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恨意入骨》翛然瑄

4、Chapter 4

　　2015年盛夏

　　“这是你的第一次？”韩莳雨隔着厕所隔间的门问到。

　　“你是谁？”少女警惕的问，颤抖的说话声还透着一股鼻音，应该是在哭泣。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钱。”少女的手紧紧地抓着裙子，她已经彻底对生活绝望了。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

　　“你觉得如果行得通的话我会干这行吗？”少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神经质。“我美术史的大学文聘在这座城市里一文不值！至少在这里还有人愿意跟我聊聊达利多梅内克。”

　　“带墨镜的男人叫李子沐，他是做毒|品起家，专门拐|卖|妇|女，越年轻越好，素质越高越好。同时他手里的山庄，专门用来招待高层人士，他每个月都会在各个会所里寻找急需用钱的女孩，然后囚|禁在他的山庄里，‘招待’他的合作伙伴，所以他们才要求你卸妆。你想沦落成下一个受害者吗？”

　　“我……我只是想快点弄到钱给我家里……”女孩抑制不住的哭腔从门口传来，韩莳雨隔着门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颤抖，“或许我应该去画廊找个工作……”

　　“那就去。”韩莳雨拿出一个装着一踏人民币的信封，信封上印着一朵红色的曼殊沙华，曼珠沙华透过白炽灯的光，折射出一种诡异的紫色。从厕所隔间的上方递了进去，“拿着这个。”

　　女孩接过钱，最外面一层的白纸上写着一个邮箱，带着哭腔警惕的问：“你为什么帮我？”

　　“程小柯，记得那个邮箱，你要想以最短的时间赚尽可能多的钱，就联系我。回去跟那个男人说你要去买一身新裙子再见老板，然后立刻回家。”说完，韩莳雨离开了厕所。

　　2015年的最后一天。

　　程小柯和韩莳雨卷缩在温暖的沙发里。旁边的茶几上摆着吃剩的蛋糕和各种家常菜，圣诞节的装饰品还没拆下来，昏黄的灯光让这个小屋子温暖极了。

　　在一起住了半年，第一次，程小柯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韩莳雨，只是她不知道此事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那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神秘人。

　　那之后发生的，程小柯现在并不想告诉韩莳雨。

　　“还好遇到了好人啊。” 韩莳雨端着温暖的姜茶，认真的听着程小柯讲自己的故事，“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去苏西望了……”

　　“阿凌，我不像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有为了供我上学借了好多钱的父母，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和读小学的弟弟。” 程小柯吐出一口烟，继续说：“早知道就算读了书也得干这个，我不如早点出来自谋生路得了，至少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程小柯看着墙角的小圣诞树上一闪一闪的灯泡发呆。

　　程小柯只是没把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韩莳雨，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是因为这是她现在糟糕的身体状态所能承受的工作里最快能赚到钱的方式了，她必须在自己死掉之前赚到尽可能多的钱，所以才会答应那个一手遮天的陌生人的委托。

　　“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吧。” 韩莳雨看着程小柯瘦的有些恐怖的手腕，心不在焉的说着，若有所思的想着一些事情。

　　“那个叫席威的富二代还在骚扰你？”程小柯转移了话题。

　　韩莳雨点点头，说：“其实也不算骚扰，他人还不错，前几天替你代班，被客人骚扰都是他替我解围的。”

　　程小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你命真好，这年头还这么念旧情的男人不多了，听我的，抓紧他。”

　　韩莳雨摇了摇头，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只是小学同学，没可能成为那种关系的。”

　　“不过也挺不可思议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程小柯惊异地说，“失忆这戏码太过时了吧！”

　　韩莳雨苦笑一下，随即那层带着伪装的纯良表情又回到了韩莳雨的脸上：“我要都记得就好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说说你的故事吧！”程小柯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

　　“我？” 韩莳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说：“跟你比平淡极了，除了十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一直跟亲切家住在T市，初中、高中、大学，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大学毕业了就一个人在A城飘着呗，直到去年在网上看你的合租信息，就来了。”

