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同人之归去来》吾媏欢喜

1、第一章良人归兮（一）

　　我恍惚间，脑中一片混乱，李承鄞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似乎时而在我眼前晃动。

　　血还在我的脸上吗？为什么我死后——还是会被烙上他的印迹？我不甘心，努力想起身，想睁眼，听阿娘说过，人死后，灵魂便会去天神那里，得到天神的洗礼，我是已经在那里了吗？我一定要与天神说道说道，李承鄞得好好活着，我要在这天上，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受我曾经受过的苦楚。

　　鼻翼间淡淡的清香进入我的体内，顷刻间，我的身子好似是恢复了力量，我猛地坐直身子，手上的关节发出了声声脆响，咬着牙，活动了一番身体。

　　我开始想:我犯过那么大的错误，天神她会原谅我吗？我畏缩起来，又不想见天神了。

　　“这么快就醒了？”

　　石门外走进一个女人，面蒙着纱，看不清真容，但从她淡雅贤淑的姿态中，我隐约可以看出她与永娘是一般大的年纪。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惊愕，难道我不该醒的如此早？她便是天神吗？她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心中羞愧难当，抬头“嗯”了一声，复又低下头去。

　　我害怕看她的眼睛。

　　她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花包来，银光一闪间，我的身子已经动弹不得，天神要开始惩罚我了吗？心中顿觉懊恼，她大约也是知道李承鄞的，因为她是天神。

　　“现下有一个选择给你，生或者死，你自己决定！”

　　“生……”脱口而出这个字来，可是，我明明不想……

　　她的眼中绽放出华光溢彩来，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吗？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本不应该活的，要不我还是改一下吧，我刚想张口改主意，她接下来的话又把我给吓住了，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了此处的不对劲。

　　“今后，你便是将蓠，以她的身份活下去吧。”她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我。

　　镜子里的少女如我一般大的年纪，是属于赵良娣那样的温婉美人，镜中人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惹人心怜，将蓠，就是她吗？这让我生生的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是天神。

　　“小枫，日后你若是遇着抢魂人了，你就不再是你了。只有将你挂在心底的人，才能把你认出。”

　　“那外祖父会认出我来吗？”我天真地问。

　　外祖父笑笑，不说话。

　　那时我与阿渡在大草原上赛马，外祖父的脸都绿了，看我的眼中也带着些许嗔怪，我一下就懵了，外祖父自小就疼爱我，我犯了再大的事，他兴许都不会气的，可是如今怎么会如此？

　　直到后来，外祖父拉我下马，对我说了那样一番话，又道：“骑马不要太急了，小枫，容易丢魂，你就不再是西凉的九公主喽！”

　　想起这些往事，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沉沉问道：“那……我还能回去吗？”，我说的回去，自然是回我自己身体里去。

　　她也明白，“日后有的是机会。”她松下一口气来，大概是我这句问话，也给了她一些安慰吧，毕竟这就表明了我目前还是能够安稳地待在这具身体里的，这具身体应该对她很重要吧？方才自己稍稍动了动，骨关节发出声响时，她的眼中，分明有着掩不去的慌乱。

　　“阿渡呢？”我其实不敢问，因为我怕，我怕听见那个最坏的结果，可她说，有机会，这也让我自动认为阿渡果真是没有危险的，“就是我身旁的那个女孩，她就像个小鸟似的……”我努力的描述着阿渡的长相，内心极度希望她是见过阿渡的。

　　“放心吧，她还活着。”石窗外透过一层层光辉，染在她的脸上，仿佛为她穿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她是我与阿渡的救命恩人，阿娘在与我念中原的古籍时，对我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大抵能表达我如今的所思所想吧。

　　她带着我出了石门，从她的口中，我得知，她叫将愿，是一个女巫，据她说，因为我死时用金错刀刺穿了我的心口，说是恰巧符合了一种什么巫术的仪式，她就趁机用计将我与阿渡的身体调换了出来，把我的灵魂弄到了将蓠的身体里，而将蓠的灵魂就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随着她，去另外一间石室，看到了阿渡，她躺在一张白玉的床上，我的身体也在旁边，我又惊又喜，跑过去抱住她，轻伏在她身上，听着她的心跳声。

　　我自认为，这应当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件幸事了，阿渡还在，实在是再好不过，等她好过来，我就可以与她一同回西凉，我们可以骑着马，在大草原上飞奔，不过不要太快，我怕又丢了我的魂。还可以去上京，看李承鄞……为什么要看李承鄞？我很快的摇了摇头，泪水却不断的从我的眼角滑出，滴落在阿渡的衣襟上。

　　一只手拈着一方绣白莲的小帕替我拭泪，而我，我却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嚎哭起来，鼻涕眼泪都沾在身上，我知道，我狼狈极了。

　　哭了没多久，我又开始笑，我开始考虑日后我要与阿渡去哪里游玩，我想走出西凉，走出突厥，很小的时候，我就听阿爹说过，西边有一个更大的国度，阿爹去过，却总不带着我去，每次阿爹要去时，都是穿戴了最齐整的一套骑装，他说我们西凉人时刻都应明白自己的荣耀，他回来时，总会带着好玩的玩意儿来，几个哥哥是不会与我争抢的，他们最疼我了。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况且现如今我有了一副不一样的面容，不管是到哪里，李承鄞那个小气鬼都应该是找不着我了。

　　我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将愿看的一阵担心，她大概以为，我是快疯了吧？我停止了我的宣泄，静坐下来，审视自己如今的局面。

　　这个女巫能够把我与阿渡从李承鄞手中弄过来，说明她还是有些本事的，再者，我摸了摸这白玉床，是上好的温玉，温玉养人，能有这么一大块，钱财不必说，身份自然是不俗。

　　我问她：“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我知道，天底下绝不会有这样的好事，有人肯这样冒着风险白白的救人吗？扪心自问，不可能。

　　在中原的那么多时日，永娘总与我说，这世上的人心险恶，与我说，中原人人说话都是弯弯道道的，这些即使我再不愿去听，她整日整日的在我耳边念，我也烂熟于心了。

　　“你不能走太远，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还有，务必要保证这具身子的完好无损。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甘愿困于一隅的人，你可以走，但是不能去上京！”

　　上京，那个地方，不去也罢，我应了下来，这都不算什么，只是单单不能去上京，让我觉着好生奇怪。

　　我又问：“阿渡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几日便行了。”

　　我松下气来，等阿渡好了，我便与她一起回西凉，去……看看阿爹阿娘，还有赫失，还要去看外祖父，他是最厉害的大单于，不知他是否还认得出我，我顿时得意起来，外祖父也没想到，他也有吃瘪的时候吧？我捏紧了手，他们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