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奴才命（快穿）》毅羽

48、侯府少爷的伴读丫头

　　“先生，曾有人言，人性本无善恶之分，一如那湍急的流水，如果朝东扒开一个决口，水便会往东流；但若是往西决口，水又会往溪流——”

　　“在《告子》篇有云：人性之无分于善于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安泠然似有困惑，娓娓道来，“先生可赞同这说法？”

　　今日梁先生前来只为安泠然一人宣讲，所以这里也只有他们二人。夏果果走了进来，远远只见这梁先生不同于以往，来回踱步地讲书，反而与安泠然对案而坐，半身皆仰靠在扶手椅上，少了平日里的庄重，显得随意了些。

　　“非也，非也。”梁先生抬手捋着自己花白长须，摇头晃脑地否决了安泠然的说话。

　　夏果果稍顿了脚步，将身影隐于几丈外的石柱后面，竖起了耳朵，探听着这位先生的陈辩。

　　他的声音不是老者的沧桑，反而是一种刻意压低的醇厚，“人性之善也，犹如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换言之，他认为人性一定向善，是跟水一定往低处流的道理是相同的。

　　安泠然似有一番琢磨，半晌也没有应话。

　　夏果果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故意弄出声响，十分自然地走了过去，“二少爷，您要的砚台奴婢可给您拿回来了！”

　　安泠然见到她，露出一抹笑意，“怎的去了这么久，不是又半路跟哪个小丫头去玩了吧！”

　　夏果果当即否认，“您可别冤枉奴婢，奴婢可是被人算计了去，正委屈的不得了呢！”说着，夏果果将袖筒里的银锭子放到了安泠然的面前。

　　“少爷，您相中的那狼毫的湖笔有着落了！”

　　安泠然有些惊讶，“这么会工夫，你就能拿回这么多银子，这敢情好，看来少爷我得多放你出去！”

　　他还有心调侃她！夏果果撇了撇嘴，摇头道：“奴婢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这银子是您赚的!”

　　安泠然：“此话何解？”

　　夏果果指了指学堂外，“四小姐就在门口候着您呢！”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安泠然慌地站起身，一眼瞥见了梁先生，又觉不妥，只得坐了回去，口中却禁不住嗔怪道：“你就因为这么点银子就把你家少爷给卖了？”

　　一会嫌多，一会又嫌少了！夏果果可不想无故背锅，清楚地将方才的闹剧转述给了安泠然。

　　“没想到四妹妹竟然敢闹成这样！”

　　安泠然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了被晾在一旁的梁先生，“让先生见笑了！”

　　梁先生的面色未见不快，反而收拾起案上的几本书，起身道：“你今日有事便到这里吧。”

　　安泠然立刻起身送别，“先生慢走！”

　　“请先生留步！”夏果果唤住了一脚几乎要迈出玄关的梁先生，弯身请教道：“方才奴婢听到您同二少爷议书，两位皆以水流喻人性，奴婢以为不妥！”

　　“娆月，你别烦扰先生！”安泠然拉住了求教的夏果果，对梁先生致歉道：“这丫头平日被我惯坏了，先生请勿介怀！”

　　梁先生闻言只身停在了玄关处，“无碍。”他挥罢安泠然的阻拦，问道：“小姑娘，你觉有何不妥？”

　　“世上的规矩便是水往低处流，但人则相反，生性亦往高出攀登，两者怎有可比之行？”夏果果不疾不徐地将反驳两人的话语说出。

　　梁先生闻言，饱经风霜的面庞露出淡淡地笑意，“古有圣贤云，人有四端，即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和是非之心，此四者乃善之本源。若无四端者，怎堪为人？”

　　怎堪为人......

