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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暴露与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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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嗯,祖父大人。”
“白哉,过来,我们谈一谈。”
“……是。”
望着银岭的背影,白哉无端打了个颤。或许是最近同绯真关系越发的亲密的缘故,他像是被什么甜蜜美好的粉红气泡迷乱了眼晃花了心,连带对身边人的观察力都降低了许多。
银岭并没有回头,他猜都猜的到他那小孙子此时一定是微微低头浑身僵硬的跟着自己,明明紧张的一塌糊涂,但这孩子或许都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都说恋爱使人失去理智,看看白哉现在的样子,银岭不得不相信起这句不知渊源且看似荒诞的奇怪传言。
进屋对坐后,白哉没有同以往一般眼神清明神色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祖父,他的背挺得不那么直,双手不自然的抓着膝盖,一副十分紧张强行镇定的可怜样子。
银岭相对白哉来说称得上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朽木家家教极严,平时日常里银岭可以当白哉善解人意的祖父,但银岭一旦板起脸来,白哉还是会紧张的不得了。
“知道老夫要和你说什么吗?”
银岭并没有进屋就关起门来一顿批,毕竟白哉已经不是当年暴躁的小少年了。他从容的坐下来,命下人倒了两杯热茶,边捧着热茶边不紧不慢的问。他对白哉有信心,他相信聪慧的孙儿不需要自己点明过多就能明白自己的错误。
白哉并不晓得祖父内心的那些小算盘小九九,他看着爷爷没有进屋劈头盖脸的指责他的错误——那样虽然也叫他害怕,但好歹能立马知道问题根源,而是不急不缓的叫人端了茶来,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祖父……是说我晚归一事吗?”
白哉颤巍巍的端起茶杯了,只是低低的握在掌心放于膝上。他鼓足勇气,选择主动发问,希望自己坦诚认错的态度能让祖父的怒火稍微熄灭一点,尽管他也不知道祖父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气。
“白哉,我们朽木家是静灵庭四大贵族之首,”银岭开口道,“我们的先祖为我们创造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你,未来将要接手朽木家家主一职,且六番队也是你的职责所在,老夫希望你自己能掂量明白。”
白哉张了张嘴,又闭上嘴低头看着茶杯,小幅度的转动着杯子。
“朽木家的地位决定了我们朽木一族的地位,反之,我们也要为了这份荣耀去努力维持。”说着,银岭平视着小孙子的脸,“白哉,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祖父大人。”
“所以老夫不希望你会被一些不配你身份的事物,牵住你的身心。”
白哉愣住了,他之前一直在猜祖父是因为他偷溜出门的举动,觉得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丢了朽木家的脸,但没想到祖父会直接猜到了绯真的存在——难道祖父已经知道了绯真吗?
而且祖父说的“牵住身心”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小孙子没有顺应自己所想露出反思羞愧的神情,而是一脸恍惚懵懂,银岭忽然有点头疼。一瞬之间,银岭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教给白哉了,不然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白哉,古往今来,有许多人试图通过欺骗高位者的感情,以此达到自己过上不属于自己的生活这种事。”银岭决定要隐晦的提示一下白哉,“这种事在静灵庭贵族里司空见惯,老夫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在我朽木家。你还年轻,面对感情要懂得控制,更要擦亮眼睛。”
这些话白哉是懂得的。他愣了愣,慢慢回想起自己同绯真的那些交往过程——原来这就是喜欢吗?或者说,爱?
“白哉!”银岭猛地拔高声音,皱起眉头威严的问道,“明白了吗?”
