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霜殓殓f

6、故乡

　　（No matter what happens, remember not to regret

　　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不要后悔）

　　后半夜。

　　叶煜回到竹林里，有点懵。

　　我经历了什么...

　　什么事啊？

　　真窝囊。

　　叶煜拍拍脑袋，过几天还要去查那件事，清醒!

　　他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心里乱糟糟的。

　　他不想睡，他从来都睡不安稳。

　　他总会做一个同样的梦。

　　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

　　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可他却醒不来。

　　他无法触碰梦里的东西。

　　必须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无法改变。

　　无能为力。

　　月儿湾，儒月，叶芽...

　　我...真的要知道吗？

　　就像周何说的，即使...

　　即使会肝肠寸断，也绝不姑息？

　　他似乎淹没在人山人海中，找不到自己是谁。

　　他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能够拯救所有人。

　　然而，原来自己什么都不能，自己都无法拯救自己，何谈其他人？

　　他曾以为顺着心走就不会错。

　　可是，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懂，自己都无法确定方向，何谈其他人？

　　他不了解任何人，甚至不了解自己。

　　他现在对自己充满了质疑，他开始怀疑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是非对错不过人家的一张嘴...

　　可那不就是黑白的标准吗？

　　人家感觉你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子的。

　　即使你自己感觉自己是对的，那又怎么样。

　　天下那些一意孤行的人，有几个获得了好下场？

　　他第一次开始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

　　周何躲在门外，偷偷看着叶煜。

　　他真好看，即使只是背影。

　　他在...想什么。

　　不过马上就要去月儿湾了，他还能想什么？

　　周何笑了。

　　他做出的决定，谁也无法更改。

　　既然他想去干这件事，他就要支持。

　　既然自己不便插手，就让别人帮他。

　　楚瑜，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煜，周珂，不要恨我。

　　即使...我猜到了结局，不告诉你，也不要恨我。

　　黎明。

　　楚瑜下山了。

　　他不想回忆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想着之后要干什么。

　　这样，他才算活着有意义。

　　他穿梭在集市里，人山人海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走至路边，想喘口气。

　　像一条搁浅的鱼，来到一洼暂时的水沟里。

　　他平静了一会心情。

　　鱼不能永远待在水坑里。

　　该走了。

　　突然，他感觉脚踏了空。

　　一个人拎着他的衣襟，把他拉到旁边一座客栈里。

　　“砰-”门关上了，楚瑜感到脚下又踩到了地面，实体感让他安心，便迅速回头。

　　周何，就笑着站在他面前。

　　“挺不错啊，楚瑜，”周何笑着。“不了解一个人，就敢抱啊？”

　　楚瑜背贴着墙，手握着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周何，是一个危险人物。

　　“放松。”周何手搭上他的肩。“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他的所有事。”他诡异的笑一下。“我比他自己都了解他。”

　　“谁？”

　　“玄。”周何戏谑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那个玄，楚思玄，看来你并不单纯啊。”

　　楚瑜感到脸上发热：“你认识他？”

　　“对于他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呢。”周何转身，似是在房间里寻找什么。“我可以证明。”证明我和他很熟。

　　他取出一张白绢布，看起来年代已久，但依旧雪白，上面笔锋凌厉的两个字“周珂”，但这张绢布有几道刀痕。

　　周珂，其实只是不太喜欢自己。

　　“他叫周珂，你也许会认得他的字。”周何抚摸着那张绢布，像是在安抚什么。“毕竟你也有一个，还有，他最近在查一桩旧案子，你可以选择和他一起去，在闫庄，他会伪装成其他人的样子，你要是不笨，就能感受到他。”他会伪装成谁，他不好猜测。不过肯定是会在儒月的酒宴上捣乱的。

　　啧啧啧，高调出场，最为致命。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周何笑了。“不了解他，就千万别把自己托付给他。”省的给他添累赘。

　　“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你愿意为他而死。

　　楚瑜皱眉。

　　闫庄啊，那就属于人那边了。

　　当今的人分为五大类。

　　神，仙，人，魔，鬼。

　　神高高在上，一般不会与所有一切发生冲突，是最强大的一类，世间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性由善恶，原本由一位神统治，不过那位神，似乎被叶煜杀死了。

　　仙一般是由人修成的，分为很多派，但几乎没有多少是世人熟知的，只要很少一部分会接触人。比如寒山，不过几乎所有门派都同仇敌忾，会一齐面对敌人，没有统领的人，不过以岳山派为首。

　　人就比较普通了，没有法力，几乎任人宰割，由各国皇帝统治。但面积广泛，所以经常发生战乱。

　　魔分为很多类，堕神，堕仙，以及坏到极致或无路可去的所有人，都算得上是魔。魔中最强大的，是叶煜，周何，然后便是叶芽。没有任何人统治，各自为政。

　　鬼很好理解，死去的所有人，包括走尸，恶鬼等。以苏落为王。

　　闫庄本是一座小村庄，后来月儿国建立，把那里当做国都。据说国王以前是闫庄人，叫做儒月。

　　月儿国全民皆兵，个个身手不凡，尤以国王为首，要在那里生存，除非是真的厉害。

　　而且，那里是魔界叶芽的地盘。

　　周珂去那里查什么案子呢？

　　周何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

　　“这就看你了，要是你去，我会稍微告诉你一些你该知道的事。不过他也许不会想要让你参与这件事。所以，你选择？”最好去吧，这样...

　　“别问我为什么我们名字相似，我自己取的。”

　　楚瑜沉默。

　　他忽略了后面那句话，他并不想听他说什么话。

　　他想要了解他，这似乎是唯一的机会。

　　谁知道那件事对他来说，有没有任何的影响。

　　万一以后见不到了呢？

　　万一他会觉得恶心而疏远我呢？

　　那好吧。

　　“我要去帮他，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人。”坚决，且毅然。

　　既然他需要帮助，那他就去。

　　这是他的决定。

　　他做出了此生都不能改变的决定。

　　他像是进入了一个可以被反锁的房间，谁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他像是已经买了一张单程票，从此以后，再也回不去了，结局是什么都无法再后悔。

　　多年以后，他会很感谢自己迈出着第一步。

　　那是他走进光芒的第一步。

　　这是他的反应？

　　周何又笑了起来。

　　这个表情，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了。

　　痴迷，恋慕，敬仰。

　　谁不曾是这样？

　　不过最后会被毁掉的。

　　“先走吧，他已经往那边赶了，我们边走边说。”

　　楚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跟上。

　　他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人呢？万一他骗自己呢？

　　周何人品不算好。

　　谁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呢？

　　只是...想放手赌一把。

　　只是...想要了解他。

　　可惜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这也许是他唯一能碰到周珂的机会了。

　　他好像不太认得出我。

　　既然这样，那件事，大概瞒的下去。

　　只要自己以后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什么都不要说。

　　他就...就....

　　就如何？

　　自己不说能如何？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已经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害怕把一切搞砸，害怕自己让对方生气，让对方厌恶，他也不想放弃，他似乎将自己已经刻上了谁的名字。

　　他似乎已经是谁专有的了。

　　他似乎没办法回头了。

　　希望以后，自己不会后悔。

　　周何看着他的表情，眯了眯眼。

　　表情很像。

　　性格也像。

　　一切都像极了。

　　像极了一个人的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