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抢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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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完明安，天色已经晚了，告别明思宇，我和桑儿、紫竹急急往离舍赶去。
唉，做人要知足，千离好不容易准许了我去拜祭明安，我却不但去见了明思宇，还回来的这么晚，这简直就是摆明了跟他过不去嘛，他那么个性子那么古怪的人，等会儿要怎么表现的好点，才不会惹他生气呢？
不过，话说回来，总这么住在离舍也不是个事，怎么找个借口从那里搬出来，这可得好好打算打算。
我正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紫竹忽然停了脚步，很严肃地看着我，问道：“姑娘真的要搬走吗？”
我愣住，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呢？
念头一转，是了，我跟玄墨说话的时候，她是在旁边的，是在那时听到的吧。紫竹的口气不善，可得好好给她解释解释，如果能争取一个同盟，那倒不错。
我左右一看，旁边有一亭子，我以前采药时经常在那里歇息的，便上前挽了紫竹的手臂，拉着她进到那亭子里坐了下来，笑眯眯说道：“是啊，紫竹姐姐，总住在离舍，太打扰你家公子了。”
紫竹眉头微蹙，将手一挣，责备地看着我：“公子待姑娘怎样，姑娘心中难道是没有数的吗？”
我避过她的目光，轻声道：“我知道公子待我很好，但随心命苦，只怕难以消受，再者说，紫竹姐姐应该也明白，千叶夫人三番四次来找，只怕也是不愿随心太过接近公子吧。”
紫竹犹豫地看着我，轻咬朱唇沉默片刻，终于道：“许是紫竹多嘴，夫人那里……我想公子自有安排，但姑娘现在向公子请辞，实在太有负公子一番心意，公子自幼生性淡漠，对人何曾像对姑娘这样？那日姑娘危在旦夕，公子是动用了罡天真气才救回姑娘一命的，这罡天真气是极霸道的运气功夫，公子一个不小心，便会引发旧症，咳血而亡，但公子为了救姑娘，竟不惜以性命相拼，姑娘真是半点不感动吗？”
我心下微惊，我知道这次我的命救之不易，学医学了这么久，多少都有点数，但却不知道，千离为了我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察觉我脸色有变，紫竹接着道：“我随侍公子多年，公子好强，什么事情都不爱说出口，对姑娘看似平日不怎么怜惜，但其实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却都明白是不同的，如今姑娘冒然就说要离开，竟是半点都不顾念着我家公子吗？”
这紫竹，平时看着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今天却滔滔不绝，我以前倒是太过忽视了她。
我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紫竹，慢慢道：“紫竹姐姐，你当真觉得我留在离舍好吗？”
紫竹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微嗟一声，“我有一个问题问你，若是明知结果会失望，那么，还是否应该给他希望呢？”
紫竹微愣，“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一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千离公子待我的好，我铭感于心，且不说我本就是公子的药女，要以血作引为他续命，即便不提这些，他日公子若有难，随心也断不会置之不理，紫竹姐姐，我的为人，你难道信不过吗？”
“那姑娘为何又一定要走呢？”
“有时候，不是你付出什么，就会按你所想得到什么的，公子的情意，若说我不懂，那是在骗人，但这番心思，随心自问是无论如何也回报不了的，既知是这种结果，又何必牵扯不断、徒留余恨呢？紫竹姐姐，你一直待我甚好，我也拿你当个体已人，我这番话，姐姐也不必转告给公子，他那样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容得他人拒绝？但救姐姐暗中相助随心一把，趁现在公子对我用情未深之际，应断则断，于他于我都好。”
紫竹沉默地看着我，眉宇之间挂满了忧色。
“姑娘……已有了心上人吗？是……明公子吗？”
我笑而不答。
“哎哟，可是巧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见到随心丫头。”忽尔语声响起，紫竹与我俱是面色一白，已听出是何人声音。
“拜见千叶夫人。”我和紫竹忙起身施礼，桑儿一呆，即刻反应过来，也忙随着我俩一起行礼。
“呵呵……随心丫头，可是好久不见了啊。”片刻之间，一个身着紫衫的美艳妇人便转眼即至亭内，，好快的轻功啊，我低眉顺目相迎，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回，可被她给逮住了。
紧接着，又有四个侍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其中一个侍女从怀中拿出个帕子，将一边石椅仔细反复擦拭，另一侍女又递上个帕子，再擦拭一遍，如此耽搁半晌，才终于好像是满意了。
“夫人……”侍女们欠身示意。
千叶素手轻撩裙摆一，优雅无比地坐下。
啧啧，真是讲究啊，哪里就有那么脏呢？我腹诽。
“随心，想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得紧呀。”千叶轻缕鬓边秀发，媚眼一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忙恭敬作答：“随心也是想念夫人得紧呢，总想着寻个时机亲往拜见。”
“亲往拜见？我哪里担得起，我去见你倒还差不多。”千叶淡然一笑，声音透着冷意。
“随心惶恐，怎敢劳夫人大驾，在情在理都是随心亲自前往拜见夫人才是，夫人如此说，随心简直无地自容了。”
