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Note 11 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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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城晴香开始练习弹贝斯以来，乐队四人在一起磕磕绊绊的排练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一个月——三老带一新出现的各种状况自不必细说，最艰难的日子也随着晴香拼命练习显著提升了基本功而不再令人困扰。于是，大家的乐队活动在箱学这间无人问津的音乐教室逐渐走上了正轨。
可是身为晴香的好友、也是陪她练习时间最久的纱夜，却仍会在每一次排练时敏锐察觉到，似乎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息徘徊在对方的周围，这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漠视。
这次《Missing You》的排练过后，纱夜从鼓凳上站起身，皱起眉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明显是瑟缩了一下的晴香。
每当纱夜如此看向自己，晴香便害怕自己的忧虑可能瞒不住了。
这首歌虽然已经一起弹过上十次，但纱夜依然能感受到从晴香的琴声中流露出越来越深的不安。作为乐队里的节奏组，鼓点和贝斯的配合必须是天衣无缝的默契，稍有差池都不会逃过她经验丰富的耳朵。
“高城，贝斯的节奏从副歌开始就乱了……虽然在后半段又改了过来。”滨田美绪推了推眼镜，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虽说平时她是个温柔且容易害羞的少女，可一旦涉及到专业问题，则会像换了个人般变得严肃而认真——甚至冷酷。她那冷淡的银灰调双眸和发色将那疏离的冰山气质衬托得更加突出了，言行间皆予人一股喘不过气的无形压力。
“对不起！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晴香被那压迫感吓得连连鞠躬道歉，“都是我技术不过关，害得大家陪我一首歌练了这么久！”
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空冈纱夜愈发疑惑了。
——是有什么心事吗？
警觉地眯起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仅是悄悄将落在晴香身上的视线转移到无人的角落，放空大脑开始发呆。
“没有关系，我们所有的问题只是因为练习量不够。高城才学一个月，能弹下来就很不容易了。”信原祐介急忙劝慰道。在他看来演奏上的瑕疵都能靠大量的练习来弥补，而晴香的练习量显然距离一次完美的演出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展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又转头对晴香安抚道：
“不用道歉，高城，再加油继续练习就好了，我们未来的时间还很充裕。”
祐介的计划是，「Sweet Nekos」乐队在高中三年的目标，便是打造出一张足以正式进军音乐业界的人气专辑。一个月前的会议上，大家经过讨论后一致同意，要以每年完成两到三首歌的进度达成目标，且在校内外以参与各种活动的形式举办演出积攒经验，临近毕业推出专辑，到那时再看市场反响和成员意向决定乐队下一步的方向。
所以，为了两个月后能在暑假中顺利开始录制，四人每天放学后都聚在一起排练，磨合彼此间的最佳默契。
现在晴香不够熟练的演奏已成为横在乐队面前的最大障碍。
空冈纱夜坐在架子鼓后歪着脑袋，尽管那边祐介和美绪正试图安抚不安到极点的晴香，她却不觉得练习量是眼下最应着急解决的问题。
——可是，那更大的难题究竟会是什么呢？
「直接问她肯定不会对我说实话。」
她对此一筹莫展地想。
——紧接着，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
*
“比赛加油。”
“嗯，谢谢。”
新开隼人正要挂机再检查一遍明天比赛要带的物品，电话那头又不寻常地传来她的换气声，让他准备按键的手猛然一滞。
“怎么了？”他海蓝的眼底涌起疑问，向来只会在比赛前简单说一句「加油」的发小，居然会舍得开金口多跟自己唠叨几句。
“那个……小新开。”纱夜下定决心开口道，“抱歉明天不能去现场看你的比赛了！”
“没关系哦，我早就听尽八说过了。”新开微笑着回答。
——东堂尽八刚开始还几乎每天都要把这件事跟新开和福富讲一遍，仿佛在炫耀把纱夜从他们那“抢走”的成就感。然而东堂收获的冷淡反应让他逐渐模糊意识到了一件事：或许空冈纱夜与这两人的联系并没有他想象当中那样亲密，又或许仅仅是新开和福富对她的看法是如此。
“替我照顾好小高城。”她继续在耳边嘱咐道，话多得一反常态，“毕竟是你邀请她去的。”
“……你是在立什么flag吗？”新开吐槽，不明白她这句诡异的话用意何在。
“不是啦，因为我看她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大概是乐队排练的压力太大了，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拜托你了。”
“原来如此。”这一个多月除了上课他都在拼命练习准备比赛，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明明住在一栋楼周末一起回家有那么多机会的，我竟然……
新开暗暗自责地想。
可他这时闪过的回想中，晴香脸上灿烂的笑容与原先并没有什么不同。
