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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伤春 ...

  •   “小姐,奴婢求您了,以后您可别这样了,您今儿可吓死我了。”翠儿一边往浴盆里添水一边说,“您是不知道,您当时过了时辰不回来奴婢有多着急,想去告诉又不敢。万一您回不来,奴婢也活不成了。”说着说着,她竟掉起眼泪来。“怎么了嘛!没事的,你别这样啊。”我边说边要起身给她擦眼泪。“我的姑奶奶,快回去泡着吧。刚才回来那会儿衣服都湿着呢!你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还不把夫人她们急死啊!”一听这话,我只好乖乖的待在水里。嘿嘿,这虽是清代,但毕竟是富贵人家,洗起澡来绝对不比现代的美体会馆差,就是洗头发麻烦了些,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翠儿给我服务。呵呵,不怕,不怕。想到这,我美滋滋地闭上眼睛。可这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却出现了昨晚的一幕幕,哎!这次还真是出师不利。
      “不行,你现在不能走。”“为什么不能?把我衣服还我!”“还湿着呢!”他冷冷地说完这句,任我怎么说都不再理我。无奈之下,我决定使出杀手锏,我一定要让你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说时迟,那是快,我的眼泪唰一下就涌出来了,泪光闪闪的眼睛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真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哭什么!去找件你的衣服来,给她换上。”“不,只是我的那件就好!”那丫头看看他,他没说话也,算是默许了。哈哈,想不到我高中那会儿的绝技对付老男人也一样适用啊!哼,教你和我装酷,这次算是对你略施小惩,正当我暗自得意,只见又进来个男的,看打扮应该是个下人,他小声吩咐那人几句便摆手示意他带我出去。
      “姑娘这边,轻点儿。”他带着我像作贼一样小心翼翼地走着,七拐八绕地总算看到个小门,他示意我在原地等他,他则径直走过去和那看门人耳语几句,然后才招手让我过去。出了门只见早有马车等在那,他扶了我匆匆忙忙上了车。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只听他说:“姑娘有所不知,我家老太爷对子女管教甚严,从不允许陌生人到府上来,所以刚才……”无端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我连忙答道:“大哥这是哪里话,今晚若非有你家少爷相救,想我早就死在湖里了,若不是怕家中着急,断不敢劳烦大哥深夜相送!”“还不知贵府在何处?”“曲院风荷东面的宛园便是了。”哎,和古人说话真麻烦,总是文邹邹的。一心想着府里的情形,这一路我连风景都没心情看,只与他有一句无一句的胡扯着。到了地方,他执意要看我进去才能走,还说这是他家少爷的吩咐,我只好让他把我送到后院,到了一看发现翠儿居然还在巴巴的等着我,当下心里顿时激动起来,这古人真是重信义啊,翠儿如此,救我的、送我的也如此。
      洗了澡,换了衣,待一切收拾妥当己是日上三竿。翠儿说额娘她们大概未时才能回来,所以我这段时间要乖乖在家等着接额娘,不能再胡闹了。于是我就一直发呆到中饭,吃过后再继续发呆,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总是那么有诗情画意了——没事闲的!