我偷瞄千叶，只见她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便又接着道：“只是病后体弱，终不能得见，听紫竹姐姐说夫人曾几次前来探望，心下实是感动不已，正想着寻个不打扰夫人的时候，去好生谢谢呢。”
“谢？谢什么呀？难得随心这么拿咱千家当个自己人，有个什么事，都冲在前头挡着帮着，本夫人可真是高兴呢。”千叶眸色一寒，冷冷说道。
唉，就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千避万避，还不是得直接面对千叶，千陌那边也不知是怎么办的事，都这么长时间了，千叶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我想了想，小心作答：“随心得夫人庇护，又被千陌夫人收为徒弟，倾心相授医术，虽不敢攀附，却是但凡千家有什么吩咐，一定是万死不辞的，这是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好吧，你既然要拿我小辫子，那我就顺你的放往下说好了。
“哦？”似是没料到我会邀功般地自夸，千叶微露嘲意。
只见她款款站起，轻移莲步走到我面前，五只纤纤玉指向前一搭，抬起我的下巴。我正迎上千叶寒气逼人的双眸，偏偏这人嘴角还含着一抹笑，这样子可真是诡异。
“好个不足挂齿……哼，真真巧的一张嘴啊。我且问你，那你又将谷中规矩置于何地？”
“规矩不外乎人定，又岂可拘泥？在随心心中，千家恩情大过一切。顾，也是先顾着千家人的吩咐，再着，药谷主事之人便是夫人您，当时不过是事出紧急，师父不及向您禀报，随心知道，以夫人之姐妹情深，又怎会不对自己的妹妹伸出援手？所以，随心便大胆先行决定帮助师父了，怎么夫人觉得随心这样做的不对吗？如果夫人觉得随心此举不当，那么，随心领罚，请夫人发落。”
我咚地一声直直跪下，静静地等待千叶的反应，哼，她不是要问罪嘛，那我便自请发落便是，只是，要看她愿不愿意担起这个布罪的理由了。
夜风渐凉，月上西梢，万籁寂静之中，隐隐可听见蛙鸣鸟啼之声。
千叶许久都不说话，却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
“305、306、307……”，我心中暗自数着数。
“呵呵……”千叶扬声娇笑了起来。
我一口气懈下，知道差不多过关了。
“乖孩子，这么招人疼，这可让我怎么忍心罚你呢？唉，罢了罢了，快些起来吧，地上凉，你这身子，可再捱不得半点苦了。”
桑儿和紫竹一边见了，欲过来扶我，我忙用眼神制止，自己挣扎了半天，才慢慢起来，刚一立身，腿下一阵发麻，差点一个踉跄又跪了下去。
这女人真是跟我的膝盖有仇，每次见她，我可怜的小膝盖就要受苦，我眉头重重皱起，成了个川字形。
千叶见我这样，笑得越发妖媚，惺惺作态地上前搀住我，我忙送上一个大大感激的笑脸。
却见千叶忽地盯了我仔细瞧，脸上闪过丝恍惚之色。突然，涂了鲜红寇丹的长甲向我脸上巡过，抚过我的眉眼。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感觉大大的不对头，忙道：“怎敢劳夫人大驾，桑儿，你在旁边杵什么，还不快些过来。”
桑儿急急上前将我扶住，千叶似被惊醒般面色一冷，遽然后退，长裙一甩便又坐了下来。
她略一定神，复又斜睨着我，玉齿微露，格格娇笑道，“哎呀呀，随心丫头这一年来，长得真是愈发的好了，真是我见犹怜呀，刚才硬是将本夫人看得走了神呢。“
不对，不是这样子的，虽然月随心容貌的确绝佳，但千叶刚才的反应，绝对不是被美色所惑，我心下生疑，却作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心不过蒲柳之姿，怎比得上夫人容色绝艳、仪态万方，夫人可不能这样折堕随心了。”
千叶朱唇一抿，摇了摇头，“这丫头，就是嘴甜，偏偏长的又如此可人，可难怪将我那冰人一般的离儿，弄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竟然金屋藏娇，连自己的娘亲都敢拒之门外不得见。只是……这样未免有损随心丫头的名节，授人以口实。”
唉，我心中哀鸣，千叶的第二波攻击还是来了。这样也好，我就着她的话讲，说不定反倒帮了我一把呢。
我作出无奈的样子，嗟叹一声，“夫人可别误会了，不过是千离公子仁义，不忍将随心置之不顾，悉心照料于我罢了，我自是感激不尽，但久居离舍，扰了公子清静，正觉得不当呢，又得夫人善意提点，我自马上搬离离舍便是，”
千叶满意地点点头，面露嘉许之意，漫声道：“难得随心如此知道礼数，比我那不知人事的离儿可是懂事不少。”
“那……随心马上回去去公子请辞。”我心中一喜，没想到坏事变好事，千叶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请辞嘛，倒也不必弄的那么复杂了，回头我与离儿打个招呼即可，只不过……”
她阴侧侧的对着我笑，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她语气一顿，接着说道：“随心到底身子孱弱，独自跟个小丫环住在一起，难免有个照顾不周，不如……你就搬到我那里吧。这么招人的丫头，让我亲自来照顾，可好？”
完蛋了，天塌下来了，我一心想摆脱千离，谁知又要踏进了狼窝？
“夫人千万不可，我……”
“有何不可，本夫人主意已定，你不用多言了，也不用回去收拾，我那里要什么没有？现下就跟了我走吧。”说毕，她水袖一甩，竟是真的马上就要带我走。
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太强权了吧，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心下念头百转千回，情急之下却找不到任何藉口推辞，冷汗“咻”的就流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啊！
“娘亲，您怎么也在这里呀？”
这一声，似是天簌佳音，瞬间便安抚下我躁动的情绪，救命的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抢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