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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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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还不快来扶一把。”
正当直升机内的几人为这突然来到的身影惊异之际,那人已是摇摇晃晃地扶着靠边的把手站起身来。
“没事吧,话说那条白蛇怎么样了,你弄死她了么?。”
看清来者的杨天翔身心一松,很自然地上前扶住那人道。
“还行还行,至少死不了。”
借着杨天翔手臂的支撑,那人很快站直了身子,随意地拍了两下衣袖,半调笑似的回答道。
原来是刚刚还在下头的宋旭晨。
“你是怎么上来的?”
一旁站着的谢凯发问道。
“你还有心思问这个,那白蛇都快上来了。”
“出什么事了?”
驾驶舱那边也传来问询的声音。
杨天翔白了他一眼,对着驾驶舱内的两人喊了一句。
“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往上飞。”
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舱门前往下望去,刚刚的那阵紫光看起来虽是如此炫彩夺目,好似什么了不得的大法术一般,但实际上却不能直接把白蛇消灭掉,而仅仅只是泯灭去了她的术法。如今那白蛇一袭白衣翩翩,纤细的形体在半空中翩若惊鸿,一对玉足上下点踩,带动着她整个身子不断朝着直升机靠近。
“既然你要来送死,那就成全你罢。”
想起此行都到了最后关头这白蛇还不知好歹地前来给自己添乱,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在杨天翔心头暴起,往后退了两步,咬破指尖,强忍着痛意抽出长剑蘸上些许鲜血,飞快地在机舱地面勾勒出一个样式复杂的纹路。
“将军阁下,这个时候就别总想着用你那点破法术了。”
眼见杨天翔放弃把守舱门,反而一门心思地开始在地上画起画来,谢凯不禁心中大急,此刻他也不管自己没有法术护身了,当即抱起一只从舱内翻找出的□□,急匆匆地跑到仓门口,三两下便把枪口对准还在逼近的白蛇,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随着扳机的扣下,冰冷的枪口瞬间喷发出一串夺命的火蛇,数十发金属子单高速旋转着脱离枪口,朝向白蛇射去。
可惜事情肯定不会像谢凯想得那么容易。
就要追上直升机的白蛇一个侧旋,在空中闪出一串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轻松地便将谢凯发射的子单躲了过去。
“不知死活。”
定睛一看,白蛇才发现刚才朝着自己发动攻击的竟是谢凯这么个没半点修行的玩意儿,不由得蹙眉,足尖发力,狠狠往下一点,借着这奋力一跃的劲头瞬间就把身体抬升到了和直升机舱门平齐的高度,素手一抬,一道青光便从袖口中窜出,缠上了谢凯的脖子,借着这股向前的冲击力把谢凯狠狠地撞倒在地。
“唔。”
被这一下撞得七荤八素的谢凯刚一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脖子上缠着一条有和自己手臂差不多长的青蛇正嘶嘶地吐着猩红的信子,张开蛇口向着自己咬来。
“快救救我。”
谢凯登时亡魂大冒,朝着身边人大喊求救。
就在青蛇的毒牙将要触碰到谢凯的那一刹那,一道闪着金光的咒文突然打在了她的身上,使她动弹不得。
“朱雀凌光,神威内张,山源四镇,鬼怪逃亡。”
随着几句咒语的念出,那些闪烁不定的咒文彷佛变得如同烙铁一般,在青蛇身上发出滋滋声响将青蛇,刺激得她满地打滚,狼狈不已。
“小青。”
眼见青蛇受困,白蛇心下大急,来不及思考便是闪身闯入舱内,十根青葱玉指上延伸出十根利爪,紧接着便将双手作抓状向着正施法的宋旭晨抓去。
待在一旁的杨天翔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白蛇入套,当即便也毫不犹豫地发动了之前准备的术法。
“天法锁,地法锁,吾祭起,镇魂灵。”
瞬息间,地面上七道光柱拔地而起,其中一道正好将刚入舱门的白蛇罩在了其中,刹那间光柱内紫光炫丽﹑电火横飞,颇有几分引动天雷之威的意蕴。
“成功了么?”
