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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1、
      我睡醒了,阳光带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刺得我不想睁开眼睛。
      我又做梦了,这个梦好长,长得我记了后面忘了前面,可在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连后面也给忘了。
      我怎么又晕过去了?车祸过去不到两年,我好像已经晕过三次了,以前喝一斤白酒都他妈不晕,现在滴酒未沾,反倒没事就晕,真他娘的邪性。
      我睁开眼就看到了吕布,穿着天蓝色的手术服,口罩垂在胸前,笑盈盈地站在我床头。
      吕布真好看,不仅眉眼好看,身材也好看,我看见他对我笑我就受不了,就能想起他衣服下面藏着的八块腹肌和那一对大胸,他大爷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又大又厚,我每次摸着的时候都想,这玩意儿要是放我身上该多好。
      “感觉好些了吗?”吕布轻轻抚了抚我额头上的碎发,他的声音真好听,磁性里带着无尽温柔。
      “嗯!”我从嗓子眼轻轻哼了一声,娇羞地点点头,故意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半边脸,两眼眯成一道弯月笑看着吕布。
      “我操,真他妈受不了了,快吐了。江小白你差不多行了啊。”郭红星站在床脚,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瞪着郭红星,一言不发。
      吕布经常说他喜欢我生气的样子,像个小狮子,我就一轱辘钻到他怀里,说那你快抱抱小狮子,小狮子就变小绵羊了。吕布会噗嗤一笑,把我抱紧,然后手悄悄伸进我的内衣里,一边揉一边说,小绵羊,软绵绵,小绵羊,软绵绵。
      这次晕倒,我其实心里挺害怕。
      法兰克福这一班飞了五天,我一点都没觉得疲劳或是不舒服,可班车到了家门口,和刘伶告别的时候,我亲了她一下,又拉着手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然后就毫无征兆地晕过去了。
      好在这几次晕身边都有人,第一次是杜康,第二次是吕布。我最害怕的是哪次自己一个人时候晕了,我可能就真晕菜了。
      第一次醒过来之后,吕布给我看核磁共振的片子,他说车祸之后,我大脑的扣带和扣带沟之间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圆形缝隙,像一个小黑洞,我的部分失忆和突然晕厥应该跟这个有关系。
      杜康听完点点头,说我听明白了,然后一边解皮带一边解释给我听,说江小白,你看,就是这裤腰带上给打了个眼儿,心放肚子里,屁事都没有。
      吕布笑了,又是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笑。他说小白,杜公子说的对,这个洞已经比车祸时候缩小了一圈儿,说明正在慢慢恢复,不用担心。
      吕布是脑外科的头号专家,江湖人送外号脑外一把刀,他说的话我当然相信,我一低头,就把心放肚子里了,看着吕布的笑,又想起了他衣服里面那八块腹肌。
      飞大阪的时候,我和刘伶又给排到了一个组儿,杜康也在这班飞机上。
      登机的时候,我站在舱门迎接客人,脸都笑木了,杜康是最后一个登机的。
      我微微躬身,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一脸微笑地对杜康说,“先生您好,欢迎登机!”
      杜康看看没人注意,在我后背上啪就拍了一巴掌,小声说道,“我操,装的还挺像的。”这一巴掌也没个轻重,差点给我打哭了。
      飞机穿过云层,飞平稳了,我和刘伶在操作间,开始给客人准备饮料和配餐。
      我偷偷拿出两个便当盒,把里面的酱牛肉和咖喱虾拨出一些换到了飞机餐盒中,刘伶见了只是捂嘴笑。肉和虾都是我昨晚就做好的,是预备给我和刘伶晚上在宾馆当下酒菜的。
      我喜欢做菜,而且做的还不赖,我爸是京城老号益盛斋的厨师长,我自然属于师出名门那种。吕布、杜康、红星都喜欢我的手艺,只要我不飞,私底下聚会大都在杜康那个新买的四合院里,他们大吃大喝,我就跟个使唤丫头似的,一个菜一个菜的往上端,偶尔咸了淡了还得站那儿挨他们一通训,次数多了,把杜康他家保姆看的都直流泪,搂着我肩膀说,“闺女,你命咋比我还苦啊。”
      送餐的时候,我把压在最底下的餐盒抽出来,递给杜康,冲他挤了挤眼睛,杜康会心一笑,也冲我挤了挤眼睛。
      飞机降落前,我在操作间换好衣服,和大家一起开始做降落前的安全检查。
      走到杜康后一排的时候,我帮一个坐在过道边的中年男子调直了座椅靠背,他看着我轻声说,“小姐,您真漂亮。”我怔了一下,然后也礼貌地轻声回答,“谢谢您的夸奖。”我的余光看到,前排的杜康扭动了一下身子。
      检查完回到操作间,呼唤铃响了,我走过去,还是那名中年男子,说口渴了,想要一杯矿泉水。我取来矿泉水递给他的时候,他又轻声说,小姐,能给我留个您的电话吗?
