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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嘉临为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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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将军之死与皇家金吾卫有关的消息传到卫令仪的耳中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贺熠你……”赵西源不禁叫住他,纵然是卫令仪也不免有些动容。
“我没事,你们别多想了,本皇子也不过是过来送个消息而已。”贺熠摆了摆手道,只是他目光中的情绪跌宕,确实无处隐藏。
待贺熠离开后,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看来宫里的人,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吗。”卫令仪冷声说道。
而正在此时,唐予安却来了。
“予安?”卫令仪不知道她怎么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你……”她本想问一句还好吗,却有一些问不出口。
唐予安看了一眼卫令仪二人,继而道:“他来过了?”
卫令仪知道她问的是贺熠,只得点了点头。
唐予安却只是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宫里的人竟然已经对父亲下手,便必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要务必小心。”
“予安,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卫令仪忍不住问她。
“怎么办?”唐予安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有什么怎么办,作为留在云京的人质,父亲死了,我和我娘亲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你觉得我要怎么办,去死吗?还是离开这里?”
她眉梢微挑,冷冷的笑了起来,“我总是要看到上面的那个人,亲自把自己灭亡为止的。”
卫令仪忽然意识到,过去的那个唐予安,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曾经如阳光般明媚的姑娘,就和定南将军一起,死在了晚春的那场雨里。
“靖国公府接旨。”
宫里太监的吟唱声忽然想起在了府门口。
华美威仪的一行人走到院中,为首的却不是熟悉的刘德喜,而是另一名脸生的公公。
“靖国公,嘉临王,二位出来接旨吧。”
那公公的嗓音尤其尖利,听起来刺耳入骨,透着几分的刻薄。
“怎的竟不是刘德喜刘公公来。”
赵西源与卫令仪对视一眼,笑着说道。
“刘德喜?”来者闻言眉梢一挑,露出一个傲慢的神情,“这样的人也敢拿到大家面前来说道,尸体恐怕都被野狗啃光了吧。”
“杂家可不认识什么刘公公。”那公公捏着嗓音说话,尤为刺耳,“眼下杂家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好了,你们啊,还是快听旨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靖国公赵西源,文武双馨,才华过人……赐嘉仪长公主下嫁靖国公府,愿二人日后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什么?”赵西源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仿佛不知道这份旨意在说什么。
“嘉仪长公主下嫁?!”一旁的琏碧早已按捺不住,忍不住抬头问道,“那我们王爷呢,我们王爷怎么办!”
“这可是长公主下嫁。”那太监抬起头道,轻蔑的看着众人,“你们还不快跪谢圣旨,这样的好事是你们的福气,还愣着做什么。”
“至于嘉临王,这杂家可就不清楚了。”那太监笑着说道,“不过嘛,这长公主殿下,毕竟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嘉临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外姓王爷,自然是要给咱们长公主让位的。”
“让位?”琏碧猛地拔高了嗓音,“你,你这是要让我们王爷……”
为妾啊!
“令仪,谢主隆恩。”卫令仪忽然俯下身,大声呼道。
嘉仪长公主要嫁给靖国公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去,一时间在整个云京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靖国公好本事,先是娶了咱们当朝头一个的女王爷,如今又要娶咱们唯一的长公主,这两个唯一竟都被他一人娶了去,也不知是何等的好运气。”
外头议论纷纷,越说越不像话,气得赵西源猛地起身合上了窗。
“他们说的倒也不错。”陶玉之端起面前的茶盏,微微品了一口,“倒是杯好茶。”
一旁的徐京墨坐在一边,倒是不做言语。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赵西源问他。
徐京墨点了点头,陶玉之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是百虫散不错。”徐京墨说道。
“看来这个皇贵妃娘娘,果然与百虫散脱不开关系。”赵西源冷声说道。