眼看那白蛇被困住,一边刚捡回条命来的谢凯忍不住开口发问道。
“还没呢。”
杨天翔双眉紧锁,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光柱内的动态,对谢凯的疑问显然是没放在心上,随口一句便应付了过去。
“撕拉----”
话音未落,只见光柱内一道耀眼的剑芒骤然腾起,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转眼间就幻化出十数道纯白剑影,将这道光柱给斩得粉碎。
在斩碎光柱之后,那些剑影并未停歇,反倒是进一步朝着杨天翔几人疾驰而来,几乎就在光柱破碎的一瞬间,剑芒便已来到杨天翔的近前。
剑影近身,可杨天翔却是不闪不避,面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见他的身边突然幻化出无数只金色小鹤,这些小鹤在他身畔上下飞翔,一时间竟将杨天翔衬托得有些仙气飘飘。
白蛇控制着剑影一路横冲直撞,将那虚幻的金鹤刺得千疮百孔,而杨天翔那边也是源源不断地将金鹤召唤出来,无数的金鹤挣脱法衣的束缚展翅而出,似是无穷无尽一般。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剑影就在这金鹤的抵挡下被消耗殆尽,见一击不成,白蛇轻咬贝齿,柔荑一挥,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赫然出现在她手中,随即秀足跺地,操纵着长剑一如长虹贯日之态对着杨天翔刺去。
“铮铮铮----”
就在剑尖将要触及到杨天翔的咽喉之际,数十条金线倏忽从四面八方冒出,将白蛇牢牢定在其中。
“太嫩了。”
又看了一眼正被宋旭晨的咒法灼伤得死去活来的青蛇,杨天翔面露讥讽,轻笑着走向被困在金线中的白蛇,望着对方那张仇恨又带着些许倔强的清丽俏脸,劈手夺过白蛇的长剑向着她雪白的脖颈削去。
“铮铮铮----”
杨天翔挥出这一剑的同时,又是和刚才一般无二的几十条金线纷纷冒出,只不过这一次金线的目标却变成了正在出剑的杨天翔。
“你真的是太嫩了。”
窗外突然传来一句和杨天翔刚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调侃,给整个环境增添了几分黑色幽默。
“怎么,爬这么高没摔死你。”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机舱内的几人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到机舱外,视线所及,只见机身侧后方一个身披和杨天翔同款法衣的青年正脚踩一根手臂粗细的金线,一边努力稳住身体跟上直升机的速度向上攀援,一边控制舱内的金线将杨天翔困住。
“托你的福,还死,死不了。”
听到杨天翔“别样”的问候,张喆不过哈哈一笑,随即开口道。
这个高度下舱外的温度自然不可能低到那里去,因此张喆言语中也不可避免带了些颤音。
“能先把那些条条线线的都撤了在说话不?”
“怎么,你就这么在乎她。”
杨天翔同样报以哈哈一笑,忽然感觉到一旁好像有什么在盯着自己,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见之前一直在帮倒忙的谢凯此刻正拿着一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手雷拔开了保险,现在正在用眼神示意自己,好像是在问要不要直接就向张喆那边扔过去。
“白痴。”
发现了谢凯企图的杨天翔刹那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喆现在所处的位置离直升机不过数米远近,这个距离完全在手雷爆炸的范围内,要是谢凯真的这么一个手雷扔过去,炸到张喆的同时自己这架直升机必然也要受到波及。
不过,好像他拿的是那种触碰式的手雷,就算扔出去,不撞到什么东西那也不会炸啊。
“你,你在说什么?”
外面又传来一句疑问。
等等,杨天翔一愣,随即有些反应过来。
好像,他那个位置,应该不能看到舱内的所有东西吧。
“没什么,就按你说的办吧?”
平复了一下心情,杨天翔当即就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谢凯,随即向另一边的宋旭晨使了个眼色。心念一动,束缚白蛇周身的金线纷纷退散开去,只留下数根隔在了他与白蛇之间,避免白蛇脱困后对他暴起发难。
自由了的白蛇面色古怪地看了舱外那个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道士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时,青蛇口中又传出一阵痛苦的嘶(*^_^*),闻到此声,白蛇心中顿时一痛,慌忙向着还被困在咒文中的青蛇跑去。
“怎么样,该撤你得了吧。”
杨天翔朝张喆挥了挥手。
“行吧。”
见到杨天翔这么爽快地放了白蛇,张喆也不好找什么理由来推脱这个,挥了挥手,同样将禁锢着杨天翔的那些金线撤去。
“靠。”
就在张喆刚撤去金线的那一刹,机舱门口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一把手抢黑黢黢的枪口直接对准了张喆。
“嘭--”
枪声响起,张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意想之中的疼痛感却是迟迟没有传来。
“啊--”
机舱内猛然间传出一阵刺痛心扉的嘶吼。
睁开眼看向机舱,却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何事。
此刻的机舱内,刚刚想要偷袭的宋旭晨正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让他想不到的是,而向他开抢的,竟是自己这边的几枪手。
“你发什么疯,脑子进了water了吗?”
