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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手术救两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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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大夫看着陆瑾将他那些奇怪的工具用烈酒擦拭后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后一一摆放到托盘上,方便顺手拿去。这里面的东西除了那把他随身携带的手术刀和镊子,其余皆陌生。
哦,对了还有针和线,是用来缝合的。
然后就看陆瑾摆弄着大大小小的镜子,都是镶框带花边的,可见是紧急地从四处女眷那里取来的。
不过惊奇的是,在油灯照射下,这屋子的确敞亮了许多。
“老大夫,你那里有麻药吧,先给这孩子麻醉了,不然到时候疼醒了乱动就糟糕了。”
陆瑾说完便开始洗手,先用皂角,再用热水,最后用烈酒,这一步一步,陆瑾做的说不紧不慢的。
待何老大夫上完麻药,他说:“老大夫,你也来消消毒,还有那丫头,之后咱们就开始了。”
这里没有无菌环境,只能尽量减少细菌感染,不过幸好是冬日里最寒冷的时候,病毒细菌的活跃度最低。
“丫头,你过来,将这竹片稳住了,千万不要让它移动,知道吗?”
这是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向来沉稳,被夫人特地留下的,于是连忙道:“是。”
于是他又对老大夫说:“我要什么,您立刻将工具交给我,我都记住次序了,您只需要依序就行。”
何老大夫点头。
于是陆瑾等这丫鬟拿稳了,便平静地宣布道:“手术开始。”
话音刚落,他便拿起刀直接对着竹片周围的皮肤切了下去,刹那间血便冒了出了。
那丫头哪见过这个阵势,就要惊呼,便听到陆瑾一声呵斥:“闭嘴,拿稳了!”
顿时这个惊呼被咽了下去,只能更加用心地拿稳竹片。
而这个小插曲连何老大夫都有些心惊,可陆瑾照样稳稳地拿刀,似乎底下躺着的人就跟待宰的猪没什么两样,血冒的再多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一会儿,陆瑾切开的口子里露出了染血的竹片根部,只听到陆瑾说:“第三个,止血的钳子,还有纱布。”
何老大夫立刻递了给他,顺便拿走了他手上的手术刀。
然后陆瑾便对快要手抖握不住的丫鬟吩咐道:“我数一二三,你就拔·出来。”
那丫鬟闻言惊恐地看着他。
陆瑾笑了笑,安慰道:“别怕,你一拔·出来,我就止血,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这个时候陆瑾还能笑,丫鬟也就稍稍放心了,她于是点了点头。
竹片被拔起的那一刻,血飞溅了出来,陆瑾立刻用止血钳钳住断开的血管,又麻利地用纱布擦拭干净周围组织。
接着将纱布往地上一扔,道:“第四个,镊子,第五个,针带线。”
拿到工具的那一瞬间,陆瑾放开了止血钳,接着快速吻合血管,他聚精会神,手上动作不带犹豫的,穿针引线犹如绣娘一般准确,精细。
不知何时,他额头已经出了汗,那丫鬟默默地拿出帕子替他擦干净,防止汗低落下来。
终于,血止住了。
接下来就是将周围周围切开的皮肉也一同缝合起来,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相对轻松了许多。
这些线是陆谨特地去寻的材料,从牛羊的身上提取的羊肠线,放在人体内危害小一些,不过就是吸收的慢,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效果怎么样,如果不好,说不得得开刀拆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时把命保住要紧。
“好了。”
陆瑾缝好刀口后,替这孩子小心地清理了周围,才替他盖上被子。
“幸好没有伤到心肺,不然就凭现在的条件,我也没办法。”
陆瑾轻吁了口气,其实他做这个也挺担心的,毕竟条件太简陋。
不过这孩子身体健康,应该能挺过来。
陆瑾这么一说,何老大夫和那丫鬟才放下心来,他们可比陆瑾这个主刀大夫还要紧张。
何老大夫延医问药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般大胆却高超的手法,对陆瑾的医术更加惊叹不已,他说:“老朽若不是这把年纪,定要向你拜师学艺,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番耗费精力的法子我是没有办法坚持的。”
“您过奖了,您望闻问切的本事小子也是望尘莫及。”
何老大夫只当陆瑾谦虚,可事实上他的确没说谎,他不过是个外科大夫,可并不精通中医,到了这个时代,也不过在爹和爷爷的督促下学了理论,认了草药,实践经验几乎为零。而中医最关键的便是时间和积累,陆瑾是最缺的。
“奴婢是不是可以通知老爷和夫人?”那丫鬟看陆瑾的目光充满崇拜,又兼之自家少爷如今呼吸平稳,可见是成功了,恨不得立刻告诉主子这好消息,只是她不敢擅自决断。
“可。”陆瑾点头,不过想了想还是自己出去吧,便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家少爷,他还虚弱着,我去与县令大人和夫人说明,如果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
赵县令和夫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两人如同望穿秋水一般直直地看着这扇门。
突然见陆瑾和老大夫出来,眼睛顿时一亮,燃起希望地看过来。
“怎,怎么样?”