那一日良妃死的时候,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寝宫的方向。陶玉之事后若有所觉,便动用了宫中的一个线人,盗来了皇帝日日所用汤药的残渣。
经过徐京墨一验,其中竟有百虫散的成分。
听闻皇上自从几个月以前起就只让皇贵妃亲自侍候,从来不假借于人手,想来这百虫散,必定是出自那个女人之手。
说来也是可笑,皇帝聪明一世,却最终栽在了身边最亲近的女人身上。
“不过说起来靖国公,那位长公主也是有意思,放着整个京城这么多的男人不要,偏偏只要你这么个有妻之夫。”陶玉之笑着说道。
“她要的可不是我。”赵西源冷笑,“那位长公主,她恨的是我夫人才是。”
而此时的长公主府,也有人在问同样的问题。
“殿下,奴婢实在想不明白,整个云京有那么多的好儿郎你不要,偏要这么个浪荡子做什么。”侍女如儿一面为新加封为嘉仪的昌宁梳理着长发,一面问道。
“哼。”嘉仪冷笑一声,“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她永远的只能仰头仰望我。一个外姓王爷算得了什么,到了本宫面前,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到时候本宫若是想要他性命,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嘉仪的笑容几近扭曲,如儿心中畏惧,不敢再多说。
“我的昌宁真好看。”皇贵妃从门外进来,目光中充满着无限的自豪。
“母亲,现在我已经是嘉仪长公主,唤我嘉儿才是。”嘉仪笑着说道,眉目飞扬间,是全然不把世间万物放在眼中的张扬。
“哦是了,是嘉儿了。”皇贵妃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
“对了母亲,父皇病了这么久,是不是快好了呀。”嘉仪高兴地问她,“父皇突然给我封了长公主,女儿真是高兴极了。”
“你父皇的病就快好了。”皇贵妃笑着为她梳理发髻,“嘉儿高兴就好。”
……
“余……余……你……”
空无一人的寝宫里,皇帝骨瘦嶙峋的躺在龙床之上,由于长期的无法正常进食,他整个人看起来尤其地瘦弱,因此越发的像病重。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前,口中不知吱吱呜呜的念着什么,隐约间只能听见那么两三个字。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门外守候着的宫人听到了响动敲门进来,确实远远的站在门内几步的地方。
“您可是在叫皇贵妃娘娘?”那宫人听了几字,不由得问道:“娘娘今日去了长公主府中,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你…你……”
皇帝却还在说,可那声音实在太小,宫人听不大明白,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皇上,您,您想说什么?”
“本宫倒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那宫人猛地回过头来,却见门口站着一道身影,那身影华服美冠,华丽得让人心神摇曳,也足以让那宫人惊心动魄。
宫人猛地跪下身来,仓皇失措地道:“皇贵妃娘娘,您听我解释——”
“拖出去。”皇贵妃的神色极冷,仿佛只是看着一具尸体,“杖杀。”
“娘娘——娘娘——”那宫人大声呼喊道,“奴婢只是想听清楚皇上说什么——”
“皇上想说什么,是需要你们这些人来听的吗?”
皇贵妃冷眼瞥她,仿佛只是看着一条将死的野狗。
宫人的哭喊声传得极远,直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后,才永远地消失了。
“终于清静了。”皇贵妃拍了拍衣袖,站起身来,“是不是也吵着您了,皇上。”
她缓缓的走到床榻前,安静的坐在床边的小坐上。
“您看,现在就安静了,以后我会让他们别让这种声音吓着您。”皇贵妃为床榻上骨瘦嶙峋的人捻上被子,一面慢慢地道,“皇上有什么想说的,和臣妾说就是了。”
床榻上的人却只是沉默的盯着她,并不作声。
四下安静了一阵,像是皇贵妃正在特意等着他说话。可她等了片刻,却并没有听到声音,于是偏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上看来是没什么话想说的了。”皇贵妃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皇上您总是这样,明明最喜欢臣妾,却喜欢与别人说话。臣妾很生气,可是臣妾最喜欢皇上,皇上就是仗着臣妾喜欢,才敢把那么多女人往宫里领。”
床榻上的人依旧沉默着,宫殿中的女人缓缓地叹了一声很长的气,慢悠悠的,却带着让人恐惧的味道。
“既然皇上不想说话,那就以后都别说话了。”皇贵妃像是已经受够了,她忽然站起身来,手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摆上了一碗汤药。
女人笑着端起了汤药,拿着碗灌进了男人的嘴里,目光里满是爱意。
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宫人的尸体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安静的宫里,只听到不知来自何方的鸟儿啼叫。
寝宫的门被缓缓推开,宫装的华服美人从里头走出来。她面带笑容,目光只淡淡地望向远方渐渐消失的日光。
太监和宫人们一片安静,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门口守着的只剩了一名小太监,年纪不大,哆嗦着小腿,像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皇贵妃转过头看向他,脸上是温柔的笑容,眼睛却是不笑的。
“皇上,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