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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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他自认为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七岁从师习武，从未像武林中其他侠客一般，有诸多是是非非和争名夺利的想法；他不在乎名气多大，不在乎武艺多出众，仿佛天生就是一个行者，行走各方，为孤苦百姓伸张正义。遇到包拯，甚至是蒙皇恩浩荡赐予他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要职，他也没有觉得这是怎样不得了的荣耀。
因为在他的心里，为人处事但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其他的诸如官职大小、功夫高低，都是身外之物。
因此，他从未去主动索取过什么、争夺过什么。云淡风轻地面对着功名利禄，视如粪土草芥。
然而却有这么一个人，令他灵魂深处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他要她，他视她为珍宝，他不愿意同任何人分享她，他恨不得把她藏到自己心里。
这种想法从一开始的若有似无，到如今的翻江倒海。
尤其，自从他们献出了彼此的那一刻，他就认定他此生的所爱和所属，因此任何人也休想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因此当赵葵搬出王法和皇上来压他的时候，展昭只是在心中笑笑，未曾撼动分毫。
他和八王千岁的千金相知相爱，一不触犯律法，二无违逆天子，何罪之有。只要她还活着，他便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去追求他们的幸福。
他说出“此意决矣”这四个字的时候，掷地有声。那铿锵有力的语调狠狠刺伤了赵葵，令他心中大力抽痛。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颤抖的手指指向门外，赵葵闭紧双眼。
展昭沉吟了片刻，转身出门；留下赵葵一人守候着，静静等待赵麟苏醒。
赵葵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始终没有力气砸向床边。为何命运如此捉弄于他，让她来到大宋，来到八王府，夺走了他的心之后，又扑进别人的怀抱？
他不怪她，不怨她。若她能得到幸福，他将一生感激上天的眷顾。
只是，他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结束。此刻不应该去悼念他早夭的爱情，而是尽全力去争取。赵葵看着赵麟的睡颜，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展昭下了楼，叮嘱马汉等人看守好金燕子三人，便出了门去，策马赶往岳阳县衙。
卢知县正在办公，听闻差役禀告展昭驱马前来，立刻起身迎接；展昭随他进了院子，卢知县刚要张罗下人端茶，展昭急匆匆道：“莫要多礼，展某有要事相商，随后还要赶回开封。”
卢知县愕道：“如此紧急？大人有何吩咐？”
展昭道：“府衙大人可知展某一行人此次前来岳阳的目的？”
“不是陪同二位世子大人来观光游览么？”
展昭道：“非也。前几日怕打草惊蛇，因此并未向府衙大人说明来意。我们这次是奉了开封府尹包大人之命，携了皇上口谕前来捉拿盐帮头目，查明洞庭湖贩运私盐一案。”
卢知县一听，脸上的肉立时垮了，冷汗倏地冒了出来。
原来他管辖的地界上出了事，已经捅到了天子耳朵里。若是龙颜震怒，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想到这里，腿也软了，腰也绷不住劲了，不得不掏出手帕，哆哆嗦嗦地擦汗。
“展大人……下官无能，办事不力，虽明知本地有贼人私自囤盐贩盐，却畏惧于他们的势力，一直不敢正面相争……下官年前派出过搜捕队伍，打探他们帮派的虚实，却无一人平安归来……下官……下官年老德薄，想在这小小府衙之位了却残生，不敢再去招惹那些江湖匪类，下官……”
说到这，竟然上下嘴唇抖成一片，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展昭柔声道：“府衙大人切勿慌张至此。展某此来，一无为难大人之意，二不会回去搬弄是非。”
听他这样说，卢知县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一些，擦了擦汗水，躬身道：“如此，展大人请吩咐下官，下官穷尽所能，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
“这几日，展某同众兄弟设下局，已经使金燕子及其两名同伙落网，并搜查到他们囤积盐袋的密道。午时过后，我们便起身押解案犯回开封府，府衙大人你需配合展某做几件事。”
“莫说几件，十几件、几十件也无妨，请大人只管吩咐。”
“其一，速速去备一辆马车，挑选一位稳重可靠的车夫。二位世子身份尊贵，不可骑马赶路。”其实来的时候那两人一直骑马，并未有怨言；只是考虑到麟儿现在昏迷不醒，骑不得马，因此马车虽慢，却并无更好的选择。
卢知县立刻回身吩咐下人：“大人的吩咐听到没有？速去备好马车，赶去驿馆，不得有误！”
旁边的差役领了命，快步跑下去。
“其二，要三架囚车押送要犯。”
卢知县道：“下官命人随行押解？”
“无需。”展昭摇头，“我的三位弟兄押解他们足矣。囚车备好后，快马赶回开封；我保护世子的马车，随后出发。”
卢知县立刻吩咐下人去车房提请囚车，送至驿馆；嘱咐妥当后，躬身问道：“展大人，还有何吩咐，下官愿为大人分忧。”
