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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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荷只觉得身体急速下坠，风灌进耳朵里撕扯的耳膜生疼，什么也来不及思考，就已经掉入水里，砸起一蓬水花，脑袋撞上一块石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事实上她在半空中就已经吓晕了，这会不过是晕的更深罢了。
江水依然晃悠悠的向下流动着，带动着那一片衣襟流向远方。
黑黝黝的河面上一艘小渔船静静的停着，渔农们都是半夜捕鱼，赶到天亮把这新捞上来的鱼运到集市，盼望着能卖个好价钱，好换来一家人过日子的口粮，夜里捕鱼，网撒下去，到天亮收起来就是了，运气好的话，能捞上来几十斤鲜鱼，运气不好，几条小鱼干巴巴的挂在网上，一夜的功夫就白干了，这口饭吃的也甚是艰辛。
老江歪靠在船舱，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着瞌睡，因晚间同老婆子吵了几句嘴，惹得她大怒，便不在让他上床睡了，老江素来软弱，老婆子让他向东，他不敢向西，老婆子不让他上床睡觉，他就不敢上床，靠着船舱睡了一会，这一会睡的他是腰酸背疼，不甚安稳，是以早早就就醒了，站起来动动腰腿，瞟了一眼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婆子，帘子一掀，出了船舱，站在船板上，抬头看了看天色，约莫亥时，这网才刚下一会儿，现在也无事可做，回去睡又睡不着，干脆就在船头坐了下来，掏出他的老烟袋，点着火，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准备抽完一袋烟再回去睡，正抽的惬意，突然眼睛一动，看到江面上正飘过来一个人，看身量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心下一惊，眼看着那孩子就要飘过去了，他一咬牙，下定决心，管他是死是活，捞上来再说，“扑通”一声，老江已经在水里了，他慢慢游到那孩子的身边，也看清了那是个女孩，伸手一拉，便拉过来了，抱在怀里，游回船边，把女孩先放上去，然后自己再从水里爬上船，一身水淋淋的，船板马上就湿了一大块，他顾不上那么多，先伸手探探那孩子有无呼吸，一探，心下一凉，鼻息全无，他不死心，开始按那孩子的肚子，肚子因为喝了太多水，已经鼓胀胀的了，他用力的按住肚子，一下一下，慢慢的那孩子嘴角流出一丝水来，紧接着咳嗽起来，水连连从嘴巴吐出来，老江大喜，更加用力的按，谁知那孩子把水吐出来依然不见醒转，仍昏迷着，他只得一边继续按肚子，一边扭过头向船舱喊道：“老婆子，别睡了，快出来。”
老江的老婆子姓刘，人称江刘氏，她在那小孩子咳嗽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得外面的动静，披衣起床，出得船舱来，只见自家老头子正在用力的按着一个孩子的肚子，大吃一惊，问道：“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咱家的船上？”
老江一抬头，顾不上别的，忙说：“你看看那孩子哪里不对劲，按说落水之人，把吸进去的水吐出来就应该醒过来，这个孩子已经把水吐出来了，怎么还不醒？你快看看…”
江刘氏依言去看那孩子，只见那孩子面色青白，双目紧闭，她把那孩子的手及面部身体都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无明显外伤，但身体已被泡得发白了，待她将手放到脑后的时候，感觉脑后有很大一块凸起，不对劲，她赶紧扶起那孩子的身体来，只见后脑勺肿起好大一个包，正在往外渗出血水，会不会是这个包所以她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赶紧叫老江，“你来看看，这后脑勺这么大一个包，还在流血了，不知道还能活不能活，现在可怎么办好？“
老江探头过去一看，哟！可不是吗，老大一个包，缓缓的有些血渗出，他眉头一皱，“看样子挺严重的，得赶紧找大夫去，可现在这时辰医馆都已经关门了，上哪儿找去呀？”
“那现在怎么办呀？照这孩子的样子，不去医馆包扎一下，开点药，怕是活不成了。”
老江叹口气，他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先那孩子抱进船舱，找一块干净的布，把脑后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把湿衣服给换下来，这老两口无儿无女，家里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就把江刘氏的衣服往那孩子身上一裹，放在床上，然后吩咐江刘氏去熬点姜汤来，先喂那孩子喝一点。
江刘氏正待去熬姜汤，眼睛一瞟看到那堆换下来的湿衣服，走过去拿起来细细瞧着，看了一会对老江说道：“这孩子看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你看这衣服都是用上好的绸缎做的，人现在虽说是这模样，但也能瞧出生的甚是端庄，不知道遭了什么样的劫难，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真是怪可怜的。”
