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受遇到纯T(GL+BL+BG)》我颓了

13、第十三章

　　“你跟王艳……”这天中午，我刚在操场挥汗如雨地打完篮球回到教室，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败汗儿，赵斌突然凑过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小声咕噜出那几个字儿。
　　“恩？”我没当回事，头都没扭过去，安心享受着从窗户吹进来的阵阵小风儿将皮肤表面的汗水带走而产生的清凉舒适的快感。
　　“……你跟王艳……恩……到底……到底怎么回事？”赵斌看我没有任何回应，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虽然断断续续，不过还好这次算是主谓宾齐全了。
　　我往上坐了坐，歪过脑袋看向赵斌，灵敏如他，当然感觉出来气氛诡异，后面的话立马向后转顺着嗓子眼儿原个儿咽了回去，虽然如此我可不会因为他不说后话就可以配合地装傻充愣，“哎我说你麻痹的怎么那么八卦呢？挺大一老爷们天天跟那帮女生似的整这块儿！”
　　“哎哎，你别急啊，我最近老听别人说来着……好奇嘛，我就随便问问……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赵斌赶紧赔了笑脸哄我。
　　我特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他缩缩脑袋讨好地使劲冲我傻笑。其实别人背后说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中国人好像就是这个臭毛病，在这种事情上极其大公无私，关心别人的事永远比关心自己的时候多，好像总有闲工夫，总有用不尽的精力对别人的私事说三道四，好似这样他自己的生活就能变得更加幸福。不过我问心无愧，要是别人说我什么我都在乎的话估计也活不到今天，早不知道扎哪个犄角旮旯用鞋带上吊死了，也不可能茁壮成长为现在这样一个心理生理两方面都极其健康的有志青年。他们是谁？我都未必个个认识，犯得着为他们背后嚼的舌根烦心么？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忘了，我是不在乎，我是不烦心，可王艳呢……？
　　一连几天，在我送王艳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我都在她脸上察觉到了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可当我问的时候，她却只是对我笑笑勉强说没事，然后就好像怕我再继续追问般地急匆匆转身跑上楼。我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但是王艳既然不想说，肯定有她不想说的道理，便忍着没再问，觉得就好像小孩子闹别扭，过几天也就过去了。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没有我想得那样简单，渐渐地我发现王艳对我的态度似乎起了变化，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太过敏感，总觉得她好像有意无意老躲着我……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这天我送王艳到楼下，没等她转身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我……我没……”王艳还在极力掩饰，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讨厌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你有话就说，你这样你不别扭，我别扭！”我有点急，语气有些强硬。
　　王艳看看我，然后低下头，我等着她开口。过了一会儿，她细小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咱班主任找我了……”
　　“她不老找你么？”我不明白，王艳是班委，人又老实肯干，所以有事没事就会被班主任叫去打杂。
　　可是王艳摇摇头，否定了我心中的简单想法，“其实之前……也有女生问过我……”她顿了顿，然后接着说：“班主任也问了……”
　　“问什么？”看王艳只言其他不道重点地闪烁其词我越发焦急，可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我又不忍吓到她，只好大喘了一口气硬将心里的火气强压下去，我不想因为我的态度让她以后都不敢跟我说心里话了。
　　过了一会儿，在我忍耐得快到极限的时候，王艳终于又开口了，“问咱俩怎么个意思？”
　　“什么怎么个意思？”我就纳了闷了，怎么越说越不明白呢？
　　王艳这时抬起头，从下往上看我，似乎也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今天她若不把事情都说明白我大概不会罢休的决心，所以她抿了抿嘴以后，终于把这些日子一直憋屈在心里的事一股脑和盘托出，“班主任问了我好多次了，就是我跟你的事，我一开始也没闹明白，不过……后来……后来她突然问我是不是把你当男生了……最后……她干脆直接告诉我说就算早恋没关系，可你毕竟也不是个男生……”
　　我听了心里一凝……我喜欢王艳，我喜欢跟她一起呆着，看着她高兴我就开心，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只是这样又怎么了？碍着谁了？我是把谁脑袋剔成秃瓢了，还是把谁衣服剪了，或者是在谁书桌上撒大粪了？
