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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真真的皇恩浩荡、神明保佑、祖宗荫德!”薛夫人双手合什默念佛号,侄子慈岫每到冬季便会旧疾复发,连带着行动亦受阻碍,请了多少名医都无任何起色,可这次经李大人的调理竟然能下床走动,不愧为伴驾左右的御前红人!
      慈岫对姑母的一席感激之言只报以淡淡的微笑。

      此番上京颇有些戏剧化,自御书房面圣后直至他离开已经由北平改名为北京的皇城都未能再见皇上,一纸圣旨又打发他回来,如遣他前去一样,只是归来时附带宫中御医。
       皇上竟然如此儿戏,虽说慈家在长白山根基甚深,若说对皇室有什么威胁的话纯粹是妄谈,那朱棣皇帝也非等闲之辈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用心?

       “夫人—”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有人在车窗外回事:“禀夫人,知洲夫人携小姐到咱府上了,老爷请您回去照应。”
        薛夫人歉意地笑道:“哟,那少不得我回去了,岫儿你就代我问候太夫人吧,告诉她过几天我再去向她老人家请安。”随即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侄少爷,自己换了软轿折回薛府。

      独坐在马车中的慈岫望着窗外,多少年没有领略长白山冬天的景致?
      十一年前,雪片也是这样的飘,晶莹剔透映出红红的喜色。从姑母处祝寿归来的他,趁着酒兴在月下舞剑,偶然救起落入陷阱中的白貂,它通体雪白一对乌黑的眼眸闪着星子般的光芒,更神奇的是他好像从白貂眼中读到了感激,心也莫名的漏跳了两拍,可不幸也随之而来,不知从哪冲出一只紫貂将他咬的遍体鳞伤,病根就此种下,一入冬身上就如刀剜一般。
      眼见离当年出事的地点甚近,慈岫心中一动忙叫“停车!”
      “你们原地休息,我四处走走。”慈岫径直向那片松林处走去,仆人们知少爷好久没出来走动,这整个山头都是慈家的产业,况且身体也恢复健朗,所以都待在原地没有跟去。

      信步来到陷阱旁驻足,慈岫万千感慨,那只白貂现在何处?是否依然平安?
      “嗖”一支利箭直奔他的方向而来,慈岫连忙躲闪,毕竟身体刚刚好转,虽没伤到要害还是刺穿了他的右臂。
      朱棣这么快就没了了耐性?慈岫忍着痛靠到一棵松树旁,脑中迅速地思索,不对!要想杀他堂堂一国之君何必多此一举,定是另有他人,是谁?
      “哎呀!”一声娇呼,一道白影闪到慈岫面前,“你、你、你……没事吧?”
      他以为会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暗暗凝气准备给予出奇不备的反击,没想到是一个小女娃儿。看到女娃儿伸手要拔他臂上的箭,慈岫忙出言呵止:“住手!”
      女娃儿被吓的倒退几步,一只脚正好踏到陷井边缘,随着雪的堕落整个身向下掉。
      “救命啊!”女娃儿顿时失了方寸只能任自己向下跌去。
      这么深吗?女娃儿紧闭着双眼等了好久也没有预期的疼痛,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才猛然发现自己倒垂于陷井之中,正在她疑惑之际一滴血携着余温碎在她弹指可破的俏脸上,接着又是一滴。
      虽然她伤了自己,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位少女送命于眼前,慈岫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适时抓住女娃的左脚踝让她不致于落到井底,就如同时间倒转他依然会救起那只落入陷阱的白貂,不管日后的代价是无尽的痛苦。
      “别动!”慈岫哑着嗓子低吼,女娃儿的突然挣扎令他原本就痛楚的伤口愈加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向他袭来,令他眼前一明一暗。
      “松手啊!你快松手!”女娃无视他的坚决乱蹬双腿,她的举动无疑是雪上加霜,慈岫感觉全身的力气随着不断涌出的血液迅速流失。
       女娃儿发觉他并没有丝毫的放手之意后,停止挣扎。
       慈岫暗舒一口气,她再不知死活的乱动,自己可能会随时失手松开。
        而她安静的不动又令慈岫放心不下,俯身下望碰上一双黑白分时的眼眸闪着如星子般的光芒,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眼前的明越来越少,暗接管了一切,慈岫瞬间失去了意识。

      “你活着比我有意义!”
      这是谁的声音?是谁?是谁?