      我心里很烦,虽然这种事儿经常碰到,但我还是会生气。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回答,“先生,公司规定,这是不允许的。”然后快步转身回了操作间,拉下了门帘。
      刘伶倚在餐柜上,见我绷着脸进来,捂嘴直笑。
      “小样儿,还挺招人喜欢,又碰着要电话的了是不是?”
      我噗嗤一笑,刘伶真是我的好闺蜜,不管多烦,她都能一句话就让我开心起来。
      “怎么着吧,天生丽质难自弃啊!”我一边说一边还转了个圈。
      外面传来“扑通”一声,我和刘伶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坏了。
      我俩跑出操作间,果不其然,是行李掉下来的声音。
      行李箱门打开着,杜康站在过道上,正弯着腰热情的对捂着脑袋的中年男子嘘寒问暖。
      “哥们儿,没砸坏吧,对不起了哈,手滑了。”杜康一脸笑意,还使劲拍了拍男人的后脖梗子。
      中年男子抬起头,刚要张口骂人,看到杜康凌厉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表情痛苦地摆摆手。
      看看没事儿,刘伶捂着嘴跑回了操作间,我知道丫是笑的憋不住了。
      我也想笑,可我还得憋着,我把皮包捡起来,塞回到行李箱,色厉内荏地批评杜康,“先生您好,飞机都快降落了,不能随便打开行李箱,请您马上回座位坐好,系紧安全带。”说完,我也快步离开,再呆下去,我怕我会憋出内伤。
      五点多落地到了宾馆,刘伶洗澡,我打电话给吕布。
      我说,吕布吕布,我到宾馆了,刘伶在洗澡,我在给你打电话。
      吕布在电话那头笑了,说傻小白,我知道你在给我打电话。
      我喜欢吕布叫我傻小白,所以我嘿嘿笑了,笑的没心没肺。
      我问吕布,说吕布吕布,你现在在哪里呢?
      吕布说你猜,医院,饭店,大街上,我猜了几个都没猜中。
      我的脑子一直就不大灵光,小时候杜康和郭红星老喜欢用手指头戳我脑袋,高兴时候戳,生气时候也戳,我怀疑我脑子就是被这两个王八蛋给戳坏的,后来出了车祸,就愈发不好使了,以前还是丢三忘四,现在简直就是丢七忘八。
      吕布说我已经到家了,今天做了四台手术,有点累,天气又闷热,所以就早早回家了,你来电话的时候,我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我听到脱了衣服四个字,热血沸腾,立刻挂了电话,缠着吕布用微信视频,洗完澡的刘伶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后,看清了视频里面的画面,她和吕布同时嗷楞一嗓子,吓得我把手机都掉地毯上了。
      七点多的时候,杜康叫了车接我和刘伶一起去心斋桥吃饭。
      杜康说咱们去吃烤但马牛,再喝点清酒,我矜持地点点头,哈喇子流了一路。
      一起吃饭的还有个小姑娘,扎了个丸子头,一身大粉大白,古灵精怪的模样,坐在杜康旁边,两只大眼睛提溜提溜的在我身上乱转。
      她看我,我也看她,我也喜欢丸子头,可是我不敢扎,因为扎起来很像葫芦娃。
      我看她,也看杜康,越看越觉得两人有夫妻相。
      我对杜康说,“你这个女朋友挺不错,一看跟你就是天作之合。”
      我喜欢夸人,尤其喜欢搜肠刮肚找点儿成语夸人,显得我有文化,可总是事与愿违。比如有一次我们乘务长做了新发型,一群小姑娘围着夸她显年轻,什么看上去像二十多岁的啊,什么跟她儿子走在一起像姐弟啊,我觉得说的都太没有文化了,就笑嘻嘻地凑上去来了句“鹤发童颜”,结果一下子鸦雀无声,乘务长跟学过川剧变脸似的,瞬间就换了模样。
      今天这个成语我觉得肯定错不了,自从那次之后刘伶告诉我,夸人时候在脑子里过三遍再往外说,我就真的过三遍再说。今天这小姑娘我头回见,特意过了五遍才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话音刚落,三个人都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过了半晌,杜康问我,“不记得杜蕾了吗?”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
      我用力拍了拍脑袋,也没把这个名字从脑袋里拍出来,只好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刘伶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没事没事,医生不是说了吗,部分暂时性失忆,过一阵就慢慢想起来了。”
      我有点儿害怕,趴在桌子上把头埋了起来。
      车祸以后,我似乎忘了一些事儿,一些人,我觉得我生命变得残缺。
      但吕布说了,世间最容易的事儿是忘记,可最难的事儿也是忘记,尤其是那些痛苦的,刻骨铭心的,你现在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属于因祸得福。
      我很快就把害怕忘掉了,因为但马牛远比生命残缺更重要。
      大理石般纹理的但马牛被摆上了桌,我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杜蕾问我,说小白兔,你在干嘛?
