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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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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在这里？
叶修心下反问自己，他回过头想张嘴说话，发现声音已经哑得像塞住了棉花，伴随着撕裂般的耳鸣声，眼睛簌簌地流着眼泪，韩文清何时走到身前的他也不想看清了。
“救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修没有任何底气，他知道单凭他拿着伞剑在半日之内到了此处，加上身上的斑斑点点，足够韩文清将他当场处死。
恍惚间，叶修看见韩文清举起了剑。
明亮的剑刃折射着日光，晃得他眼睛更睁不开。
死就死吧，父母没了，师父也死了，同门也死了。凶手还是当今的皇帝，对方人多势众不说，他还与保护此人的禁卫军首领做了朋友，他如何杀得了。
不，又不能死，师父的遗志，同门的下落，还有点想告诉他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你保护的皇帝，不是个好皇帝。
来得及吗？叶修看着韩文清的双目，心下一沉。
剑落。
不是喉咙，不是心脏，而是左臂，一拃长的口子瞬间渗出了殷红的血染了半个袖子，叶修被这疼痛激得一下清醒过来，刚要说话却一把被韩文清捂住嘴。
“他往明宫墙边去了，你们往前追。”
韩文清抬手捡起手边的两个小石块，快速往几十米宫墙上砸去，不远处的禁卫军立刻朝声音方向的树林里搜去。
另辟了树林的小道，韩文清背着叶修便往偏处跑却撞上了副领队张新杰。
“你怎么也过来了？”张新杰还没开口，韩文清却先站定问道。
“龙威大怒，说一定要抓到此人，我收到命令，半柱香内集合好便立刻带了人往这里跑。”张新杰看到了韩文清身上还趴伏着一人便问，“他是谁？”
“花农。”韩文清支起身，叶修大半个身形被他挡在身后。
此时叶修已经被药物折磨得神志不清，趴在韩文清身后深深地喘着气。
“他中了破敌散？”张新杰闻到了味道。
“嗯，误伤。”韩文清道，用嘴指了指叶修的左臂。
“怎么是你亲自......？”张新杰看着趴在韩文清身后的叶修，叶修将头埋着，看不清脸，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手上却还紧紧地握着一把伞。
“他救了我，挡了一剑。”韩文清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别人那里也没有解药。”
“一个花农会救到你？”张新杰难以置信地看向韩文清，却见他表情严肃，不似开玩笑，想是刚刚必定是情况危急，他看了看花农又看了看韩文清，知韩文清有恩必报的性子，也便没再多言。
张新杰思忖片刻后又问，“那刺客怎么办？”
“张佳乐和林敬言先你到了，已经带人在追了，跑不出明宫的。”韩文清道，说完便向张新杰摆了摆手，两步并一步往住处跑。
张新杰回身，看着韩文清的背影，这才发现他是从一条完全无人的树林里窜出来的。
放着好路不走，偏要穿林，张新杰心下疑惑，准备找个时间再好好问问他的领队。
韩文清把叶修放到床上的时候，发现他背后已经湿透了。背后沾了一身一路走来带的樱花瓣，连粘着他白色的衣服，带着一股子清香。
韩文清将叶修的外衣脱下来时，又摸到了他手上厚茧。“我又怎会信你真是个花农。”
他叹了口气，拉开叶修的手臂，将他的里衬脱下来半个肩膀，从身侧的床前柜拿出了药剂，拧开木塞放到他的唇前，却见叶修两唇发白打着颤，根本喝不进药剂。
韩文清捏着叶修的两腮，令他张开嘴，白色的药剂却顺着叶修的唇角往外流了出去，韩文清用拇指去抹叶修的唇角，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给人如此喂药，也是第一次摸到别人的嘴唇。
柔弱的，微热的，在他指尖颤抖，与他接触到的任何冰冷的金属截然不同。
手指甚至不舍得离去。
韩文清的心开始没有章法地乱跳着，中毒的仿佛不是怀里的人，而是他。
