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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完整演出-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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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驾车在路上飞奔,他想见那个人。
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了,他第一个来看的人是小天,那麽第二个他会去看的人,应该就是杜平。
对於那身黝黑的皮肤,没有极限的阳光笑容,小天难以忘情,还想著以後当经纪人,他一定要专签这类热血型男,年纪大一点也无所谓,因为这类的男性最迷人。
还没看到片厂就先看到浓浓的烟,小天早有预感,王导出席酒会想制造不在场证明,至於老旧的电线引发走火等机关,也只需事先做好,插入老旧插座,静待时间蕴酿。
王导是道具出身的,这点走火小技巧难不倒他,接著谁会怀疑行动不便的屋主会放一把火,烧掉充满回忆的老片厂,连带烧了自己的演员和那些珍贵的底片。
可是,王志刚,那里不只只有你的回忆,还有我跟他,永远再也无法重温的画面。
小天那年16岁,妈刚过世,休了学,也好不容易进了王电影公司,当个小小工读生,那时王导事业虽然已走下坡,但双腿是健全的。
他和他,没班时就无法无天的潜进片厂,热的脱掉上衣,待在二楼副控室,君临臣下脚底的摄影棚和道具。
他们永远有意想不到的冒险经历,花不尽的精力,他们体验□□,挥霍青春,每一刻都紧紧黏在一起。
公司已经很久没开过工,偶尔才有人借借场地,除此之外,片厂完全属於两人的天下。一个年少气盛,一个天性滚热,小天体验了放肆纵情的四季,没有不敢做的,没有不好玩的。
反观现在,小天完全感受不出夏冬的区别,秋天更是没有秋意,连春季也没了生机。
当年他们还在开玩笑:
「没看过老王按时拜拜,他不知道片厂最阴了吗?害我老看到脏东西,搞不好会连衰3年!」
「真的吗?在哪边?我跟你去抓鬼。」小天体验过完全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的快活。
「D室剪接室,听说盖片厂时有工人不慎摔死,位置正对D室剪接室,你敢去吗?」恶质又爽气的哈哈大笑後,他们决定开始探险。
原先以为只是好玩,但他们发现了杜平,很傻很自闭的一个人,有专人带他上下学,可是7、8岁的人了,居然连话都不太会讲。
他多管閒事的毛病犯了,跑去追问王志刚,王志刚只说他是亲戚的小孩,因为智能不足又染开放性肺结核,亲戚离婚後,这小孩一直借住片厂托外佣照顾。
他们不曾怀疑这段故事,就像小天从不怀疑对方的爱管閒事有什麽不对?
直到有一天,他说:
「小天,我有重大发现,我陪那孩子玩翻牌记忆,以前很少有人可以打败我……。」
「你不怕肺结核?」
「我戴了口罩,你知道吗,整个下午他没记错一张牌,下次我还要去考他。」
「也找我一起去。」尽管当时小天就觉得,连最差的低能儿都没杜平来得称职。
可是他再也没找过小天,他的行程越来越紧凑,行事越来越秘密。隔年夏天结束了,他还是继续避著小天,那时小天才惊觉,原来自己这一生只能拥有一次夏天。
小天望著阵阵浓烟不断往上窜,他在车里愣愣仰著,你竟然愿为杜平而死,现在我就用杜平祭奠你。
杜平困在火场里,眼睛受到烟的刺激根本睁不开,只能听到耳边有玻璃不断碎裂,整屋子霹哩啪啦夹杂著轰隆轰隆的声响,他吓得把自己缩在地面,一般人见了窗子也懂得砸窗逃走,偏偏杜平只懂得抱头发抖,等著大火自动结束。
在黑烟中,窗框被猛烈撞开,有人跳进了火场,把杜平背在身上,但大量新鲜空气被引入室内,突然爆燃出一团火球,浓烟瞬间急遽扑上来,两人被呛倒在地,救援的人死命起身,攀住窗沿,竭尽全力先把背上的杜平翻出窗外,自己才跟著跳窗逃生。
一跳下窗就拿出准备的毛巾,绑住杜平的眼睛,连杜平也感觉怪怪的,但别人肯冲进来救他,又岂敢当面纠正别人的错误。
尖锐的鸣笛声驶近,消防队员开始灌水抢救,杜平被带上救护车,戴上氧气罩,医护人员还得先忍住笑才能替杜平解开眼上的毛巾。
「眼睛长时间在高温烟雾下的确有可能被灼伤失明,可是……如果只有一条毛巾,还是先幪住口鼻对你比较有帮助。」
「……。」我也这样觉得。
「还有人困在里面吗?」
杜平摇摇头,只有我一个人。
「刚刚有个人进去把我背出来。」
现场却没人能找到这位无名英雄,救护车把杜平送去医院,消防车继续引水救火。