　　本性非善者连人都不算，也确实没什么可计较的了！狗咬你一口，你却不能反咬狗一口，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文化人大多是理想派，夏果果也深觉无需再争辩。继而，她恭敬一拜，“多谢先生赐教！”

　　梁先生瞥了眼身前这个弯下腰毕恭毕敬的丫头，想起她从进门起活灵活现，又牙尖嘴利的样子，且应了一声后，随即离去。

　　待他一走，安泠然狠敲了她的头，“你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如今连梁先生也敢招惹！”

　　夏果果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梁先生，和娆月记忆中的略有出入，才心存试探之意。眼下被主子训斥也是难免，只好虚心地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安泠然看着眼前装乖的丫头，也不忍苛责，“看在你没在先生面前提起，四妹妹是为了嫁进梁家才闹的份上，这次姑且算了！”

　　先前她告诉安泠然安以柔寻死是为了见他，却并没提为何要见他，自然是顾及梁先生在场。丢人丢在自己府里也就算了，丢到外面可就是一个安以柔的事了！

　　“哎，你跟我去会会我这个四妹妹吧！”安泠然叹了口气，阔步走了出去。

　　......

　　“二哥，你终于肯见妹妹了！”安四小姐见到安泠然，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散发着欣喜之意。

　　似乎见到安泠然，她所求就成功了大半！

　　安泠然却神色如常，虽不见得亲近，但也没有嫌弃，“四妹妹，这亲事是父母定下的，你来找我也是无用啊！”

　　安以柔连忙摇头，“父母虽然定下的是三姐姐，但三姐姐并不想嫁啊！若是梁公子指名求娶我的话，反正他们的八字还没合过，完全是可以换人的！”

　　“指名求娶？”安泠然不禁啼笑皆非，“四妹妹你养在深闺，如何被指名？”只有花街柳巷的姑娘们才被客人指名吧！

　　“二哥，我求你了！你就看在妹妹真情一片的份上，帮帮妹妹吧！”安以柔又开始掉眼泪，“只要二哥肯去求梁公子，他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

　　安泠然显然被她哭闹的没法，连着给夏果果使眼色，大概是要她去请大夫人的意思。

　　但眼下，夏果果却不这么想，若是找了大夫人是可解了眼前的麻烦。但依赵姨娘和安以柔的脾气秉性，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倒是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安三小姐怎么办？

　　毕竟安家只有这么两位小姐，若三小姐出了问题不能出嫁，那么自然就轮到安以柔了！

　　实在是不得不防！

　　想到这，夏果果拉过了安以柔，同时对安泠然说道：“二少爷，您看四小姐哭得这般伤心，不如您就成全她一次吧！”

　　安泠然惊诧：“娆月，你——”

　　夏果果对他挤了下眼，立刻又情真意切地说道：“不如您就帮着引荐引荐，若梁公子喜欢咱们四小姐，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桩！”

　　见身边的安以柔感激涕零地望着她，夏果果话锋一转，“若是梁公子没看中四小姐，或者也可能这梁公子的品貌言过其实，不合四小姐的眼缘，这事便当即作罢，如何？”

　　安以柔当即应下，“我同意，若是不合意，我绝不再闹！”

　　安泠然仍是眉头深锁，嘴上还是不肯应。这样不合礼法的事，若被府里的长辈知道，定然是一场轩然大波！

　　安以柔见他不应，不禁摇晃着夏果果的手臂，“娆月——”

　　夏果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四小姐您放心的回去吧！这事交给奴婢，您听安排便是！”

　　安以柔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感激地说不出话一般。之后，夏果果又是好一番安慰，才将人劝走。

　　送走了这尊神，安泠然直把夏果果拖回了书房。

　　“说吧，你有什么主意？”安泠然睨着她，显然对她的自作主张十分的不满。

　　夏果果直言道来：“二少爷，这事就算老夫人、大夫人罚她，也灭不了她的心思，到时她再用别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安泠然背着手在书房走了几圈，“所以你想让梁公子当面拒绝她？”

　　夏果果摇头，“哪用得上梁公子啊！到时您随便找个俊俏的公子，让他从头到脚狠狠地数落四小姐一顿！到时即便是四小姐，也受不住外男的这般诋毁吧，想来也就不会苦苦纠缠了！”

　　安泠然正想着安以柔背后还有个赵姨娘，确实不能小惩大诫，必须得使个狠厉的法子。

　　“姑且这么安排着吧！”安泠然叹了一声，还是免不了吓唬一下身边的这个刺头，“若是她还不肯死心，少爷我就把你送到山上的庵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