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那一刻,他看到,人海中,青年展颜欢笑。
已然,记不清,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笑了。
那一瞬,他仿佛看见——
那个无礼地坐在树上扔他果核、叫他大叔的小鬼头;
学会了新招,就忍不住显摆一二,还把一身的泥蹭脏他雪白衣袍的小泥蛋;
跟人比武打输了,就哭着鼻子不肯从他怀里出来,还拉着他要他去撑腰的爱哭鬼……
那一笑,竟像是诀别。
他按着计划从秘道撤走,心中却想着毫无眷恋转身入林的青年。
他故意示弱,只是要拔除门派中的叛逆,再次树立九华殿不容动摇的地位,并未想过从分舵围剿中逃过一劫的青年会再次回来送死。
他一直以为青年早已疏远了他。
他们之间是冷冰冰的主上和护法。
直到青年被鲜血淋漓的送到他面前。
他的手抖了。
他示弱,他查出谁是奸细、谁有不臣之心,他血洗了不服统领的异类,他重新确立了霸者的宝座。
他却忘了,九华山上为他引开包围的青年。
青年的武功是他一手调教的,以青年的身手从层层包围中脱困并不是难题。
青年不回九华殿,只是不愿再见他罢了。
他教青年武艺,青年救他脱困,恩情两消,再不相欠。
或许,在他断了青年养在屋里那人双腿的时候,这份情谊就消散了。
那年,刚刚继承九华殿王座的他将路边遇到的少年带了回来。少年是唯一一个敢跟他嬉笑打趣的人,他还是少年口中的大叔;
那年,他铁腕的处理了门派中无用的废渣,用鲜血无情的说明九华殿不养废人的真理。那时少年对武学比任何时候都要发奋,而他更关注门派的未来发展,等他的目光再回到少年身上时,少年已然长成了青年,已然是他引以为傲的七大护法之首;
那年,他第一次感受到青年与他的疏远,任务失败的少年再也不会像打架打输的爱哭鬼跑到他怀里,不哭个昏天黑地就不撒手,而是倔强的跪在那里,等待惩罚;
那年,他知道青年与幻剑公子比斗受了暗伤,想着让青年修养一段时日,却没想到青年为个男宠失了分寸;
那年,他听到青年带伤与男宠酗酒,险些危及性命,震怒之下,命人打断男宠双腿;
那年,他看不到知错能改的青年,只看到了,愿意为一个小小男宠长跪不起的不知悔改。烦躁之下打发了青年去分舵,眼不见心不烦。也正好顺手清理一下门派内的细作……
他愿放青年自由。
只要青年高兴,和那个男宠厮守一生,他也是可以容忍的。
只是算无遗漏的他,万万没料到,青年在那场包围中,被生擒、被用刑……
青年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身下压了一地的枫叶。
瘸子奋力的向青年爬去,把凉透了的青年拽到怀里。
他站在旁边,不动。
他看着瘸子整理青年沾了血污的头发,抚摸有些变形的面孔,亲吻额头……
瘸子傻笑着,火化了青年的尸体,把骨灰洒在青年旧时庭院的枫树下,带着一个装酒的空坛子走了。
每年枫叶落的时候,他总爱去庭院走走,盯着那颗红艳艳的枫树好久。
后来,看得烦了,就命人砍了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