“是呀，让咱们遇到了，能救一命是一命，现在只盼这孩子福大命大，能活下来，就是她的造化了。”
江刘氏也不再多言，去把那姜汤熬上，待熬好端来喂那孩子的时候顺便也给老江熬了一碗，刚开始喂姜汤的时候有些不顺，那汤老是顺着嘴角流出来，到后来慢慢的就好了，一碗汤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喂完，江刘氏收拾一番，进来靠着床边也躺下了，虽是很累了，但却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大半夜，天还没亮就起了，老江靠着船舱睡的正香了，她过去把老江推醒，“快起来，别睡了，这天都快亮了，赶紧收拾下，把船划到码头，咱进城找大夫去。”
老江揉揉睡眼，打了个哈欠，，先到床边看看那孩子，见她的面色较昨晚好一些，稍稍放下心来，收拾一番，渔船便晃悠悠的朝码头划去。
渔船到码头的时候为时尚早，往日熙熙攘攘的码头显的有些冷清，老江把船靠了岸，搭上跳板，让江刘氏抱着孩子先上岸，他自己也随后跳上岸，把船拴好，然后老两口急急忙忙的往城内走去，进的城内后，两人径直去敲一家医馆的门，“咚咚咚”敲了一会，只听里面应一声“来了”，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家医馆开了很多年，医馆名叫三七堂，里面的大夫医术高超，医德昭昭，为人热心，从不欺客，贫苦人家上门瞧病那是一视同仁，提起这三七堂，在越州城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哇，老百姓们有个什么毛病都爱到这家医馆来瞧。这医馆前面是药房，后面就是宅院，大夫和药房的伙计都住在后院，所以听到敲门就赶紧来开门了。
老江夫妇把孩子抱着跟随开门的小厮进去，略带歉意的对那小厮说道：“真是对不住了，打扰小哥了，若不是我家孩子伤的严重，也不敢这么早来敲医馆的门，麻烦您请谢大夫出来看看这孩子的伤势怎样？”
那小厮看着老江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昏迷着，头上还包着布条，估计伤的不轻，听得此话，略一摆手，说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们这里是医馆，救死扶伤是应该的，不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了，已经有人去请谢先生了，你稍等一下吧。”
“好的，好的，那就多谢小哥了。”
正说着，那谢大夫披着一件外衣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青衣小童，老江赶紧把孩子抱过去，说道：“谢大夫，您快看看这孩子，她昨天掉到水里去了，在石头上磕了一下，到现在还没醒，这脑后肿老大一个包，还流血了，老汉啥也不懂，只简单的包着，就来找您了……..“
谢大夫看了看说：“你先把她放在那边的榻上，我检查一下。”
老江依言将孩子放在靠墙的一张塌上，然后站在一旁等着。
谢大夫走过来先看了看孩子的面色，只见那孩子的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他伸手翻开那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再将孩子扶起来，解去头上的布条，拨开覆在后脑勺的头发只见非常明显的一个肿包，一片青紫，已经不流血了，应该是瘀伤了，心下已经有了分寸，回头吩咐道：
“小四，热敷。”
先前领老江进门的那个小厮应一声下去准备了。
他又转身对等在一旁的老江说：“这孩子看来是头被撞了以后，产生於血，压迫到脑部，所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将这於血化去，约莫就能醒了，此外，她因落水吸入肺部的水过多，呛伤肺部，需好生调养，我给你开一张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抓药，吃几日了再来我这里一次，我再给她瞧瞧。”
老江连连点头，他虽不大懂谢大夫在说什么，但是谢大夫说的总没错的。
那名唤小四的伙计拿了一块热布敷在孩子的后脑勺，过一会又换一块，就这样来回交替，忙的满头大汗，江刘氏想帮忙那伙计又不让，只得干坐在堂上等着。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已有早起做买卖的人了，药堂因为有人所以早早就开门了，伙计们忙着清扫庭院、大堂，人人都起来了。老江让他老婆子先回去，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江刘氏便先回去了。
小四还在给那孩子敷热布，因为受了热气，脸色红润了些，他偷偷打量那孩子，见她虽在昏迷中，衣服也是穿的大人的衣服，松垮垮的，非常的不成形，但是依然能看出长的非常好看，不像是乡间的孩子，心中暗忖，“不知是那老两口的什么人….”