“嗯，所以请你……明天尽全力去冲刺吧！”
“那是当然！”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纱夜才放心地挂断电话，如释重负长叹一口气。
她躺回柔软的床上，看向自家卧室空荡荡的天花板。
这是从学校回家后的休息日的晚上，父母依然在外忙碌没有回家，从小时候开始的每个夜晚都是如此。比那时有所改变的，也只是她已习惯了独自一人。
纱夜下意识偏过头，越过玻璃门看向对门福富家的窗台——那里是一片漆黑，福富这个周末要去郊外的自行车俱乐部训练。
她再次拿起手机给晴香发了封邮件，里面是明天看比赛的路线和注意事项。
「祝明天一切顺利！」
她在邮件的最后写道，寄希望于在明天能解开困住晴香的心结。
尽管空冈纱夜还不知道那心结是什么，但她很了解新开隼人，这就足够了。
*
第二天，比赛日。
今天的箱根山因为两场竞技公路车赛而热闹非凡，山脚和半山腰的赛道起点前都挤满了观众，赛道沿线也密集地站满了已经拿好各种应援物给选手加油的啦啦队。
今天因为比赛整座山都不允许其他车辆出入，晴香是按照纱夜的邮件指示徒步从车站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新开比赛的起点。
这里位于山脚边，赛道是一条又长又开阔的沿海公路，适合进行冲刺比赛。从海上不断吹来的阵阵海风，更加大了比赛的难度和不确定性。
好在今天是个明媚的晴朗天气，带有淡淡咸味的平静海风轻拂过侧脸，从大片白云间倾泻的温暖阳光令人心醉神迷。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晴香喜欢这样的晴天。当她从喧嚣的人群中挤到起点的赛道边，那个一直在寻找的红发少年便闯入眼帘——
帅气的脸庞、强健的体魄与直视前方的坚毅眼神，比她平时所见的新开隼人更加闪耀夺目。
他也立刻注意到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栗发少女，高兴地转过头向她挥了下手，又比了个标志性的射击动作。
晴香只是呆呆看着新开做完他的动作，表情有一刻的怔忡。
两人明明还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仅仅是看着他，就让她这段日子以来长久压抑着自己的焦虑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为了不影响他准备比赛，她一直没敢告诉新开自己在烦恼些什么，平时一起回家时都是小心翼翼地掩饰，不让他察觉。
骑着公路车的少年与前来给他加油的少女相互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直到倒计时开始、发令枪响，选手们争相向终点冲去。
看到新开出发后咬断能量棒、表情忽然变得无比狰狞的那一刻，晴香才终于明白纱夜当初那句“到时候可别被吓哭”的意思。
但她只是被吓呆了几秒钟后，便立刻推开人群沿着外围往终点跑去，从后面已经能远远看见红发少年冲在了最前面。
「想快一点见到他。」
「等比赛结束，想向他倾诉。」
也许是被他比赛时疯狂的模样所感染，同样怀抱着这样疯狂的想法，高城晴香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下拼尽全力地追赶着——
“乐队？你是不想升学了么？”
“别人都是老手，你一个刚开始学乐器的能融得进去吗？别给大家拖后腿。”
“练不好就退出吧，不要继续逞强了，学业更重要。”
……
父母一句句尖锐的质疑，她想全数抛在脑后。
她喜欢和乐队的大家在一起的氛围，但如果自己练不好琴，就没办法融入，也无法说服任何人。
而新开隼人不顾一切向终点冲刺的模样，让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高城晴香想通过努力证明自己。
“加油——！”她跑累了就撑着膝盖朝终点的方向大吼，既是想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他，更是在暗示自己。
远远的另一头，新开已经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我听到了哦，晴香！”他展开双臂昂首拥抱胜利后的天空，露出微笑回应道，“谢谢你！”
*
时间倒回到一小时前，空冈纱夜正坐在上山的专线巴士里，塞着耳机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东堂的爬坡赛和新开的冲刺赛几乎是同时开始的，所以她不能陪着晴香一起，便打算独自前往。
不过这个计划，在她注意到路边一个骑公路车努力爬坡的熟悉人影后戛然而止了——
“不好意思！麻烦您停一下车！”
……
荒北靖友本是不想来看东堂尽八的爬坡比赛的。
原因很简单，他和那个整天爱臭美的温泉旅馆家的公子哥合不来，自然就不会来给他加油。
但今天一早，睡梦中的荒北被福富的一通电话吵醒——
“去看看吧，对你练习爬坡有好处。”
——仅一句就把他给打发来了。
“可恶……为什么我要听那该死的……铁假面……的话啊！”艰难爬坡的荒北一边碎碎念一边猛踩踏板，睡眠不足的双眼还充着血，丝毫没注意有辆巴士在自己旁边急刹车。
然后他只看见，从巴士上走下来的一名少女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怪力女？！”荒北刚仰起头便立刻认出了她，像是见了鬼地大喊，差点失去平衡。
纱夜则是瞪着死鱼眼，犹如看傻子一样从斜坡上俯视着他：
“少废话，带着你的公路车跟我坐上巴士再说——今天的箱根山不允许私人车辆通行。”
“……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Note 11 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