　　也是，韩莳雨这种单纯又傻傻地女孩哪有什么故事，只说自己感冒就会愿意替自己去苏西望那种地方接班，平时做事也是笨手笨脚的，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程小柯打了个呵欠：“我困了，睡吧！晚安！”

　　韩莳雨立刻开始收拾桌子。在程小柯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单纯、老实。程小柯关上卧室的门，听着凌华刷洗碗筷的声音，安然入睡，有个这样的室友的确很幸福，人勤快，计较的也少。

　　“席威，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路伯伯的女儿路蓓蓓。”席致远半夜打电话过来，父子俩并没住在一起。人前席致远喜欢亲昵的叫席威“威儿”，人后永远指名道姓，席威对席致远来说并不是儿子，只是一个砝码。

　　“听说你跟苏西望里的一个女服务生在交往？”席致远说，“那种女人玩玩就可以了，我不干涉，但是你只能跟路蓓蓓结婚。路博锦跟我明年还有好几个项目需要合作，你必须……”

　　席威直接挂断了电话。

　　“元旦约了路伯伯一家去红栌山庄的新年酒会，到时候你过来，常见面才能培养感情。”席致远发来短信。

　　席威看了一眼直接删除。

　　继续埋头研究卷宗，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或许就是翻供的力证。

　　父子关系糟糕成这样，谁都没有打算让步。

　　半小时后，席威收到了雍军的短信。

　　“小席，元旦一起去红栌山庄的酒会，酒会第二天的公益捐助我们是法律代表，你拟好合同一起带过去。”席威狠狠地丢下卷宗，打开电脑开始拟合同，这就是席致远的手段！

　　某种程度来说，路蓓蓓对席威非常了解，因为他是这个圈子里的奇葩。

　　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圈子里，最常见的生活方式都是仰仗父母的光环生活。高中左右去国外留学，随便读读经济、管理，然后回来跟着父母一起做事情，有能力的就去接管父母的事业，没有能力的挂名股东，一切委托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可席威是个异类，他跟他父亲的关系非常不好，听说他从读大学开始就在没有向他父亲要过一分钱，过去他几乎从未出席过这种酒会。直到后来他大学毕业，进入全国最有名的雍和单律师事务所工作以后，才开始慢慢回到这个圈子。

　　因为不少企业的法律事务都挂在雍和单律师事务所里，雍军和单铭昊是全国最棒的济法方面律师，雍军主攻国内经济，单铭昊主攻国际，这两个合伙人在一起带出的团队，在业内所向披靡，几乎垄断了国内所有数一数二企业的法律业务。

　　自从席威进入雍和单以来，雍军就有意提携席威成为经济方面的律师，毕竟以他父亲的人脉，雍和单事务所的事业纵身能跟上层阶级嵌入的更紧密一些。但是席威似乎更热衷于公益诉讼，尤其是那些关于遭受家庭暴力的孩子方面。尽管如此，雍军依旧很看好席威的潜质，不！应该说十分看好席致远在商业领域的影响力，所以总会让席威参加这种应酬。

　　尽管路蓓蓓不爱学习，但不代表她是个愚蠢的人，自己的父亲对席威也是褒奖有加，那就一定不会有错，况且在她看来席威的确很与众不同。

　　“席伯伯，席威哥什么时候到啊？”席致远刚抵达红栌山庄，等候多时的路蓓蓓就迫不及待的问。

　　“他说手里还有一点资料没看完，应该午饭前能到。”席致远宠溺的拍拍路蓓蓓的头，对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宠溺的笑了笑：“带我去你爸爸那里吧！”

　　等席致远看到席威的时候，如果不是正□□的泡在温泉里，一定站起来狠狠的给儿子一巴掌。明明是让他来这里和路蓓蓓进一步相处，他却把苏西望的那个女服务员带了过来。

　　路蓓蓓一听到席威来了，立刻向静茶轩跑去。当看到席威身边的韩莳雨时，犹如晴天霹雳。

　　“席威哥，她是谁？”路蓓蓓狠狠地跺着八厘米的红色高跟鞋走到席威面前质问。

　　“蓓蓓，也你来啦。”席威露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亲昵的称呼着路蓓蓓，完全无视路蓓蓓的怒火，温柔的说：“来，介绍你认识一下，她是苏凌华，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