“韩大人......”就在指尖触摸到叶修的唇珠时，却突然听叶修在他怀里道。
“嗯？”韩文清接道。
“我骗了你......”叶修喃喃自语，眼泪跟着从两个眼角流了下来，流到了韩文清托着他的手臂上。
“我知道。”虽然知道这是“破敌散”的效果，但韩文清的心已经跟着软了下来。
“原谅我......”叶修又道，而后试图睁开眼睛似的眨了眨眼，又放弃地阖眸，眉头跟着蹙了起来。
“你喝了，便原谅你。”韩文清捏起叶修的下巴，将药剂放在他唇前。
“唔——”似乎是听见了韩文清的话，这次叶修顺从地张开了嘴，药剂一点点艰难地灌了进去。
一小罐喝完，叶修的额前已经沁出了薄汗，韩文清顾不得给他擦汗，两指抹去了叶修嘴角的药液便让他平躺在床上，下床烧了盆热水为他包扎伤口。
待叶修醒过来时，已经是临近午夜。
他睁开眼时，眼睛的物件儿还是重影，摇摇晃晃，像是都要砸到面前。凝神定了定，才发现不是牢房、不是自己的房子，而是韩文清的住屋。
韩文清却不在，叶修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盆血水，才朦朦胧胧想起白天的事情，这才料想是韩文清救了自己。
反而又是为何会救自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叶修刚要起床，才发现脚上又被韩文清重新拴上了铁链。
床前摆着一个白面馒头，他索性抓起来就着窗外的月色吃了。
“怎么不怕有毒？”正吃着，却见韩文清进了门。
“若要下毒，我现在怕应该是神志不清地躺着，而不是现在这样。”叶修又咬了口馒头下肚。
“叶秋，我要问你一事，这次不要再骗我。”韩文清走近。
“韩大人但问无妨。”叶修心道自己身份早已在白日被韩文清看透，便也不再躲闪。
“你就是白日里圣上要捉拿白衣刺客，是不是？”韩文清走到床前，他神色冷峻，窗前的阴影投射在韩文清的脸上，更显得气势逼人。
“是，的确是我，我太好奇皇帝的模样便去看了看，没想到，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真是扫兴。”叶修将最后一块馒头扔进嘴里边嚼边道。
韩文清突然上前一把抓起叶修的衣领拽到面前，怒道：“你这些话里，我到底该信你几分？”
“韩大人可以全信，也可以全不信。”叶修看着韩文清突然逼到眼前，双目通红，显然在暴怒的边缘。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直接将你交给厂卫！”韩文清抵着叶修额前冷道。
叶修见韩文清如此，却突然笑着道：“韩大人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便是韩大人的，韩大人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韩文清一把将叶修推回了床上，又问：“你到底为何来明宫？”
“寻我同门。”叶修整了整衣襟。
“他在何处？为何要来明宫？”韩文清问。
“我只知他来明宫，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你若问我为何要来，我现在便如实告诉韩大人，他来明宫，是为报仇。”叶修道。
“为谁？”韩文清问。
“为吾师。”叶修道。
“所以，你来明宫，也是为了报仇。”韩文清冷道。
“是可以这么说，虽然一开始目的并不是这个。”叶修点头，而后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现在应该报不了仇了。”
“死了？”韩文清问。
“这个问题......不好说。”叶修又叹了口气，砸了咂嘴突然抬头问韩文清：“韩大人有烟吗？”
“没有，军内禁烟。”韩文清道。
“可惜了，明天我得去找点烟叶来。”叶修身子往后一仰，躺回了床上。
“你白日为何要去皇帝的寝宫？”韩文清没有理会叶修，又重新问道。
“这个......真的不太好说。”叶修又摇了摇头，看了看受伤的左臂抬眼笑着对韩文清道：
“天色已晚，韩大人这样留我，是要我以身报恩么？不如我在床上慢慢和韩大人说说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