展昭道：“你可知，芦苇荡后面那座废弃的龙王庙？”
“自然知晓。”卢知县点头，“前些年由于吊死了人，便被风传闹鬼，下官几次派人前去勘察，未有所获，便常年听任之荒废。”
“庙下面，有一座巨大的地下工事。那便是藏匿私盐的仓库。”
“大人的意思是……这么多年，那些江湖贼人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卢知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早怀疑过龙王庙有问题，却疏于彻查，没想到那竟是藏污纳垢之地。
“龙王庙中供奉的泥塑便是底下仓库的入口。”展昭一语惊醒梦中人。
“难怪……”卢知县喃喃道，忽然怒吼：“如此，下官立刻派人去查封了那庙，将囤积的盐搬运出来充公。”
“不可。”展昭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待我赶回去禀明包大人在做定夺。府衙大人，你派人驻守龙王庙，封锁出入口。但请稍安勿躁，先勿要搬运盐袋。两日之后，我携包大人口谕赶回，自会有下一步动作。”
“下官明白。”
“还有一事。”展昭沉吟了片刻，“芦苇荡附近的村落是否凋敝已久？”
“那里的刁民，不务农耕之业，终日游荡。”说起那片村落，卢知县眉毛胡子皱成一团。
“村民皆是被盐帮所欺，强令他们挖地道，守盐库，因此荒废了农耕。他们不敢报官，生活甚是凄苦。府衙大人还是要疏通民意，不可镇压。”
卢知县深深鞠躬道：“大人如此说，下官更觉无地自容。请大人放心，下官会妥善解决。”
展昭道：“那就有劳府衙大人，展某即刻赶回驿馆，准备启程回开封。”
卢知县道：“下官这就去将大人吩咐的一一办妥，等待大人回来。”
展昭交代完毕，策马赶回驿馆；卢知县办事效率果然不低，囚车和马车前后脚来到驿馆，随时准备启程。
展昭集合了开封府众豪杰，环视各人，虽都是一夜未合眼，却精神抖擞，斗志高昂，展昭感到很欣慰，抱拳道：“各位兄弟，我们奉大人之命来到岳阳搜捕盐帮匪盗，今日已有所获，我们须速速赶回开封府，请大人开堂明审。奈何……奈何麟儿昏迷不醒，无法策马赶路，为兄只得保护她与二位世子，搭乘马车返回。押解案犯的重任，担在众位兄弟身上，为兄愧煞矣。”
马汉道：“展兄这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怎生如此见外。”
赵虎也道：“马汉所言极是。展兄你只管一心一意保护二位世子，我们哥几个现在便快马加鞭赶回开封，保证将人犯平安押解回府。”
展昭点头道：“有劳各位兄弟，路途劳顿，快快上路吧。”
于是众人将金燕子一行三人赶上囚车，枷锁镣铐俱备至齐全，几个人各自上马，马汉抱拳道：“展兄，先行别过，我们开封府见。”
展昭亦抱拳：“一路平安。”
望着几个人绝尘而去，展昭微微松了一口气；公事处理妥当，接下来便是护送麟儿和二位世子回八王千岁府了。
面对赵葵，必然又会遭到他的冷嘲热讽。展昭痛心，但并无畏惧。因为此刻的他，一心认定了麟儿的命运与自己紧紧结合在一起。只有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有资格疼她，爱她一辈子。边上楼边期待着，会不会等他进了房间，麟儿已经睁开双眼，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心跳加快，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然而再次令他失望了，她依旧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赵葵埋首坐在床边，赵羲站在窗前一语不发。
压抑的气氛令他呼吸纠结。
走到床边，静静开口道：“二位世子，我们速速收拾妥当，赶回开封吧。”
赵葵默不作声；赵羲看了赵葵一眼，摇摇头，开口道：“葵弟，展昭所言有理。在这巴掌大的岳阳耗着，对麟儿妹妹没好处。不如回去请御医予以诊治，才是上策。”
赵葵岂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别扭，嘴上不出声，只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马车已经在楼下等候。”房间中的气氛令人呼吸困难。
赵羲闻言转身出门，道：“我已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留下赵葵和展昭在屋子里，沉默了一阵子，展昭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赵葵打断道：“多言无益。启程吧。”
展昭沉吟片刻，来到床边，弯下腰。
“你做什么？”赵葵愠怒，一把拉住他的后襟。
“抱她下楼。”语气中没有温度。
赵葵有几分无奈，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只得看着他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拢在怀里。
他的眼神柔和到令赵葵不敢置信，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一般，竟然令他难以插足进去。咬牙沉默了片刻，只得拎起行囊，跟在展昭后面下了楼。
来到马车前，赵羲已经坐在车里，神色淡淡，看向他们。
展昭将赵麟安置好，赵葵推开他，坐进车里，让她的身体依靠在自己怀中。
展昭并不多言，只道：“路途遥远，我们即刻启程。”说罢拉下布帘，叮嘱了车夫几句，翻身上马，与马车并肩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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