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南宫少年

2、第 2 章

　　离开北京的小海回到了小静附近的城市，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守护那个他曾经深爱却又不得不离开的女孩儿。分手是残酷的，可分手之后的生活同样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况且小海并不熟悉这城市，亲人不在这儿，朋友不在这儿，同学也不在这儿。唯一能给予他力量的就是这城市对面那个同样陌生的地方，小海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像是醉酒后的冲动，又像是无形中的承诺。
　　来这之前，小海投了这城市的几家公司，求职意向还是跟在北京时的工作有所关联，起码他熟悉。事情并不像小海想的那么顺利，同样的工作地方上要比北京低好几个工资档次，没办法，那是北京，面试人员不止一次的对小海这么讲。
　　开始的几个月小海一直在闲逛，眼看着钱袋子越来越瘪，他的危机意识也越来越强烈。
　　城中心有一处香火很旺盛的庙宇，庙宇旁边有国内闻名的算卦一条街，有老道，有和尚，也有分不清到底还是老道还是和尚的人物。他们拿着马扎板凳，分坐在石板路的两边，一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就起身招手，“来，免费看相”。
　　这天小海无意中逛到了这儿，因为无聊，便坐了下来。给他看相的是个老道，宽松的道袍，花白的胡须，两个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隐藏在尘埃的颗粒。
　　“想求事业，姻缘，还是前程，富贵？”老道一缕胡须，轻言道。
　　“姻缘。”小海不假思索。
　　“伸过手来。”老道接过小海的手一看，叹道：“姻缘不佳。”
　　“怎知不佳？”小海问。
　　“你看你这婚姻线。”老道指着小海的手掌说：“水星丘侧也就是在小拇指掌边，感情线的上方为婚姻线，所刻画出来的有长短不一的横线，有的会出现几条，有的会中断。”
　　“我的这个呢？”小海急问。
　　“你这婚姻线有中断，意味着感情上有波折。但你这断裂较大，说明你在爱情上遇到的困难要比别人多点，最终或恋人失恋，活夫妻反目，甚至离异而亡。”老道瞥了一眼头冒虚汗的小海说道：“不过也并非不可解。”
　　小海之前也自己看过婚姻线事业线什么的，起初并未太当回事，今天听道长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当初大意了。无论是姻缘还是事业，一旦遇到走不出的瓶颈，往往就寄托于某种虚幻的东西，与其说是迷信，还不如说是内心的信仰。那种信仰一直扎根内心，只是我们不愿承认。
　　“有解吗？”小海想到的是跟小静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
　　“你看。”道长又做神秘：“虽然这道线分开，但却又在不远处连在了一起，说明有解。”这时老道拿过一旁的签筒说：“抽个签吧，抽签免费，解签得需要一定费用。”
　　“谢谢。”小海笑着起身要走。
　　“你姻缘事业都不顺？你得解啊，不是我在帮你，是上天，上天。”老道站起来追了两步。
　　老道怎么叫小海小海都没有回头。他进了寺庙，请了一炷香，把香放到香炉，又到大殿磕了几个头。没有人知道小海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是许的什么愿。
　　回到住处小海美美的睡了一觉，醒了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意识到除了自己的这双手，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帮到自己，即使是神灵。现在小静对他死了心，应该很快就会开始更好的生活，那么他将没有理由再消沉下去。
　　原来在北京奋斗多年都没有起色，或许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而极有可能是他真不适合那个行业。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本就不具备那个功能，非让他完成那个使命，显然不能。
　　既然如此，那自己又适合干什么呢？结合这段时间在这城市的所见所闻，小海的心里已然有了思路。
　　正想着，老家的父亲打了电话过来。
　　“爹啥事？”小海问。
　　“我不是你爹，你行啊，把好好的工作给辞了。”父亲极其气愤：“别以为那些事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能瞒我多久，雪里埋不下死人。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不是还没到回家的时候嘛。”小海笑道：“过节，过节就回去。”
　　小海离职前把这事给他大哥简单说了下，看来是他大哥把他出卖了。
　　“你今年多大了？”父亲问。
　　“老爹最清楚。”小海继续笑。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父亲似乎瞬间软了下来，他说：“回来吧孩子，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事能指着谁？回来吧，说门亲家，咱们好好过日子。”
　　“我大哥已经完成了让你当爷爷的使命，您老就放过我吧。”小海说道。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若不回来，一辈子都别回来，当没我这爹，我也没你这儿子。”父亲下了最后通牒后就挂了电话。
　　思忖再三，小海给父亲发了条短信，俩字：回家。
