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鲁朱（黑白）]》青柳侑

8、Eight

　　“如果特别想见到逝去的人，怀着诚心去追寻，一定可以见得到。”枢木家的小少爷正躺在母亲的怀里听故事，但是母亲的话太难懂了，这不是普通的讲给孩子听的故事。朱雀只能够糊里糊涂的强记下来。
　　十四年后，从梦中惊醒的枢木朱雀忽然想起了这段往事。

　　要穿那件黑披风吗？
　　当然不，现在我是以自己的身份出去，尽管这样做很奢侈。
　　看表——九点半——正好可以等到末班车。
　　我穿好阿什福特的校服，悄悄走出房间，锁好门。深蓝的夜空被风抽成一丝一丝，从我身上缠绕，拂过，然后消散。
　　来到车站时是九点四十五，一辆接近全空的公交车刚好驶来，司机见我没有坐的意思，便坦然的开走了。路上由恢复沉寂。
　　这个国家原来还保留着这样的宁静。
　　十分钟后，又一辆公交车缓缓地开过来，在我面前停下，开门。车上居然还有几位乘客。司机好心的提醒我：“上车吧小伙子，这是末班车了。”
　　我微笑着摇摇头，谢谢你，我不坐。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还是关上门开走了。
　　十点整。
　　我的视线捉住路灯下飞舞的尘埃，然后由放开，捉住，放开，捉住，放开。
　　以此消磨时间。
　　我记得妈妈当时说，要等够一个小时。
　　不敢看表，不敢回忆以前的事，不敢想那些让我难受的名字——我只能这么傻傻的站着。
　　一滴雨。
　　我感觉到颈间一凉，然后又有更多的雨滴落下来，校服颜色渐渐变深，粘在皮肤上，凉意也越来越浓。我终于忍不住，低头看表——十点四十五。
　　远处传来模糊的发动机声。
　　我抬起头，雨幕中一辆破旧的公交车正正的停在我面前，打开门，看不清面孔的司机温柔的说：“快上来吧，怕你淋的太湿所以我特意开快了点。”
　　空无一人的车厢。
　　我顺从的上了车，坐到了最后一排。
　　再次确认时间——十点五十二。
　　低头的瞬间脸上的水顺着流到嘴角，咸咸的，涩涩的。
　　雨水……是这样的味道吗？

　　朱雀几乎是坐到座位上后就睡着了。
　　他并不是特别累，只是这辆车里的空气有一种特殊的——让人安心的气味。
　　朱雀像久违母亲怀抱的孩子一样，完全放松戒备，陷入昏睡。
　　等他睁开眼时，车已停，雨还在下。
　　手表还停在十点五十二，秒针勤勤恳恳地一步一步的走，无奈分针时针都岿然不动。“谢谢您！”朱雀大声向司机道谢，对方只是向这边挥挥手。然后朱雀就下车了。
　　前方不远处，果然是阿什福特学院。
　　朱雀颤抖着走到大门口，呆呆的看着漂亮的教学楼上某个窗口。突然，那个窗口亮起了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光线投射在玻璃上。朱雀有一瞬间想转身逃开，但他犹豫了片刻，就在这片刻之间：
　　“朱雀！”
　　是那个声音，是那个人。
　　“朱雀你怎么这个时间……”鲁路修拿着一把雨伞跑了过来，忽然他注意到了朱雀的红眼圈，“出什么事了？！你……”
　　想问由不知从何问起，鲁路修一时语塞，只能连忙撑开伞，勉强地遮住两个人。
　　朱雀一声不吭的只是看着鲁路修，看得鲁路修心跳越来越快：“朱雀……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吧，外面雨这么大……”
　　“鲁、鲁路修……”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杀了你怎么办？”
　　鲁路修被他认真的神情吓到了，就好象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似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会有那种事的”，但是面对下着大雨跑来的朱雀自己不能那样回答，好象是在推卸责任一样。必须，必须以同等的认真回应朱雀。
　　“……那就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