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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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大瑞四十年冬，皇帝风寒愈重，终是在十一月传召太子回宫，腊八之前太子一行从青山快马 赶了回来。仿佛太子不在的四年中，朝中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却不知暗地里太子回宫之路困难重重，万剑派弟子与太子身前三个伴读分批扮成太子样貌分路回宫，最终三个伴读，只回来了两个。
太子身边年级最小的伴读原去东，此次再也没有回来。
皇子们的伴读都是自小牙牙学语时便陪在皇子们身边，原去东因年纪最小，太子与众位伴读都将他当做小弟一般照顾，原去东此次有消息是死在了皇城北门十里之外，尸骨都未曾留下，刘牧摸着玉扳指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梳洗过后，东宫的屋檐已经染上了冬日的第一缕光，寒风吹散了刘牧身上的片刻暖意，片刻之间，刘牧便还是大瑞的太子。
大瑞四十一年春，皇帝身体有康复的迹象，携众皇子与大臣前往泰山祭祖，回京途中遭遇刺客，穆亲王，太子合力保护皇帝车架。
五皇子被后方冷箭所伤，左臂被长箭射穿，血流如注，惨叫不止，眼睁睁的看着蒙面黑衣的杀神提刀从天而降。危难之时，幸得四皇子冒死相救，四皇子双目赤红，奋力赤手接住兵刃，虽然用了巧劲，但一对手掌险些被削去。
然而此时援兵已经到了，四皇子身前伴读柏家长子，柏森森携着一杆银枪对着黑衣人刺去，万般趁着这个时间，将四皇子五皇子拉到了车架后方暂且躲避。
刘歌看见皇兄身上鲜血直流，眼泪霎时间便长流下来。
四皇子疼的冷汗直流，红着眼睛咬着后槽牙说不出话来，幸好万般在青山这两年学了一些药理，令丫头取出丝巾后，万般一言不发，为四皇子将手掌伤口暂且扎住。
五皇子的箭头万般不敢拔出，万般转身去护住了刘歌，五皇子年纪轻轻，眼睫毛上还挂着疼痛难忍的泪珠，勉力笑着对刘歌讲，没事没事，皇妹不哭了，皇兄无事。
回程之路随加强援兵后一路顺风，但是皇帝到底受了惊，回去之后当即卧床不起，常年劳累落下的病根此刻全部喷发，终是于大瑞四十一年夏去了。
皇帝薨，太子刘牧即位，大赦天下。减税三年。朝野一时之间破折一时。
这中间的惊险斗争暂且不提，先皇以自己年迈的天子之躯，为天下，为太子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后一桩事，将皇位稳妥的交到了太子刘牧手中。
太子即位前特地快马去了一次青山，施礼在万剑面前道，牧绝不负父皇所托，不负师父所望，不负这天下！
刘歌最近被皇太后接去寿安宫小住。
父皇驾崩前，拉着刘歌的手，想擦去刘歌脸蛋上的泪珠，终是举不动手。刘歌懂得了父皇眼中的疼惜。主动将脸贴在父皇胸口轻轻的喊着，父皇，父皇。一声一声，喊的人心疼。可是父皇还是去了。
刘歌近日来跟着母后住，日日还是好好进食，只是晚上总是睡不下，深夜里总是想起父皇。想自己幼时，父皇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是要送到后宫，其他皇子都是皇后分分礼物，父皇却总是将自己的点好。小小的玉如意，硕大的暖玉床，学学问时第一套文房四宝，大大小小，不胜枚举。
给自己封宫时，抱着自己，天子严肃的脸庞却泛起慈祥的喜悦，朕唯愿阿歌安乐一生。其他皇子公主受封皆在年岁稍长些，甚至直到现在四皇兄，五皇兄，还未曾得封。自己却自小就封宫领号。
况且父皇对自己的爱岂是这些外物可以衡量的？如果权力地位，金钱银两有用，刘歌愿意一贫如洗，再换得父皇陪陪自己。
刘歌年岁渐长，愈发明白父皇对自己的疼爱。深感父皇多年不易，是天下的天，更是自己的天。如今天下人的天，太子哥哥顶上了，可是自己头顶的这片天，永远永远不在了。
还来不及回报父皇，还来不及侍奉父皇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刘歌流着眼泪想着，世上最苦一桩事，当真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父皇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每每念及此处，每每深夜梦见父皇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刘歌总是夜半哭醒。
万般刚开始每晚抱着刘歌一起睡，哄她睡觉，待她半夜哭醒时，看着刘歌哭红的双眼，秀气的鼻子一抽一抽，抽的万般心痛万分。
万般只好抱着刘歌，拂去她眼角，小脸上的晶莹。刘歌一声声的叫着父皇，唤着阿般，唤的万般心都碎了。只好亲亲刘歌的眼皮，亲亲刘歌的脸颊告诉她，不哭不哭，阿般在阿般在。几乎没带任何思考，万般脱口而出，不哭了，阿般发誓，阿般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不足半月，刘歌瘦了一大圈，精神不济，时时便要哭出来。万般没得法子，只好进宫求见太后。
太后听完心中一钝，先皇去后，太子继位明面风平浪静，背后风起云涌，前朝如此，后宫亦不平静。竟是忙到忘了我可怜的皇儿。随即接来刘歌来寿安宫同住。
至亲之间总是特殊，刘歌见到母后大哭一场，却仿佛找到了依靠。精神气慢慢的养了起来。
自刘歌来到寿安宫，万般是每日要来陪着刘歌半晌的。两人倒是日日还见着。只是不再亲吻刘歌，刘歌知道宫中不便。遂住了一个多月，便起了回自己宫中的心思。
只是万般刚巧说自己近来与学宫弟子一起帮助沈学士整理书籍，为先皇准备立箸，许有些时日不来了，也不便回宫，希望刘歌继续住在太后身边。
公事要紧，刘歌撒娇让万般抱着哄了哄也准了。
中秋时节，本是乐事，先皇新丧，本是团圆日，无端生凄凉。中秋新皇不大办，宫中小聚却是应该的。刘歌想着阔别月余，此番应是可以见着万般的。
却不知，小桌子正带着另令人心惊的消息，不顾宫中不得奔走的规矩，连滚带爬向刘歌跑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