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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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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臭和小厮打扮的梅竹结伴同行,妙州距离京城不远,一日即可到达,闻臭坐着毛驴,梅竹牵着,外人看过去倒真像是主仆一般。
“闻公子,京城很大吗?”梅竹问道。
“大,当然大。”闻臭用夸张的口吻说,“你想想看,京城有多少皇亲国戚达官显要,他们的宅子肯定小不了,更别说酒肆客栈零食古玩了,一天都不能把街逛完。”
“那东方胜的家也很大咯?”梅竹眨着晶亮的眼睛问道。
闻臭叹了口气,说道:“你在我跟前好歹掩饰一下,怎么说我也是他名义上的表妹。”
“那又怎样,我可是听了很多你捉弄他的故事。比武招亲擂台也是你把他打下去的。”梅竹不以为意,自己在知府有冯素贞罩着,根本没有丫鬟的自觉,又跟着小姐出外习武多年,对权贵并不在意。听过天香公主的传闻之后直接把她当自己人,并不遮掩自己想报仇的心思。
“哎呀。”闻臭摇摇头,想反驳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自己确实一直看东方胜不顺眼,但也没到要帮着外人杀了他的地步。冯素贞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第一美人的符号,她的死亡,闻臭只是觉得可惜,倒没有那种一定要为她报仇的愤慨。说起来她的死东方胜负大部分责任,她自己也要负一小部分,自杀真的是断了一切可能,不然等父皇裁决的时候自己也能帮着说句话,事情并不是无可转圜。
想到美人的香消玉殒,闻臭忍不住又叹口气,梅竹突然咋咋呼呼叫起来:“李兆廷!好你个李兆廷居然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闻臭抬头看去,梅竹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对着一个人就砍砍杀杀。
“叮叮哐哐”金属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刹那间,两柄剑就走了好几个来回。
“怎么了?”闻臭看着这斗得死去活来的两个女人一头雾水,这怎么打起来了?
缠斗中的两人互拼了一会儿内力,同时后退,梅竹退到闻臭身侧,对方也退回到李兆廷旁边。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挡我?”梅竹的声音里满是难掩的愤怒。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李郎出此狠手?”对方女子也毫不示弱。
“李郎?”梅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兆廷,“好你个李兆廷,我家小姐尸骨未寒,你就勾搭上别的女人了?”
李兆廷这才看清梅竹,喏喏地解释道:“梅竹,你误会了,这位是刘倩刘小姐,我们只是萍水相逢,顺路同走。”
“顺路?”梅竹抬高了声音,“你和我家小姐情定终生,你有没有一点为人夫的自觉,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走在一起,旁人会怎么想!”
“你说话干净一点!”刘倩也生起气来。
“我说话哪里不干净?倒是你,看上了这个老男人哪里?是他的绝世大眼袋还是他肮脏无比的内心!”梅竹对李兆廷着实没有好感,说起话来非常不客气。
“梅竹,你够了!”李兆廷板起脸,“对刘小姐客气一点,她一路护送知府老爷到此,你该对她说声谢谢。”
“老爷?”梅竹皱起眉,微微收起剑,“老爷怎么了?”
“他在旁边的囚车里,跟我去看看吧。”李兆廷说道。
原来冯素贞身亡之后梅竹待她下葬就出走寻仇,没想到后脚查抄的圣旨就到了,妙州知府冯少卿勾结东方候倾吞妙州土地,押解回京细审。李兆廷得了冯素贞的死讯,赶到妙州正好遇到囚车出发,就和刘倩一路照顾冯少卿。
“那你和她怎么认识的?”梅竹对此还是耿耿于怀。
“兆廷兄在我被困八卦阵时出声指点,对我有救命之恩。”刘倩代李兆廷回答道,“之后听说他故人有难,正好同去京城所以结伴同行。”
梅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老爷有难,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倒不能一下杀了李兆廷。待见了老爷的现状,她一下哭出声。
“老爷,你怎么会这样?”梅竹抓着囚车的栏杆,颤抖着声音。巨大的木栅栏,像关猴子一样关着知府夫妻二人,一贯锦衣玉食的两人现在的头发像杂草一般支棱着,身上的囚服已经脏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光着的脚趾之间都是泥土。
“是梅竹?”冯少卿问道,“我老眼昏花都认不出你来了。”
“是我,是我。”梅竹眼泪都下来了,“老爷,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我去找他拼命!”