谢凯刚要开骂,却发现那几枪手抬起头,将枪口朝向了他。
“唐小喜----”
“嘭”
谢凯在最后一刻只听到杨天翔倏地叫出一个他好像没啥印象的名字,紧接着便被一枪击穿胸口,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呼呼呼--”
随着谢凯的倒下,那枚一直被他攥在手心的手雷,也在这一刻,笔直坠向了地面。
“跑--”
见到这一幕,杨天翔顿时三魂走了两魂,七窍亡了六窍,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抓起宋旭晨就跳出了舱外,同样也看到手雷落地的唐小喜也在这一刻翻窗而出。
白蛇看着这几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青蛇装入袖中,侧身闪出舱外,舱外的张喆见准时机召唤出几条金线,恰到好处地托住了白蛇将要下落的身子。
“轰隆--”
几乎是紧贴着白蛇出舱的节奏,手雷落地爆炸,剧烈的冲击裹挟滚滚烈焰瞬间吞没了狭小的机舱,进而将整架直升机撕得粉碎。
“巧了,看来是时候该回去了呢。”
刚出舱的杨天翔望了一眼头顶,经过直升机刚才那段时间的攀升,此刻那由无数劫云形成的气旋洞口已经离他们近在咫尺,回顾四周,只见谢凯早已随那直升机的残骸一起下坠,唐小喜还在高空狂乱的气流中施法稳固形体,白蛇正在查看青蛇的伤势,唯有张喆一人在紧张地注意着自己。
“都到要返程的时候了,说句实在的吧。”
看到张喆带有些戒备的面孔,杨天翔耸了耸肩膀道。
“你一个啥都不懂的能活到现在真的挺不容易的。”
说到这里,杨天翔又一次看向顶部的气旋入口,继续道。
“反正此行的目的也都基本达到了,该躲过去的你也都躲过去了,我也犯不着再搞什么幺蛾子与你纠缠下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喆皱眉,开口问道。
“看到上面那个入口没有?”
杨天翔指了指头顶的气旋,开口道。
“过了那里,一切都将......”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乍然显现,不由分说地便将将众人一把吸入气旋之中。
“都将怎么样--”
张喆大喊着问道。
“都将,回归到缘起之时-----”
杨天翔的声音在这一刻因气流的缘故扭曲地厉害,传到张喆耳中时甚至带着些许的诡异。
“缘起......之时?”
就在张喆还在琢磨杨天翔话中的意思时,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骤然袭上心头。
身侧的寒风渐渐凛冽,眼前的景象也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过往的人或事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反复回转。
国师,老妖怪,许宣,杨天翔,唐小喜,青蛇,白蛇......
真的,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般。
或许,梦是时候要醒了吗?
或许,梦就会一直这样做下去罢?
......
“缘起缘却未了,来世聚散,山高路遥--”
夜幕深笼,月上柳梢,但闻一缕余音,飘渺不绝。
学校的电影谢幕,离场的男女学生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谈论着电影的剧情,或独自一人快步归寝,交谈声,脚步声,叽叽喳喳,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咣咣--”
“唔--这是到哪儿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水流声音,张喆趴在河岸边的一处石头上,缓缓清醒了过来。
正值春季,此刻校园的夜晚也谈不上如何的寒冷,随着手脚开始由暖转寒,张喆的知觉也随之渐渐恢复过来。
“同学,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什么人?”
张喆抬起头,只见几个穿着现代校服的青年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看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张喆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应该是回到了现代。
话说,自己在现代的名字,好像是叫裴宣来着。
“同学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叫老师过来,话说我记得这边桥上都有装路灯啊,你咋给掉河里去了呢?”
“河里?”
“是啊,我们刚刚看完电影要回寝室,就看见你一个人栽在河里,衣服都湿了,这不,幸好这河不宽,我们找了根长棍子就把你捞上来了。”
张喆回头望去,视线那边正好是自己那时落水的石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向石桥,眼神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石桥上空空如也,那只神秘的珠钗已然不见了踪影。
“真的,都是一场梦么?”
不死心的张喆又是绕着桥四周查找了一番,终是无果,无奈,苦笑一声,拍了拍衣袖抖落些许水珠,转身便要离去。
只是刚走几步,脚下的步伐却是猛地停止,整个人滞在了原地。
“怎么了,同学,你是不是身体难受了,要不要叫老师?”
见张喆停下脚步,身后那几名同学连忙问道。
“不,我没事。”
张喆若有所思,随即转过身来,轻轻抚了抚衣袖,对着那几个同学道了一声谢,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走的远了,依稀听到身后众人好似仍在讨论着什么,只是如今他一门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轻轻拨开衣袋,借着灯光低头看去,只见袋口中蜷缩着一白一青两条小蛇,白的似琼英,碧的若翡翠,正低着脑袋沉沉睡去......
“是的,都回来了,都回到了缘起之时。
刹那间,眼角绽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