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与飞鹰》孟姬子

23、第二十三章

　　“阿初，一会儿到教室了，要淡定，知不知道。”丁灿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安慰”着傅一初。
　　两个人到了教室，与平时一样，不一样的是在傅一初看不到的地方，有许多不同意味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
　　白褚宇不在教室里，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之后才踏进教室。后来傅一初才知道他被李志坚叫到了办公室里谈话。
　　白褚宇如往常一样上自习，没有异样。
　　于是傅一初的高高的扬起，轻轻的放下了。
　　回寝室洗漱后，傅一初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零二分，准备关机睡觉，一条短信进来。
　　陌生的号码。
　　傅一初点开，【我不是故意的。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抱歉。】
　　后缀是白褚宇。
　　傅一初盯着这十六个字，忽然想知道，如果这是从白褚宇口中，他的神态和语气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容人拒绝的姿态。
　　此刻的傅一初还不知道具体白褚宇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他诚心道歉......傅一初捧着手机趴在床上，想了想，一字一字打道，【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然后，发送。
　　过了很久，枕边的手机一直没有动静，傅一初索性按关机键，睡觉。
　　星期一，轮到了傅一初小组值日。
　　组长陈薇安排每个人所负责的值日项目，扫地拖地擦黑板擦玻璃......说到倒垃圾的时候没有人举手，傅一初主动揽了过来。剩下的一项拖地安排给了缺席早自习的白褚宇。 傅一初提着垃圾桶在楼梯口遇见白褚宇，白褚宇带着棒球帽背着书包，单手插兜，大步朝她走过来。
　　“该咱们值日了？”白褚宇在傅一初倒垃圾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她。
　　傅一初提着空桶站在原地，刚回答了一个字，“嗯。”手里的桶就被人接了过去。
　　白褚宇转身走向教室方向，留下一句，“还有两分钟打铃。”
　　傅一初快步跟上。
　　傅一初看着眼前高大修长的背影，暗暗地用左手搓了两下右手，手被白褚宇碰到的地方变得灼烫。
　　到了晚上傅一初再次去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垃圾桶干干净净的。她疑惑地看了教室一圈，丁灿拿着几本书经过她的身边，对上傅一初的视线，“怎么啦？”
　　傅一初注意到丁灿手里的钥匙，她摇了摇头，“你今天晚上......？”
　　丁灿笑得甜蜜，凑到傅一初耳际小声说，“他今天生日。你懂的啊，老规矩。”
　　傅一初点头。
　　丁灿笑眯眯地摸了下傅一初的头，“阿初你这么乖，我明天给你带什么奖励你呢。”
　　傅一初还真想了想，“阿婆家的掉渣烧饼吧。”
　　“......就你这出息......明天等着吧！”丁灿和傅一初摆摆手离开教室。
　　无独有偶，睡觉前傅一初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下。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自从白褚宇发过信息之后，傅一初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第一眼就认出这是白褚宇的号码。
　　傅一初坐靠在床头，手下灵巧的手指打着字，备注上白褚宇的姓名，一条短信又进来像是在解释什么，【我从校外带比较方便。面包小笼包肉饼卷菜饼鸡肉卷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吧，选一样。】
　　傅一初心砰地跳了下，他又怎么知道的她的早餐......
　　【丁灿准备给我带了。谢谢。】傅一初还是拒绝了。
　　【那晚安。】白褚宇很快回了信息。
　　【晚安。】
　　发完短信，傅一初右手收起手机，左手摸了摸微热的脸颊。
　　这时，门外宿管阿姨的声音如晴天霹雳把整个宿舍楼震醒了，“开始查寝！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人不在宿舍，通通都给记上！”
　　寝室楼走廊上一片喧哗声起。
　　第二天傅一初没有吃上掉渣烧饼。
　　早自习李志坚一早到了教室等着，丁灿和其他几位女生被叫到办公室，呆了一个早晨才出来。当天下午傅一初才知道昨天高三一位女生被校医检查出来怀了身孕，惊动了校领导。教务处当天开始着手整顿校园风气，丁灿她们这次是撞到枪口上了。结果很快出来，记过处理，还要家长来学校一趟。
　　几位家长很快到了学校，纷纷拉着孩子给李志坚道歉，说下次不再犯，一定好好管教。
　　除了丁灿。
　　不要说李志坚，傅一初也没有见过丁灿的爸爸妈妈。
　　丁灿爸爸在国外出差没时间回国，妈妈在银行上班顾不上她。李志坚等了三天没有等来丁灿的父母，晚自习直接把丁灿叫出教室。
　　傅一初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窗外走廊上的李志坚紧皱眉头，问丁灿，为什么其他同学的家长都到了，她的家长一个没到？
　　第几遍这样问了......
　　丁灿心底烦躁，扭头看向另一边空无一人的长廊，面无表情，“说了好几次了，我联系不上，要不然老师你用我的手机联系试试？”
　　李志坚第一年当班主任，憋着劲儿想做出业绩给校方看看。谁料这次事件成了他教育生涯的第一个污点，高一十班女生未归人数全校最高。
　　于是李志坚的脾气收不住了，“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相信？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对待师长没有丝毫尊敬的样子！你也不用联系了，我直接上报校方！对孩子这么不上心的家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班主任的训斥声持续了很久，丁灿的脸转到了教室灯光的背面，灰沉沉的看不清，瘦削单薄的身体快要被黑夜吞没，傅一初的心抽了一下。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傅一初才知道，上次不在校是她爸妈办理离婚手续，让她选择跟谁。
　　她选择谁也不跟。
　　于是，两个人每人给丁灿一笔生活费，消失在了丁灿的生活里。
　　昏暗的路灯下，丁灿抱着书走着，不看傅一初，眼神盯着远去的一点，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记得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喝不起牛奶，但我家的牛奶从来不缺。家里限量版玩具一大堆，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司机接送上学......那时候的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小公主的存在吧......被父母宠着，还有超越一般人优越的生活......”
　　傅一初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听丁灿说着她的家庭。
　　“这样的我是不是应该是幸福的......但我经常听到他们吵架。小学开始的记忆就是父母争吵的各种画面，吵得更凶的时候还动手，把家里的东西摔得满地都是......记得有一次我去拉架，一个盘子冲着我的脑袋飞过来，我当时就吓傻了，如果不是我爸把我扑倒在地，估计现在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有时候觉得他们真的挺没有意思，不爱了就离婚好了，非要彼此折磨，折磨了自己折磨对方折磨我......这么多年我一直盼着他们离婚，反正各过各的，离婚就是办个手续而已......我上次回家第一天，他们正式办离婚手续了......我以为这样的结果我会开心，现在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傅一初终于明白为什么丁灿回来后为什么那么失魂落魄，原来是痛不欲生。
　　“我也算终于解脱了......这样的家还是没有的好......阿初，不要可怜我，我现在这样挺好，最起码我还有你......”傅一初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了很久的泪还是流了下来，人来人往的校园街道上，她失控地抱住丁灿，泣不成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声声叫着丁灿的名字，“阿灿，阿灿，阿灿......”
　　“阿初......”丁灿忍了很久，还是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