白哉乖顺的俯下身,遮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是,祖父大人,白哉知道错了。”
兜了半天圈子终于达到目的,银岭闭上眼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微微点了下下巴示意小孙子可以退下了。
因而他错过了白哉离开时渐渐浮现的笑容与微红的耳廓。
白哉躺在床上望向外面,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不仅回想起祖父今夜说起的话来。
同银岭所期望的恰恰相反,年轻的朽木小少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可能已经爱上一个流魂街少女有什么不妥,相比老人家强调的那些危机,白哉却满脑子都是那句“牵住身心”。
就是像现在一样吗,他翻了个身静悄悄的想,脑海里又不断闪过绯真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以及他与绯真的那些打打闹闹。
绯真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啊,睡不着的白哉干脆爬起来抱着枕头发呆。绯真看起来很胆小很怯懦,又柔弱爱哭,但有时候却十分胆大妄为,口口声声对着自己尊敬的叫大人,还敢同自己乱开玩笑。
偏偏自己也生不起气来。
只要同绯真安静的待在一起,看着她温柔的笑脸,看着她一口一口吃掉自己带来的糕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便有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白哉想着想着,又侧躺下来,把脸蜷缩进枕头忍不住笑起来。
只要想想那些过往都让他感到满满的幸福和甜蜜,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真是迷人且不可思议,就像什么使人变得幸福的美好魔法一样。
绯真收拾好了屋子,看着蒙蒙亮的天边决定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好了。
她坐在自己的小木箱上开始发呆,平时这时候她应该为了一天的口粮出去奔波,但昨晚白哉带来的抹茶大福还有剩余,那些美味的小糕点现在还在绯真的肚子里,让她感觉今天只靠这些就足以填饱肚子了。
不干活的日子里要做什么好呢?绯真想,她站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有一点抹茶粉,蹭在手背上有点滑,闻起来倒是十分清香。她不禁看了一眼那个摆在架子上的精致小手帕,以及上面的精美糕点,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今天看起来天气会不错,或许自己可以沿着当年丢掉露琪亚的那个小巷子多走一走再找找看。不知道为何,绯真今天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就好像今天做什么都会成功一样。
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露琪亚了,带她回家之后还可以把白哉大人留下的茶果给露琪亚分享,没准露琪亚会很喜欢呢!话说随意把白哉大人带来的食物分给露琪亚白哉大人会不开心吗,不过白哉大人似乎也说了会分给露琪亚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怀着满满的充满希望的幻想,绯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临走前,她专门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手帕,随后离开。
能找回露琪亚是绯真一直以来的梦,梦是很容易醒来的。绯真看着白哉昨夜留下来的手帕,她是多么担心那手帕,以及那个漂亮的像清辉之月的小少爷也是自己一个没有醒来的梦啊!
但人或许会消失,物品却不会主动消失的。绯真这样安慰自己,最后又鼓起信心来继续寻找露琪亚。
忙碌了一整天,在祖父跟前装了一整天乖宝宝的白哉在银岭的招呼声中放下手里的笔,神情坦然而庄重的跟着银岭回朽木家。
奇怪,祖父大人原来有那么频繁回朽木家吗?白哉面上安静如常,内心却腹诽道,真央念书时记得每次见到祖父大人回家都是蛮久的间隔,最近祖父大人怎么几乎天天回家不在队舍休息了?
用过晚饭后,白哉坐在走廊下同银岭一起品茶赏月。下人端来一碟赏月用的糕点,银岭诧异的看过去,白哉心说不好,也悄悄斜眼扫向那个下人。
被这一老一少俩主子这么盯着,这个年轻的下人也有点紧张,哆哆嗦嗦的张口想解释:“家主大人,是小少爷……”
白哉?
银岭冷着脸看向白哉,他记得白哉从小就不爱吃甜的,难道这糕点是端给白哉的不成?
白哉强行压下心中的惶恐,自作主张挥挥手叫下人赶紧放下东西退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下人放下茶壶和小碟一溜烟了,留下紧张兮兮的白哉自己想办法跟银岭解释了。
“白哉……”
“祖父大人!”白哉鼓起勇气打断银岭的质问,率先抢答道,“白哉以为身为朽木家未来的家主,是不能再有挑食这种孩子气的坏毛病的,再说节假日聚会时白哉若因为挑食拂了谁的面子丢我朽木家的脸面,实在是太不该。所以现在努力锻炼自己接受甜食。”