“别去。”冯少卿赶紧阻止她,“他不是你可以对付的。”
“大不了豁出我这条命!”梅竹慷慨道,“老爷小姐待我恩重如山,现在小姐去了,老爷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还是旁观的好。”冯少卿说着说着自己眼泪也下来了,“梅竹啊,以前素贞活着的时候当你是姐妹,我对你也从没有一句重话。现在素贞去了,我们也快要去见她了,求你把我们葬在素贞身旁,让我们阴间相会,每年能烧点纸钱就算是报了大恩了。”
“老爷,你说的什么话,你们不会有事的。小姐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们的。”梅竹哭道。
“对对,我们不会有事的。”知府夫人顶着稻草一般的头发喃喃地说,“去告御状,告诉皇上,我们没有勾结东方候,老爷是无辜的,老爷是无辜的!”
“嘿,发什么疯,你们都离远一点,小心我告你们妨碍公务!”站在远处的押解官员喊道。
李兆廷赶紧赔笑着过去奉茶。
梅竹看着他去打点官员,若有所思,半晌,问道:“老爷根本不可能勾结东方候,他儿子可是害死小姐的凶手。”
“唉。”冯少卿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也只有我们信,在上面看来,我们和东方家到底结了亲家,逃不掉啊。”
“老爷,你且忍耐几天,待我进京告御状。”
“梅竹,别去。梅竹!”
梅竹坚定了想法,并不管身后老爷的呼唤。待李兆廷打点完官员,朝他使了眼色,一行人走到一旁讨论营救方案。
“你没有和小姐一同赴死就是为了要救老爷?”梅竹问道。
李兆廷点了点头,沉痛地说:“素贞已经去了,她的父亲我肯定要照顾好。”
“好。”梅竹点头,看向闻臭,“天香公主,我要如何告御状?”
“这你可难倒我了。”闻臭拿甘蔗敲着自己的肩膀,“你们就算进了京城也见不到父皇,他平时并不出宫,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那怎么办?”
“我倒是可以转交,但是经了我手,这事就不正规了,流程不对。”闻臭撇撇嘴,“而且涉及东方皇叔,就算由我出面这事也很难解决。”
“那怎么办?”梅竹急得团团转,恨道,“都怪李兆廷!”
“怎么又怪我了?”李兆廷无辜道。
“要不是你失约,我家小姐不至于比武招亲,也就不会招来东方胜这个丧门星。而且你如若早去赶考,有个一官半职,现在也不至于求助无门了。”梅竹对李兆廷还有愤恨,想着想着就觉得一切的祸源都是他。
“你以为一官半职是那么好拿的?”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挤兑,李兆廷也多了三分脾气,“你忘了我父亲过世你家老爷是怎么对我的?世交好友况且如此更何况他人?”
这话一开头就收不住,李兆廷把这几年的怨恨一一道来:“父亲虽然是尚书,但是个清官又不结党谋私,本来就无甚结余,一场大病耗尽毕生收入,最后还是一场空。父亲死后,昔日同僚翻脸无情,当天就把我们赶出宅子。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也随之而去。而这种时候,你家这位老爷是怎么对我的?”
“我……”梅竹哑口无言,我记得三年前老爷夫人把空手前来的李兆廷赶出府里,还嘲笑他没有媒人聘礼还妄想娶亲。
嘴巴长了又合,梅竹憋出一句话来,“但三年过去了,你找个好点的营生,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好点的营生?”李兆廷嗤笑,“什么是好点的营生?科举?做官?考场的黑暗你全无知晓!父亲在世还能护我一二,我现在一穷二白连赶考的钱都拿不出来,如何打点?我一无地产二无蛮力,除了这读了十几年的书我还能做什么?也就能做个占卜算命罢了。”
“你……”梅竹这些年受老爷夫人影响很深,一直觉得李兆廷不争气,现在听他一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连活下去都困难,还指望他能飞黄腾达也是痴人说梦。
“赶考的钱我来出。”好久没有说话的闻臭这时冒了出来,“我倒要看看,这考场有多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