      微睁开眼睛,见到再熟悉不过的面庞,每张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岫儿 ̄”一只苍老的手拂上他的额头。
      “太奶奶。”慈岫目光中带着愧疚“又让你们为我担惊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太夫人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她这个曾孙怎么会哪些的多灾多难?在自家的地界上也会遇袭?
      “可还有不妥的地方?”慈家大小姐慈静堂急切的问。
      “慈公子虽然醒了,但是失血过多还需静养,请您老明日再来看望。”下逐客令的正是御医李渡鹤,太夫人虽然还有千言万语也只好忍住。
      “岫儿,你好生歇着,太奶奶明儿来看你。”太夫人替孙子掖了掖被角,百般不舍的由曾孙女扶着离开。
      李渡鹤关上房门转身回到案前写药方。
      第一次见面也是像今天这般,只是在皇宫之中。
      “慈公子此旧疾,仍受过重创以至于此。”李渡鹤奉圣旨为慈岫诊病,未等病者说出症状,他先问了出来。
      慈岫点点头,果然一语道破,看他不过是二十才出头的年纪而有如此的本事。
      敬佩的目光?
      他李渡鹤自幼随师傅在宫中行走,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百官经他妙手回春的比比皆是,感激是有但只是寥寥无几,大多只觉理所当然,如有不当便要受罚,一个未曾谋面人只是因他说出了病源就得到敬佩的目光,这着实让他万分的诧异,不由的仔细端详。
      根据慈岫的骨骼来看应属于北方人,高大而不健朗这实是久病所至,面色更是苍白,那双狭长的眼睛也透出倦意,只有那微抿的薄唇呈现出他坚毅的个性,能与恶疾相持多年可见他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李渡鹤回以同样的目光。
      “看来要耽搁李兄的行程了。”慈岫试着动了动右臂却换来一阵痛楚。
      李渡鹤低头检察他的伤势平静的道:“皇上口谕让不才常伴慈公子左右待身体完全康复。”
      “那就委屈李大人了!”慈岫疲倦的闭上眼睛。
      李渡鹤也不答言自顾地收拾好医箱走出屋子。

      “慈哥哥 ̄”门缝中探出一颗小脑袋。
      慈岫借着灯光看清来者是那个被他救过的女娃,她是如何进入府中?
      “慈哥哥,疼么?”女娃已经来到床边关切地盯着伤处,然后俯下身轻轻的吹着道:“这样好点儿没?”
      那明亮的笑容、如微风般的兰香,慈岫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这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阳光透过纱窗点亮整间屋子,慈岫被惊醒室内静静的,原来是梦!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安心还是怅惘。

      “快进去!”室外有了声响好像是姑父的声音。
      “岫儿”门被推开,中年人踏步而入,正是慈岫的姑父薛黑塔。
      “进来。”薛黑塔又折出门外,一会儿拉着一人又复进入屋中。
      “姑父!”慈岫勉强坐起相迎。
      “快躺着。”薛黑塔声如洪钟整个慈府都是他的声音,“还不快向你慈岫哥哥赔理!”一身白衣的女孩儿被推到床前,她垂着头、红着脸、双手绞着衣裙,侧身立于床塌之前,却不肯说话。
      慈岫有些茫然、有些欣喜更多的是不解,是否还在梦中?

      “我这孙姑爷怎么也不给我这老婆子请安?是不是我哪里亏待了你”太夫人领着众人进了门。
      “太夫人”薛黑塔“噌”的一下从椅上跳起,慌忙地起身行礼。
      “瞧瞧,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着?”太夫人正眼也没瞧就直接来到慈岫的塌前关切的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让太奶奶操心了,有御医在哪有不好的理?”慈岫宽慰慈太夫人。
      “咦,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整齐?”慈老夫人抬眼看到立在边的女娃儿。
      “这是我侄女薛央,昨日伤岫儿的就是她。”薛黑塔脸色甚是难堪,“刚从蒙古来,我大哥大嫂都不在了。”
      闻言,触动了薛央的伤心处,眼圈竟红了,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让人万般的心酸。
      “你没事就好。”慈岫怜惜地看着她,温和的安慰。
      薛央心头一热露出感激之意,开口道:“慈哥哥,对不起,令你受伤,我、我、我……”
      “那你拿什么赔呀?薛丫头。”慈太夫人拉过薛央周身上下的打量,不住的点头眼中满是欢喜。
      薛央没想到慈太夫人有此一问,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白皙的俏脸涨成了粉红色。
      “怎么赔?不然可要问你叔叔个治家不严的罪了。”慈太夫人故意板着面孔追问。
      “不要、不要!”薛央急了拉着太夫人的手道:“我愿意天天照顾慈哥哥。”
      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丫头,那你就好好的照顾我这个曾孙儿吧。”
      “这么安排孙姑爷认为呢?”太夫人别有用意的问。
      薛黑塔如遇大赦,哪还听的出弦外之音,连连答道:“全凭太夫人、全凭太夫人。”
      太夫人见这个孙女婿是个怎么点也不通的榆木脑袋,也不想费心和他解释就先拿了主意道:“那打今儿起就让薛丫头搬来我这儿住吧。”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安排”薛黑塔不敢耽搁忙回府准备。
      “慈哥哥,明日我再来看你。”薛央璨然一笑。
      慈岫竟然有些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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