋纹，极速旋转著向燕朝茗袭来。
　　——咻！咻！
　　刺破空气的轻微破鸣声後，道道闪亮的银芒，纷花落雨般的倾泻下来，眼前白茫一片，杀机凛然。
　　燕江靥立在尖芒後的身形一晃，闪现一道虚影，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燕朝茗暗骂一声，抽出长剑挡住飞来的利器，一连串叮叮的交击声响过，最後一枚暗器被击落。
　　他感觉到一道劲风从背後袭来，再他做出反应之前，脖子上贴上了一个冰冷的利器。
　　铁质的冰冷的触感像是冰块一样，渗透皮肤融进血管里，他的身体如同生锈的机关，完全的僵住了，瞳孔在不停的紧缩，晕开凄冷的墨色。
　　太快了！
　　他竟然被燕江靥抓到了？！
　　这两个念头在脑海中回响，他的脸流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脖颈间的冰冷不停的侵蚀他身体上的温度，这个触感让他的脸一下子就僵了，脸色白中泛青，无比的难看。
　　燕江靥是突然袭击，他才被擒拿住的，若是一对一的正面较量，他不会输给燕江靥。
　　而现在说这些都无用，他被燕江靥抓到这是事实，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他日夜苦练剑术，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现如今竟打不过燕江靥，这无异於将他的骄傲践踏在鞋底摩擦。
　　思到此处，燕朝茗惨白发青的脸色，流出几分阴沉，他斜目瞪著燕江靥，愤怒在他眼底跳动。
　　燕江靥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如同烈阳一般的炫目，其中却也冰冻著冷厉，因此这笑莫名有种万分的阴寒。
　　“燕朝茗，你方才说要我回去什麽地方？我没有听清楚啊！”燕江靥疑问言语道。
　　他手里捏紧的锋刃往前一送，更进一寸贴在皮肤上，冰冷晕开渗入表皮，流窜进血管里的化为彻底的阴冷。
　　燕朝茗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动，他眼帘下垂，瞥向脖子上的锋芒，心脏被捏住般一阵发紧，他的喉结突兀的上下滚动一下。
　　燕江靥的手里捏了一个於方才他撒出的一模一样的利器，细如尖芒的刃就抵在自己的动脉上，轻轻一划，血管就会破裂喷洒出大量的鲜血。
　　燕江靥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冰冷的纯粹，他压低了嗓音，说出口的声音更显得尖薄，还有一种血液的丝滑感在混杂。
　　“你再说一遍吧。”
　　燕朝茗的眉头拧成结，他饱含阴鸷的声音说道：“燕江靥你不要太过分了。”
　　燕江靥的目光也随他落到刀刃上，他手微的一抖，锋利的刃口就划破了皮肤，呈现一道血线，丝缕血色从伤口上流了出来。
　　“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燕江靥的语气中带著笑意。
　　“这可不能怪罪我，若是你不出言恐吓我，我也不会心生胆怯，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拿锋刃在他脖子上划了两划，燕江靥笑眯眯的说道：“所以啊！说话前要在心里认真的斟酌一番，我的手要是再抖，下一刀直接割到血管上，你可就危险了。”
　　燕朝茗脸都气青了。
　　这个混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燕江靥看著他的眼睛，眉头一皱，又松开，轻飘飘的说道：“你骂我混蛋？”
　　我-操！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差点说出口，但对上燕江靥促狭的眼神，又被封在唇齿间。
　　“我很讨厌别人骂我。”燕江靥阴冷的嗓音说道。
　　他眼神一厉，抬腿一脚踢在燕朝茗的膝盖关节处，立即响起一声清脆的骨节悲鸣声，燕朝茗身形一歪，摔在地面上。
　　还没等燕朝茗从摔懵中的反应过来，燕江靥一脚踩著他的左手手腕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他拿著利刃，往下一坠，尖端的刃芒深扎进燕朝茗的手臂上，刺穿了他整条手臂上的血肉，钉在木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