自己说的冠冕堂皇好像很有道理很真似的,但真假只有白哉清楚,此刻面上还算平静的他心里一直在打鼓,咚咚咚的心跳声大的有点震他耳膜疼,只盼着能蒙混过关祖父不会过多追究这个小问题。
银岭静静的盯着白哉看了一会,他的小孙儿只是微微低下头,脸上神情略带紧张,大概他说的基本是真话吧。银岭虽然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拍拍走廊的木地板,示意白哉不必那么紧张。
“有这种心思是好事,但不必为此过于勉强自己。”
得到祖父首肯后,白哉才乖乖拿起一块团子慢慢咬了一小口。大概是最近作贼心虚的事情着实太多,面对祖父的信任与关怀,白哉心里稍微有点欺骗祖父信任的难过。
抹茶大福甜中微涩口感软糯香甜,白哉细细品了几口感觉这些甜甜的和果子也并不那么难以下咽。他又咬了一口,不受控般的又想起绯真来。
他想起自己昨晚落在绯真家似乎还有几个没吃完的抹茶团子,说不定这个时候绯真也在一同食用呢,白哉想到这一层,又有些开心的悄悄笑起来。
银岭看着小孙子难得这么安静乖巧的吃着他以往从来不爱碰的小甜点,刚心说一句这孩子看来真的长大了知道不挑食了,下一秒便诧异看着白哉不知道为什么,吃个茶果居然也能自顾自的笑。
银岭刚要开口询问白哉,院子里突然出现几个死神,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请银岭前往一番队,似乎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故。
白哉放下手里的甜点也试图询问祖父自己是否参加,银岭面无表情的挥手示意那些死神先退下,随后看向白哉开口道:
“老夫可能要离开六番队几日,白哉,朽木家和六番队你要看好。”
事情居然严重到需要祖父大人这样劳神费力?白哉吃惊的同时不假思索便提出要帮忙:“祖父大人,这件事白哉也……”
“不需要。”
银岭看着小孙子被自己堵住话头后露出些委屈与不甘的表情,放柔了声音安慰白哉:“这件事比较麻烦但也算不得大事,白哉,六番队和朽木家就拜托你了。”
突然被祖父这样委以重任,白哉吃惊的抬头看向银岭,激动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是,祖父大人!”
随后的几天,尽管白哉有时会想起绯真,十分想去看望一下那个流魂街的少女是否还安好,但他还是按部就班的乖乖留在静灵庭,学着银岭当队长的样子,将六番队和朽木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毕竟这早晚都是他要做的,早学习一下并没有坏处。
银岭离开不过两三天而已,回来时也毫发无损。但白哉还是有些担心,在银岭回来当天打着交差的名义对着祖父隐晦的寒嘘问暖。
“……流魂街吗?具体是哪条街祖父大人知道吗?”
“七十八区。”
白哉心中一惊,那不就是绯真所在的戌吊吗?难道祖父大人其实是去探查绯真的情况了?
想起银岭之前对他的提醒和警告,白哉实在难以放心的相信银岭如果知道了绯真会心平气和的劝绯真离自己远一点。他在确认了他敬爱的祖父大人无碍之后,转而开始担心起绯真来。
啊啊,好想去看看她啊!
白哉低下头轻轻咬住下唇,他刚想说点什么,银岭突然伸手摸摸他的头。
“白哉,这两天你做的很好。”
突然被祖父这样夸奖,白哉瞬间不知所措,乖乖的任祖父摸头。银岭并没有摸很久,只是轻轻拍了拍便收手离开了。
那他现在要做什么?白哉愣在原地,他想追上去,却不受控的总是想着祖父刚刚说的话,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老夫给你放个假,这几天白哉你自行安排吧。切记莫要失了分寸。”
银岭的声音远远传来,白哉却一下子回了神,大声应到是后提起瞬步拔腿就跑。
感觉到身后迅速飘远的灵压,银岭眼神微沉向后看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如果可以,他由衷希望白哉真的能明白他的话。
戌吊已经去过很多次了,绯真的家也是。白哉却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慢慢刹住脚步,迟疑的靠近。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他在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虽然这自我鼓励与安慰只是让他更担心更紧张罢了。
很快绯真的小屋便映入眼帘,小屋宛如他第一次被动拜访的那样简陋但坚强的支持着。白哉看到小屋安然无恙后稍微送了口气,随后敲敲门。
现在是白天,天气晴朗的不可思议,流魂街上一切隐藏于角落的事物似乎也被曝光于这过分灿烂的阳光之下。白哉顶着硕大的太阳在门口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相应,好不容易安放下的心又悬挂起来。
绯真她大概是出去做工了吧,白哉想,毕竟在这里生活也是需要钱的,绯真她一定是出去工作了,流魂街那么大,戌吊那么多的整,怎么可能偏偏就她出事呢?
或者是去找露琪亚了?
他这样胡思乱想着,在小屋四周沉着脸走来走去,心中的担忧与不安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烈日灼心,白哉终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他咬了咬唇,决定亲自去找找绯真。
“白哉大人,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