陆瑾这样的场面在前世见识多了,所以很镇定地点了点头,说:“手术比较成功,令公子暂时没有事,不过还昏迷着,等药效一过应该能醒过来。”
“真的!”县令夫人惊喜道,就待要进屋子去看她儿子,却被陆瑾制止了。
“夫人,我还没说完,有些注意事项还未告知于您。”
陆瑾现在在县令夫人眼里那是天大的恩人,扬起笑容道:“你说,我一定照办。”
“令公子术后身体虚弱,很容易得并发症,所以切不可让闲杂人等靠近,请指派一至二人精心照顾,其衣着需要阳光暴晒,手足用热水皂角清洗干净,一应用具更要用沸水浸泡方可用。天气冷,然后屋内却不要点炉子了,用热水灌入容器中为他取暖即可。”
“好好好,这些我一定不会忘记,陆大夫可还有什么吩咐?”县令夫人问。
“今晚之后,令公子可能会发烧,若有就用温帕子降温,他身体脆,经不起冰寒。我待会儿再开张方子,按此抓药,回春堂里都有备着,一日三次,调理身体之用,另外吃食要清淡,荤腥忌口。至于他脸上的伤口,现在用药敷着,等他过了今晚危险期,我再来替他缝合,因工具有限,尽量不留疤痕吧。”
县令夫人连连点头,这会儿陆瑾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到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她能乞求儿子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那脸上的痕迹,定是要留疤的,也幸好不是女孩子,不然今后谁愿意娶。可是毁了容,也于仕途有碍,这选官的头一遭就是容貌端正,整个脸的大疤痕,谁看见都得下一跳。
“我尽力一试吧。”
县令夫人再次道了谢,听着医嘱洗了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走进儿子的屋内。
赵县令也放下心来,赵钰是他唯一的嫡子,意义是不同的,能活下来也是莫大的感激。
于是对陆瑾的态度温和多了,称呼也变成了,“今日多谢陆大夫出手相助,备好笔墨,请陆大夫开方子。”
自有下人前去准备。
不过才走两步,夫人的贴身丫鬟便跑了过来,欠了欠身道:“夫人说,也不知道少爷今晚会怎么样,请陆大夫这两天就住在府里,也好便宜行事。”
至于那冰冷冷的牢房,自是不必再去了。
赵县令只是微微皱眉就释然了,“正是应该。”
不过转头便让人去了解情况,这个县令还是考虑周全的。
若陆瑾犯了重罪,哪怕救了他儿子,也一样不能释放,可若只是一般小事,在牢里关了两天也就够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也够他了解清楚。
到了后半夜,这县令公子就醒,神智清明,也能说得清话。
不过身体发热,显然这简陋的手术环境还是引发感染,直到天亮,这烧才褪去。
至此,这命算是保住了。
而陆瑾俨然成了府里的贵客,一应招待都是最好的。
待县令公子的病情稳定,趁着这伤口未愈合,陆瑾又替他脸上的两道伤痕缝合。
陆瑾缝针手术非常的漂亮,是多年来在手术台上练出来的,然而再怎么漂亮,这伤口依旧如同一大一小的蜈蚣爬在脸上。
“现在是难看了些,不过你还小,肉长得快,等愈合地差不多了,我就来拆线,届时好好调理,应该会淡很多。”
他对着床上望着镜子中的人影,一脸难以置信的赵小公子说。
“我还能好吗?”小公子一脸哭丧,似乎要落泪的模样。
陆瑾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放心,只要你好好养伤,还是能变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小公子。”
“跟陆大夫一样英俊?”
这个么……知县夫人挺好看,可赵知县长得却不怎么样,这位公子比较肖父亲。
“貌似有点难度。”陆瑾说。
赵小公子闻言便开始啜泣。
陆瑾半晌无语,丫鬟们捂嘴笑着。
接下去的调理便不是陆瑾的长项,何老先生接受了后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