      仔细回想,其实那个总黑脸的大叔还挺帅的,不应该说帅,他那个应该叫做酷。那个吹笛子的才是帅哥呢!而且难得他那么和气,一点没纨绔子弟的样子。想不到现在“和气”居然也成为了男人的优点,也许这就是古代社会吧,毕竟在这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这个一夫多妻的世界里,我只求遇到一个能懂我、爱我的和气男人,至于什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我早就应该放弃这个梦了,在法定一夫一妻的21世纪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妾成群的王朝?既然命运安排我逆时而上,我除了安然接受并努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外还能做什么?如今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尤其是自己的心,随遇而安,无所希冀,才是万全之策……这天断断续续思考了好多,最后又想到将来的盲婚哑嫁,我不由得犯起愁来,整个人也越发无精打采。
      可到了申时,额娘她们还没回来,张氏夫妇也着急起来,后来听人说是皇上今天游西湖,所以整个西湖早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额娘她们想是被拦了,大概晚点才能回来。话虽如此,但盍家上下仍是放心不下,直至酉时下人来通知我们出门相迎,府里才总算平静下来。本以为今天的“工作”已经完事大吉,谁知晚饭时又来了个什么大人,我正吃得开心,连名字都未曾听清,就急忙跟着去“参见大人”了。那什么大人倒是挺客气,一边扶起额娘一边说:“夫人快快请起,今天本官是奉贝勒爷之命请乌雅小姐进府伺候,三日后即随圣驾回京,夫人大喜了,小姐此次被贝勒爷看中,他日若生得一男半女也算是光耀府上门楣……”
      “杏儿,你若不想……”“额娘,杏儿明白,夜深了,您早些安置吧。”额娘怜惜的看看我,终于还是走了。看着额娘消失在花园的那头,我默默流下泪来。她虽本和我无任何牵连,但是在这里,她是唯一能保护我的人,是我唯一的依靠。是她让我忘记了一切不安全因素,甚至我还一度期盼在这里找到我的幸福。但是现在,我却必须离开她,为她,也为我自己。这夜,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没人在意有多少花落花飞。“红颜未老恩先断,独倚熏笼坐到明”,这也许就是终我一生的宿命。我真不懂这冥冥中的安排究竟是为什么,亦或这只是一种续命的方式,死而复活总是要付出代价。
      “小姐,小姐,三夫人来看您了。”翠儿轻轻推醒我。“怎么趴在桌上就睡了?昨晚又下雨了,回头小心着凉。”姨娘沈氏关心道。“杏儿见过姨娘。”我忙起身道万福礼。“快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扶我起来,“今天我来是想请姑娘陪我出去散散心,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她倒是单刀直入。我本无心情,但又不好推却。心说这姨娘平日里对我和善,只是从未来过阁中看我,今日一见便要带我出去,不知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想到自己即将“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她又是我姨娘,难得人家愿意带着我,我哪有什么推辞的道理?于是让翠儿给我梳洗打扮,然后便与姨娘坐车出门去了。
      一路上,沈氏只是一直握着我的手,并无只言片语。我知她一向不喜言语,所以也不肯说什么,只时不时偷偷看看车外的江南春色。那马车大概跑了2、3个小时,早已远离了热闹的集市,窗外只剩一片片油菜花,那金黄色一直蔓延到山的尽头。在这荒芜人烟之地,她们这样妖娆着,是在“缦丽远视,而望幸焉”,还是她们只自顾自美丽着,不为谁零落也不为谁开……“杏儿,下去吧。”沈氏打断我乱七八糟的思绪。我跟着她下了车,然后她吩咐下人在原地等着,只和我两个人继续前行。
      “你愿意去京城吗?”她突然问我,“您知道我没有选择的。”她比我更清楚这个时代的规则。“无情最是帝王家,你若去了恐怕就难再这样简单的幸福了。做娘亲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女幸福无忧的!那地方我是断不会让你去的。”听了这话,我不由得诧异的看向她,他却仍是平静的很:“我这有些银票,权当你路上的盘缠吧!‘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姨娘不希望你一生都是别人的金丝雀,去吧,找个相亲相爱的人陪你共渡此生,就算从此母女不得相见,只要一想到你是自由幸福的,即使为娘在九泉之下也是瞑目的。”“姨娘……”我哽咽起来。“好孩子,快去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姨娘,那你们怎么办?”她怎么这样天真,连我都知道交不了人可是抗旨的大事,难道她不知道吗?“你只放心吧,是我弄丢了你,要罚也罚我一人,不会牵连到你额娘。”她以为我是替自己额娘担心,安慰我道。“那怎么行,我不可能用姨娘的生命换我的自由!”“姨娘老了,没关系的。”“一辈子活在姨娘为我牺牲的阴影里,姨娘觉得我还会有幸福吗?”无论她怎么说,我都是执意不肯。她是她,我是我,我怎么可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牺牲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做不到那么残忍和自私,我自己的命运还是让我自己去承受,是苦是痛我的内心总是坦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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