      我睁开眼看看,确认杜蕾是在对我说话,我说sorry啊,我叫江小白,不叫小白兔。
      杜蕾笑了,笑的有点花枝乱颤,两个叶子形状的耳环也跟着一起乱颤。
      杜蕾说,你是江小白,也是小白兔,从小我就管你叫小白兔,你管我叫阿拉蕾。
      我抬起头转着眼珠想了想,无论小白兔,还是阿拉蕾,我都没想起来,我说那好吧,小白兔就小白兔吧。
      杜康给每个人都斟上了酒,然后把烤肉夹子递给了我。
      我瞪了他一眼,心里说杜康你大爷的,在北京就拿我当使唤丫头,怎么到了国外还拿我当使唤丫头,但是我没说出口,乖乖地开始烤肉,我知道这肉贼贵,一斤顶的上我大半个月工资,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
      我和刘伶组团跟杜康拼酒,我们三儿都算得上有点儿酒量,不一会儿,桌上就码了一溜儿小酒壶,像泥人排队似的,甚是齐整。
      微醺的感觉真好,我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脑袋有一点点儿晕,但是开心的不得了。我搂着刘伶,一边乱七八糟地喊着:“瓦达西瓦,撒由那拉。”一边频频举杯。
      我越喝越多,越喝越开心,我看谁都比以前好看,看谁都那么顺眼。
      我亲着刘伶,摇头晃脑地说,小宝贝,你怎么辣………………….…么漂亮啊。
      刘伶哈哈大笑,双手捧着我的脸,在我的嘴唇上亲了又亲。
      杜康又是一脸嫌弃,捧着碗做呕吐状。
      我哈哈大笑,指着杜康说,小杜子,你丫给我咽回去,那么贵的肉你好意思吐出来?
      刘伶也跟着笑,说喂喂喂,江小白,你聊天归聊天,不带骂人的。
      我纠正刘伶,说我说的是小杜子,不是小犊子。我指指我肚子,说这是小杜子,又指指盘里的牛肉,说这是小犊子。
      杜康不搭理我,扭头拍了拍阿拉蕾说,嘿,看见没有,人家欺负你亲哥呢!
      阿拉蕾撇撇嘴说,活该。然后还笑着冲我挤了挤眼睛,突然目光转向一边,张大了嘴。
      我随着阿拉蕾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正站在桌边。
      我特别喜欢男人穿白色衬衫,吕布说我是怪癖,郭红星说我是吃饱了撑的,杜康说我这纯属意淫。其实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初中时候曾经暗恋过的一个男孩儿,眉眼清秀,常年白衣如雪,这是我的秘密,连刘伶我都没说起过。
      虽然嘴上说我,但每次聚会,这三个男人总是不约而同的穿着白色衬衫,挽起袖子,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我坐在一旁看着,那么赏心悦目。
      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很有棱角,鼻梁高高的,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无比清澈,却又带着些许哀伤,一下就把我吸引住了。
      他环顾了一圈桌上的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小白。
      我有点晕了,天旋地转的那种晕。其实我不太喜欢喝清酒,这玩意喝的时候觉得没事儿,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倒了,连个过程都没有。我现在就撑不住了,真撑不住了,我记得我最后好像还微微一笑,展示了一下我漂亮的酒窝,然后就不省人事,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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