杜平这一刻终於体会到孤单相随,以前的日子非常无聊,还有难熬的害怕,现下有种失重到地心底下的感觉,原来世上所有东西都只差点属於他,但他得不到。
他恋著王冶彦,王冶彦就把他推开,他珍藏他送的第一份礼物,现在就遭大火吞噬,到头来他还是一个被控制的演员,随著下了戏的道具被关进仓库。
但他想找到出口,他认为一定可以找到出口。
那天他带著捡回来的名片,把剩下的钱全部买了电话卡,在路边做点即兴表演,还苦苦央求路人替他拨电话给窦智天,因为他不跟讨厌的人说话。
如果窦智天死都不来,他还是会走去王家找王冶彦,他就只有两条出口,或者,其实他已经有了第三条出口,他想到王冶彦给他的CD。
不管是哪一扇门,他都会努力拨开,不顾一切跳出去。就像火场里总会留下一扇逃生的窗。
虽然杜平只有轻微呛伤,却还是留院观察,替他送证件、办住院手续的人一走进病房就大声的说:
「你没被烧死真是太好了。」语气中带有强烈的言不由衷。
杜平立刻把头蒙进被子里,却挡不住窦智天走过来,拉张椅子就大剌剌坐在他旁边:
「等一下可能会有警消人员来问你笔录,你先说一次给我听。」
杜平哪肯开口。
小天并不著急,王志刚有不在场证明,难道他就没有?整天忙著开幕酒会,尽跟人群混在一起,虽然晚间有提前离开会场,却不至於影响他的清白。
王导今晚失策,却是急的不得了,他以屋主的身份被通知赶赴现场,得知竟有神秘路人搭救杜平毁他好事。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儿子突然发病的消息,心力交瘁下,不禁也怀疑起窦智天。
火灾现场留有破窗而入的血迹,他会拿去化验这到底是谁的DNA,在这之前,他先拨电话试探小天的反应:
「小天,今天我的片厂烧个精光,碰巧我儿子也发生怪事,怎麽会如此?」
要叫小天安慰人实在为难他:
「你不是早替你片厂保了火险?您的公子也长得非常吉祥,死不了的。」
「你知道我儿子病发?」
小天听到这句话快爽呆了,连忙镇静下来:
「我从来不过问你的病情,所以令公子的事我也不清楚。」
王导觉得小天在避重就轻,却也拿他没办法,不过整件事杜平决对脱离不了关系,杜平将会死於意外,这一点绝对不会有意外。
「听说有人进入火场救了杜平,还被玻璃窗割伤,真不知道杜平的救命恩人是谁,也不留个名字就神奇失踪了,啊,小天,你是什麽血型我忘记了。」
「AB型。」
「说谎!你怎麽看都不像AB型!」
「你这是什麽意思?那你是怀疑我为善不欲人知?对啦,是我跑去救杜平,我不能救他吗?你想怎麽样?」
「真的是你?」
「笨蛋。懒得跟你说。」
「你不肯说实话,我自己问杜平。」
小天不想再讨没趣,乐於把电话搁给了杜平,王导心中有愧,尽量拿出他最温柔的语气:
「杜平,还好你没事了,你知道是谁救了你?」
极讨人厌的声音!杜平宁可念床边故事给窦智天听,也决计不向这个人开口!
「小天,你到底把电话交给杜平了没?」音量大到从杜平的手边传到小天耳里。
小天朝电话吼回去:
「你不知道杜平就是这种死样子吗?他只跟你儿子说话,你慢慢等吧。」
「小天!小天!」王导不停在电话那头催促。
怎麽会这麽烦人!
「小天!小天!」
烦死了!
小天只做了一个动作,杜平立刻拿起电话,十分惊慌的口吻:
「王……那个……我没看到,他遮住我眼睛,我不知道是谁……。」
会刻意不让杜平看见?很迂回的心思,不像小天的风格,王导不确定对方是谁,只好暂时跟小天维持良好互动:
「小天,我刚急坏了,幸好杜平能捡回一命,大家都很为他高兴。不过我很好奇,你刚对杜平做了什麽事?他好像很怕?」想见识一下对付杜平的手段。
「没什麽啦,我刚拿了手机游戏要他玩。」
「他不喜欢玩吗?」
小天看了慌张失色的杜平一眼:
「也还好啦。」
收了电话,小天开始教训杜平:
「你学点应对好不好?你以为讨厌的人就不必跟他说话吗?」
他才不要!
「好,」小天拿起杜平专用的手机,随性把玩著:
「178985分,分数很高啊,那还是从第一关开始玩吧,在留下50次分数前,你就继续慢慢玩。」瞪瞪杜平,小天离开病房了。
杜平拾起专用手机,失魂的盯著手机面板,委屈的抽噎起来,窦智天到底是去哪找这麽愚蠢的记忆游戏啊!每一关等人思考的时间又慢得可以!都已经够简单了,还要一直出现提示!这款游戏他足足玩过八百遍,不想再玩了!
为什麽要这样折磨他?想到往後还有多少无止尽的日子要跟窦智天相处,泪又飙的更凶了。
还好泪眼迷蒙,稍微增加了一点游戏难度,但他还是好恨!为什麽王冶彦不接受他,害他只能继续回来受苦,笨蛋王冶彦!他到底是哪里差劲了?连路人都说他歌还唱的不错,笨死了王冶彦!就算我唱的差也是你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