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猹郎中

5、Chapter 5

　　升旗仪式结束回板，可算是能坐下喘口气儿了。“终于能歇会儿了，”我像葛优大爷表情包一样瘫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天花板，“自打早上出了家门啊，我不是站着就是走着，不是走着就是站着，等着继续走下一程。这都啥事儿！”边说我边止不住的翻白眼。于勉在我旁边整理桌面，顺口接茬道：“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迟到啊。你家又不远，天天掐点儿，这白枫还时不时让我提醒你别迟到！”

　　我眼珠一转，看向于勉：“行了大班长，我都跟她保证以后不迟到了。你呀，争取在别的地方给我做做榜样吧哈哈哈哈哈哈！”就在于勉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倒突然回想起来一开始我俩不坐同桌，后来才阴差阳错、莫名其妙的坐在一块儿。应该是在高一上学期，一天午休快结束，白枫进班时正好看到于勉坐在我旁边，和附近其他几个男生聊天，激动到忘了自己是班长，既不回座位，也不组织全班安静准备上课，于是她一怒之下跟于勉说，既然你那么想坐这儿你以后就坐这儿，现在就收拾东西换座位。所以最开始于勉其实并不愿意跟我坐同桌，一来之前和我一点不熟，没什么交集，二来我们的位置在第三排，有些靠前，可于勉喜欢也习惯了教室的后排舒适度假区。白枫看似想当然的决定其实暗含深意，于勉刚换到我旁边没多久，白枫就叫我去办公室，让我在学习方面多帮帮于勉，数学啊，化学啊，有空多给他讲讲题。我现在还能回想起白枫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觉得于勉这孩子除了成绩真是优秀的不行。

　　“唉，我中午还得跟白枫单聊，真烦。”想到月考刚结束，别再在成绩这方面给于勉不痛快，我立马转换了个话题。“你烦啥，白枫又不会真说你什么。她本来就好说话，对你们这种考的好的，这种严重的事情，也就说你几句，或者家长会上跟你家长说说。这要是我可就不一样了啊！”于勉撇着嘴摇了摇头，身体也靠在了椅背上。

　　“她这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是咱们班的班长啊！对了班长，咱第一节啥课？讲卷子嘛？”

　　“英语，卷子发了。您可以稍微起个身，把卷子够过来瞅瞅。”于勉抬了抬下巴，挑了下眉，示意我卷子就在桌上。我起身坐直，拿过英语月考卷子：100的满分我考了88。放眼年级不算高的分数，但在8班应该是挺好的了。“哎，于勉，那个，班级成绩大表，就排五科排八科的那个，出来了吗？”我一边回顾自己高一的英语水平，一边随口问他。

　　“还没，估计快了吧，没准你中午跟白枫面谈一下就能带回来。白枫再不给，李诗瑶他们下午估计也会去问。”

　　我先看了自己完型的表现，现在不用给答案我就知道哪个对哪个错。我真是佩服大学的自己，高中英语基础这么弱居然还能考托福考GRE奋斗出国。我当时考试的时候在想啥？我这都在瞎选啥？“那个，班长，你考的怎么样啊？”我转头询问于勉，顺便也给自己找找自信。

　　“谢谢您的关心！我及格了！”于勉叉着腰回答了我，一副看清我在想什么的样子。

　　此时英语老师赵铭端着个保温杯，敲了几下门示意我们该上课了。在跟我们打交道这方面赵铭和白枫是一类人，在学生中间吃得开。不仅如此，学习上他也不怎么管我们。他不会把谁揪到办公室背单词、改作文，因为他觉得学习这东西被督促着学就没意思了。一帮半大不小快成年的人了，英语、高考、分数有多重要自己心里得有数。虽然当时对他的理念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让我看的话，那时候的我们还是太年轻，真的管不好自己，他的教学观念也许更适合年纪再大些、再成熟些的人吧，比如大学生。赵铭是个东北大爷，上课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都一股大碴子味儿。还好大家的口语基础都还不错，也差不多已经定型，再加上高考不考口语，否则要是上他三年课，那可真是“毁人不倦”。

　　开学没多久的时候有人吐槽“赵铭”这个名字念着是“照明”，听着跟灯泡一样，就开始有人叫他“炮爷”，既简练，又符合他仿佛东北老炮儿一样的性格。后来慢慢在我们班传开，再之后连同一起被他教课的隔壁9班也这么叫了起来。高一过后文理分班，一个不小心我又被炮爷教，一下三年。我们俩从高一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我还记得他给我们班上完第一次课，再见到我的时候就说，你是徐至逸吧？你哪个初中的啊，英语还不错啊。不过这大概是因为我当时的英语水平半瓶子咣当声响太大，后来他就渐渐的发现了班上真正的几个英语大神，不过他偶尔还是会在课上cue我，其实是希望我记住他讲的东西，能有个真正的提高。

　　炮爷走了进来，又用手指节敲了几下桌子，关上教室门，意思是要我们提前几分钟上课。他一只胳臂撑在讲桌上举着成绩表，另一只手指着我们：“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少吃饭、多背单词多跑步，能不能长点儿心。看看，考得好的都是平常踏实、词汇量大的！多背背单词吧你们，瞧瞧那作文，来回来去就那么几个词，have、have的，我看着都烦！”炮爷把成绩单轻轻扔在桌子上，推了下眼镜：“先讲作文！都翻到作文那页！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字还那么丑！”

　　作文是模拟高考出的看图作文。基本思路是写两段：第一段描述一下图片内容，第二段写一写图片传达的寓意。我读了一下小徐的考场作文，正如炮爷所说：用词贫乏、句式单调。

　　“这个图片表示了的这个‘表示’都能怎么说啊？”炮爷身靠讲桌，皱着眉头盯着我们提问。我看完作文翻回头去看前面的阅读和单选，不过脑子的接话道：“好多种。”

　　炮爷放下举着卷子的手，抬头环顾整个班：“好多种？谁说的？”

　　前后左右不约而同的眼神把我供了出去，我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徐至逸，你说好多种，有哪好多种？你说说看。”炮爷一点也不严肃的cue我。

　　我站起来，刚要说话，炮爷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伸手往下摆了摆让我坐下：“坐下！我啥时候上课让你们站着回答问题了！”

　　我眨了几下眼睛，想起来他上课好像确是日常随意型。“就是有很多种嘛，”我坐下回答，“比如illustrate，convey，tell，show都可以啊。”

　　“那第二段开头表达你自己的观点呢？”

　　“in my opinion、from my point of view、as far as I am concerned、from my perspective，或者I think、I believe什么的都行吧。”

　　“嚯，可以啊徐至逸！”炮爷有点惊讶的感叹道，“就这样，多记一点这样的词汇，背背课本里阅读里好的例句。哎你现在说的不错怎么写的就那样？你就是不背！”

　　我内心有点小窃喜，时隔多年在炮爷面前小小风光了一把。哈哈，您以后就知道我的英语底子了，那可是真的不错。于勉盯着自己的卷子，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容：“你厉害了啊！”我小声回答他：“正好背到了，巧了，巧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