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老话说中国的每个村子里都有几个傻子,小亮就是我们村里人口中的傻子。小亮是我的表姑,她的母亲和我爷爷是亲兄妹。用老妈的话说小亮不是傻子,只是神经错乱了,每天神智不清的,这样的人对农村人来说,就是个傻子。
北方的农村,盖房子讲究透亮,大门/前后门有三个门。从早上开始母亲就会把三个门都打开,因为家里的房子正是在村子主干道的十字路口边上,所以平时街坊邻居串门或抄近道的,一天人都不断。中午吃饭时,经常看到表姑挺着个大肚子从门前晃过,通常她第二次过的时候就会走到门口,开始和我们说话。“二哥,他要害启慧,你跟我去把他打死了吧。”“我要带启慧走,我们去西边”。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她嘴里的他指的是她的丈夫。很小时就听我妈说过,当时表姑是被姑奶逼着嫁给她丈夫的,婚后俩人一直吵吵闹闹,直至表姑成为疯子。后来表姑父犯了事做了几年牢,表姑就从镇里回到了娘家,一起回来的还有他们的女儿-启慧。
启慧可以说是被姥姥带大的,上学时也是在我们村里的学校。因为她只比我小两岁,所以小时候我们还经常一起玩。那时候的农村小学里,每年最热闹的就是六一儿童节演出节目的排练,因为是要到镇里的学校和其他几个村子同时竞技演出,所以节目的排练是每个学校的大事。所以差不多三月底四月初时,音乐老师会从每个班里选出长得还算标致又条顺的女孩,每天下午四点多开始准时排练,临到演出前,周六日也要集训。我和启慧都是舞蹈队的,那时候学习好是一切的评判标准,所以音乐老师选人都会更偏向学习的人。而我们以能入选为荣,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后来启慧就不怎么参加排练了,因为她都不经常来上学了。听妈妈说是表姑父放出来了,正和姑奶商量着把这娘俩领回家。而且貌似也领回去过好几次,不过待不了多久就又回到村子里。
表姑特别喜欢和我姐姐说话,可能她虽然神经错乱疯了,但还是能感觉出来谁对她没有恶意。
“磊头,你回来啦,我那花开啦,长得和你那个一样好,你去看看“。
“你的都开花啦,这么快,这才刚移过去几天啊“。
“花都开啦,都开啦。磊头,你去看看花。磊头,他要害启慧,你帮我杀他去,你帮杀他去”。
通常姐姐都会和她聊几句,最后表姑都会激动得开始叫人帮她去杀人。这时候,妈妈都会开始说
“你又搭理她干啥,离她远一点。”“你赶紧走,出去,回你家去,离我们远点”。
姐姐还总是会说“她说她的,你轰她干啥,这么可怜“。
“她可怜?傻子下手可重了,铁头媳妇说,她弟弟把她忘家拽,这傻子使劲扇铁头,那脸上/背上都是手印。你离她远点。“
家里西边屋里的桌上,放了我和姐姐买的或是从哪里得来的书。有天回家我发现里面少了好几本书,就问妈。
“还能哪去,被你姐借给小亮了“。
“借她干啥,借给她啥时候能还啊“。那时候她已经被接回镇里,但她却总是回村里晃悠。
“你想着要回来,要啥?我不让你姐借,她说我心狠,就是几本书,借就借了。“
姐姐回来了,“你咋能把我的书借给小亮啊!“
“那还有我的书呢,你怎么和妈一样,都那么狠。借几本书都舍不得“。
“你借给她肯定就回不来了啊“
“她说了过几天就拿来,你就担心你那几本书,小垫儿。”
我非常心疼我那几本书,嘉丽妹妹精装版,包法利夫人,我还没看完呢,拿破仑传,我也没看完,还有郭敬明小说集。因为不长回老家,也就慢慢的把这事忘了。
过完年通常要参加好几个大宴。今年初二就是姑奶要过七十二,当时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去了。姑奶和小儿子铁头表叔一起过,家里五间房加上院子都摆满的桌。表姑父也来了,他在男人桌上,小亮表姑在那二骂骂咧咧的,后来被铁头表叔训斥到了后屋里。姑奶很高兴,还给大家唱了首歌,非常好听。老妈说,姑奶年轻时唱歌就好听,有副好嗓子,经常给大家唱。酒席散后回到家听妈说,小亮被表姑父带回去了,还有启慧。我只在吃饭时瞄了她一眼,好久没见。
“启慧好像变胖了。”
“哪是变胖啊,那小个子现在和她妈一样啊。听说也不上学了,去市里打工了”。
“她居然不上学啦,她可是她们班里第一呢”
“上啥学,天天这上两天,那上两天,她妈丢了她还得找去。她爸这不又是刚出来,进去了几个月”
在姑奶的骂声中,小亮跟随丈夫回到了家。把她锁到屋里,建设就出去玩牌去了。通常牌桌都是设在小卖部这种地方,玩牌途中就能把饭吃了。半夜三更他回来了,看到他的傻媳妇在看书,他哼了一声。上去把她拽过来,就开始扯她衣服。在号子里蹲了几个月,他已经饥渴难耐了。本想打牌后和小卖店媳妇搞一搞的,结果那娘们居然没理他。没等脱完衣服
他就开始动起来。
早上醒来,看到旁边的傻子还在睡觉。建设起来自己下了碗面吃,剩了半锅留给小亮,吃完他就去打牌了。小亮起来穿衣服,那肥胖的肚皮上有一道道红印。扯开泛着油味已经发黑的被子,晃晃悠悠地去找饭吃。看到锅里有面,捧着就吃起来。吃完饭她开始撞门,这次门锁的很紧,试过几次没用后,她笑呵呵地又开始看书。
这天建设看小亮这几天都没什么动静,又怕坐不上桌着急出门就忘了锁门,小亮又跑回了村里。正在打麻将的任老太太看她这闺女又回来了,
“你又来干啥啊?你回来干啥啊,谁让你回来的“
小亮没理她,自己找吃的。任老头闷不声的给闺女盛碗饭。
“啥吃的也没有,你给她啥啊,你看她胖的,你给她吃她还天天回来,你再给她,下次你也没有你饭了”
“哎呀,吃就吃了,你闺女,还饿着她啊,赶紧出吧”,旁边的麻友提醒任老太出牌
“看啥红楼梦,她都是看那书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