　　自小静从北京回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故事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人前她变得爱笑，爱闹，不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恰如一场梦，梦醒了，生活继续。
　　可是她的梦醒没醒只有她自己清楚，快乐的背后是无法掩饰的忧伤。
　　小静的相亲大事在父母的精心部署下被提上日程。
　　依然是上次她李叔介绍的那个，那人姓季，单名一个猛字。小时候他们也确实在一起玩过，后来季猛全家南迁，从此他们就没了联系。季猛家在南方做建材生意，如今南方市场不太景气，无奈之际选择了回归。尽管公司发展遇到瓶颈，但家境仍十分殷实。
　　再说季猛，他个子高大，可长相秀气，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季强在外面打拼，可始终没有长成父亲所期望的那人。
　　相亲地点为这所城市高档的西餐厅，浪漫，温馨，甜蜜，高雅。
　　季猛却给迟到了。小静一直等，手中的高脚杯不停地在手里变换着姿势，偶尔会望望窗外，她居然莫名其妙的笑了。
　　旁边的餐桌换了两拨人之后季猛终于到了。之前他们从网上聊过，相互之间发过照片，当季猛进来时就很容易的看到了小静，季猛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像是跑着来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季猛一边擦汗一边道歉，“路上出了点意外。”
　　“没事，只是等你等的有点饿。”小静笑道，似乎并没有怪季猛。
　　“点东西吃。”季猛把菜单推给了小静。
　　小静接过菜单看了下，要了个牛排，外带一份果汁，想了想又加了个面，配了点开胃菜。
　　“你胃口很好。”季猛笑道。
　　“不挑食。”小静尽管在笑，可她的笑却看不出感情。
　　季猛不习惯西餐，来回翻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该吃什么。最后直接叫服务员上了一份跟小静一模一样的。
　　“听说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呢，估计那时候小，都不记得了。”季猛说。
　　“哦，可能是吧。”小静说。
　　“你很漂亮，也有气质。”季猛继续说。
　　“一般吧。”小静擦了下嘴说道：“对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季猛显然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结婚。”小静肯定地说。
　　“可我们才认识。”季猛被搞糊涂了。
　　“你考虑下吧，什么时候想好结婚了随时联系我。”小静起身笑道：“我吃饱了，你是在吃会儿，还是送我回家呢？”
　　季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实在不知道对面这个女孩儿是怎么想的。她的美丽和气质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她是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第一次约会迟到？”季猛问。
　　“那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你迟到肯定有迟到的理由，我不过问。”小静说。
　　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简单而意外的结束了，回到家后小静妈妈问她季猛怎么样，小静夸了季猛一番，殊不知她心里都快忘记季猛到底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了。
　　回头说季猛，他之所以迟到是因为他前女友丽淑的一个电话。
　　季猛跟丽淑相爱多年，每次季猛在他父亲季强那儿受到奚落和谩骂后都会得到丽淑的安慰，某种程度上来说丽淑给了季猛母爱般的关怀。丽淑从南方就陪着季猛，后来季猛回乡，丽淑也悄悄跟了回来。起初季强是同意他们交往的，本希望丽淑能够很快的帮季猛长大，但事与愿违，无奈之际季强强行中断了他们的恋情。季猛抗拒不了父亲的威力，只好顺从。
　　在季猛准备相亲前，丽淑打电话给他说他到了这个城市。丽淑的突然出现让季猛高兴不已，丝毫没有多想就去车站结了她，以至于怠慢了小静两个小时。
　　丽淑知道季猛要去相亲后便后悔不该联系他。
　　“你快去吧，别让女孩儿等太久。”丽淑催了好几次。
　　“来得及，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工作吗？好像你们公司在这边并没有业务啊。”季猛的心还是在丽淑这儿。
　　“我来自然有来的道理。”丽淑说。
　　“放不下你。”季猛低头，委屈的像个孩子。
　　“你对我不是爱，而是依恋，那依恋对我来说更像是母亲在爱护着自己的孩子。”丽淑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继续说道：“还是你父亲说的对，你应该学着长大，现在的你太幼稚，完全没有你父亲的魄力和胆量。岁月只能改变你的年龄，却改变不了你的内心，唯有世事，唯有经历。”
　　季猛很反感丽淑提他父亲。
　　“有你在，我宁愿不长大。”季猛说。
　　“若你长不大，我该多累。”丽淑说：“别傻了，赶紧去见见那女孩儿吧。”
　　说完丽淑就打车走了，季猛在后面追了很长很长。
　　老实说季猛都对不起他父亲给他起的“猛”字，也怪，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往往越期待什么，却越得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