谢大夫把写好的药方交给老江，让他去药房抓药，然后走过来看那孩子的情况，见那孩子脸色较之前好了很多，搭搭脉搏，脉象也平稳下来了，掀开布，那肿块已消了很多了，他微微笑了一笑，看样子应该快醒了。
“咳咳…..”榻上的孩子动了动，发出几声咳嗽，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谢大夫又笑了笑，轻声问道：“小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榻上的人似乎有些茫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眼睛在堂内打量了一番，这才将视线落在谢大夫身上，“咳咳………”又咳嗽了几声，才听她用微弱的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呵呵，小姑娘，不要怕，我是大夫，这里是三七堂，你受伤了，你阿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阿翁在抓药，我叫他过来。”说着吩咐伙计“去把那边那个老人家叫过来。”
“阿翁？”
“恩，马上就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就说，知道吗？”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阿翁呀？”榻上的人仍是一片茫然。
“不记得？难道那老人家不是你的阿翁？”谢大夫有些诧异。
老江正在等药房的伙计给他抓药，那名唤小四的伙计过来叫他“老人家，你家的孩子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醒啦，好好好…我马上过去。”老江一听顾不得别的，赶紧跑到这边来，一瞧，那孩子就是醒了，正跟谢大夫说话着呢。
谢大夫瞧见老江跑过来，便招手让他过来，问道：“这孩子不是你家的的吧？”
老江听着这话，点点头，说道：“这孩子确实不是我家的，是我在河里救起来的。”
“哦，难怪她说她没有阿翁，你去看看她吧。”
在榻上的孩子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更加迷茫，她问老江：“如果你不是我阿翁，那我是谁了？”
“恩？”老江愣住了，她不是已经醒了吗？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不由得把目光转向谢大夫，带着疑问，问道：“
谢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谢大夫也楞住了，他想了想，走到塌边问：“小姑娘，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榻上的人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你爹娘的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
谢大夫脸色沉重起来了，他抓起那孩子的手，给她把把脉，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头部的伤势，接着又敲敲她的腿，问道“有感觉吗？”
“有”
他又敲了敲手，然后在身上各处按按，他每敲一下或按一下，都要问一句有感觉吗？那孩子始终回答都是有，他心里有些分寸了，直起身来对老江说道：
“她现在的这种情况，属于脑部於血压迫到经脉，促使她忘记了以前的事情，随着於血散去，再加以引导，可能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情，不过…..”他略微沉吟了下，
“不过什么？”老江急忙问道。
“要她想起以前的事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个是赶不了急的，况且她现在才四五岁的样子，以后想起来也不是很清晰，四五岁的孩子记不了什么事的。”
老江呆住了，没想到成了现在这种状况，他简直无言以对，默了一会才闷闷的说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