　　我一直觉得王艳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不是迟钝的人，我看得出来她跟我在一起时同样很开心，可是，想起王艳这几天的表现，我真不敢确定王艳现在会怎么想，然后她要怎么做……说真的我有点怕……
　　我扯了扯嘴角硬生生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哼，也就是说比起咱俩的事早恋在她眼里都不算是个事儿了？。”
　　“……”王艳没说话，这让我更加沮丧。
　　“俩女的在一块儿怎么了？就因为我打扮得像个男的就都把我当成男的展开丰富联想了？！别的俩女的噶嘛咱俩就噶嘛，没干出圈儿的事儿啊！不就一起上下学，一起上个厕所么？又没一个被窝，一被窝的我看她也不管呢！明明是他们龌龊，自己天天显得难受发挥想象力解闷儿！”原本还有点心虚的我，越说越生气，这根本就是事实不是么！但是就在我一口气说完的时候我居然在王艳脸上看到了受伤的神情，虽然只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却让我后背感到一阵凉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得开始回想是不是刚刚的哪句话说错了，伤到她了……
　　“你……你没事吧……”我胆怯地试探着问。
　　王艳抬起头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抬起手，把她脖子上那个粉晶貔貅摘了下来，接着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我送给她的那个飞利浦BP机，“那我们就像别的俩女的一样，还做同学吧……我还真怕我当真把你当男生喜欢了呢……”她说完，就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塞进我手里，都没跟我说一句明天见就转身跑进了楼栋。
　　“操他们大爷的！”我回身给了自行车一脚，它发出悲惨的桄榔声，王艳语气带的那股幽怨劲让我无比懊恼。我他妈怎么就因为别人的几句话乱了阵脚呢？反而把事情弄得越发不可收拾。王艳从来没跟我这样过……我抬头看着四楼楼梯间那个漆黑的窗户半天，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明天再找王艳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的貔貅和BP机，使劲咬了咬牙，把它们揣进口袋，蹬上车子发泄似地狂奔回家了。
　　那天一晚上我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王艳的受伤表情，心一揪一揪得很是难受。好不容易挨到天刚蒙蒙亮，我就跟得到大赦一样跳下床穿了衣服，顾不上在身后啰嗦的老娘的喊声，直接跳上自行车飞驰到了王艳家楼下。我知道我来得太早了，现在要是喊她的话估计全楼人会不约而同地抄起锅碗瓢盆扔下来砸我。这个点儿，别说王艳没起，估计全楼起来的也没几个。楼群中静得有点可怕，我绕着我的铁驴小跑着暖和着越来越冷的身体，等待着7点20的到来。可是当时间终于差不多时，我却没能如往常那样喊到王艳下楼。在她家楼下等了几乎两个小时的我，最后拖着僵硬的腿骑上自行车，到达学校的时候还有五分钟打铃上课。
　　就跟我最坏的猜想一样，一进班我就看见坐在位子上的王艳。即使是骑到学校，我的手脚都还没有从寒冷中缓过劲儿来，依旧冰凉还有些僵硬。靠！不带这么一声不吭耍人玩儿的吧！我径直走到位子上，把书包从肩膀上扯下来摔到书桌上，“你出来一下！”我冲王艳说，生硬的语气惹得全班同学一瞬间齐刷刷地对我们投来好奇的又夹杂着些看热闹的视线。
　　王艳一楞，似乎因为我意外的强硬态度而傻在那里。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在这儿说，既然你不觉得背人，我就更不觉得。”
　　王艳好像被我的话打了一棍子一样，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出了教室，我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王艳在离教室门口不远的楼梯口前面停了下来，转身紧咬着嘴唇看着我。
　　我看着她，发现她那双大眼睛里好像带着些水气，只是因为紧咬着嘴唇眼泪才没有掉下来，忽然我的火气便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不可名状的巨大内疚感……谁让我昨天说错话了呢，人家耍脾气也是事出有因不是么……我挠挠脑袋，一改刚才的严肃嘴脸，嬉皮笑脸地冲王艳咧开有些干裂的嘴，“昨天我那是太激动了，我瞎说的，你也知道我这个脾气，一着急就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貔貅和BP机递给到王艳跟前，“咱俩就是搞对象了，怎么了？你别管他们说什么，他们那是眼红，是嫉妒。”
　　可是，我的手举了半天，王艳始终没有接过去，却忽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张宇驰……”透着陌生的语气……
　　明明走廊里没有开窗户，可是我却感觉到后背里有刺骨的凉气直往上窜，我脸上笑着的肌肉开始再次被冻得僵硬。
　　“你是女生，这全校都知道，我们不可能搞对象……我不想让他们在背后说三到四，我不想让他们看我笑话……况且我父母是绝对不允许……不允许我早恋的。”
　　王艳最后故意为了强调而提升的音调突然让我觉得我俩的关系用“早恋”这个词来形容也许还侮辱了这个文明词儿。我看着王艳，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她了，在她的脸上没有了我一直喜欢的那种纯真的笑容，有的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漠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