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九章 ...
-
藤丸立香用卫宫小天使给她的零用钱买了一份章鱼烧，一半是辣酱一半是甜酱，她拉着库丘林Alter到一旁石椅落座，并且叉了一颗辣的递给库丘林Alter。
“……这有什麽意义吗？”狂战士动也没动，他疑惑地问，“妳似乎总是在做无意义的事，即使我已经拒绝过非常多次。”
“一定要有意义吗？”藤丸立香歪头，她固执的把章鱼烧递到狂王抿起的嘴边，“汪酱说他喜欢吃辣的，我想你也会喜欢？”
看到少女一副他不吃就绝不放手的架势，库丘林Alter姑且是咬下了章鱼烧。热辣的味道在口中扩散，他无法作出有关味觉的评论，因此也无从回答少女『如何、好吃吗』的眼神。
啊啊，说来原本的他好像的确喜欢辣的食物来着，可如今在嘴裡咀嚼的比起食物，更像是一份期待。库丘林Alter唇齿之间咬合的非常缓慢，他能嚐出所谓的『辣』以及周边不小心沾上的少女的『甜』，而那抹甘味在一片辛香中特别突出，甚至佔据了主要味觉。这种没有想像中那麽无聊的进食体验，足以称其为『好吃』吗？
库丘林Alter嚥下最后一口，甚至没有意识到地舔了舔唇。
藤丸立香看对方并未反感的样子，开心地笑道：“看起来不讨厌，真是太好了！”
“为什麽妳要讨好我——讨好Servant？”狂战士注视着少女的笑容以及嘴边沾染上的巧克力粉，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妳是Master，Servant不过是兵器，无须过度考虑Servant的人格，死了再召唤就好，不听话就要有相应的惩罚，那为什麽妳总是把姿态放低去迁就Servant？到底谁是Master啊？”
迦勒底的御主眨了眨眼，愣了一会儿后低下头，把脸挡在章鱼烧后，问话的库丘林Alter看不到少女的表情，但对方泛红的耳朵尖却让他莫名感到口乾舌燥。他不耐烦地叫着藤丸立香：“喂，这是在害羞个什麽啊？完全搞不懂。”
“不、那啥、只是太高兴了......太不好意思了......”少女闷闷地说，“在迦勒底你完全没理过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呢，你能问我问题我很高兴！”
不明所以的狂战士：“无所谓喜好，只是战斗以外的事并非我本份，没有必要行动罢了。”
“然而现在的你在为了自己行动。你陪我逛街、吃了东西，而且问了我问题。”
库丘林Alter顿住了，他有点搞不清楚这种异样的变化，甚至在少女点醒前都没有察觉自己做了多少以前的他不可能会做的事。
“这很棒！”少女抬起头，脸颊仍是带着些许红润，“就像你开始想瞭解我，我也想瞭解迦勒底的大家。这就回到你一开始的问题了，我不是在讨好，只是以朋友的立场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开心。”
库丘林Alter皱眉，沉声说道：“我被製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成为王，既然我的王国已被妳攻下，那麽作为败将臣服是理所应当。可是交朋友就不必了，简直浪费时间，那种过家家一样的东西跟扭曲的我完全不是一挂。”
狂战士转过头，眼前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原本听着还算顺耳的虫鸣鸟叫突然吵杂起来。是啊，自己输给了迦勒底，那麽如同战后劫掠的兵器一般战斗就好，所有事物只需区分敌方及友方，剩下的只有杀、杀、杀，直到力竭倒下。
倒下的地方才是丑陋的自己/王/的终点，那正是适合死棘之兽的归宿。
他是这麽认定的。
可少女总是在否定他，总是想方设法展现另一种生存方式给他。在迦勒底的半个月，藤丸立香每天不厌其烦地变着花样找他，一开始是巧克力蛋糕，接下来是凯尔特神话书，再后来也不带东西来了，直接请求摸他尾巴。他并未拒绝但也没应声，胆小的迦勒底御主不敢触碰，就这麽僵持许多天，他也就陪着少女许多天。
儘管他一次也没回应，但这些举动或许并非是无用功，这麽多天试探接近，即使是块石头也多少被捂出些许温度，何况是沉寂的兽类的心。库丘林Alter发现他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乎少女。
“才不是败将。”
看，果然反驳了。迦勒底的御主看起来是个优柔寡断的好好小姐，但在某些问题上又特别有主见。一如战斗时有别于平日温和无害的形象，少女总会展现出在无数生死存亡之际磨练出的勇猛果敢。而他并不讨厌这点。
“在我看来你还是王，但你现在没有女王了，那麽把王国打造成自己的理想也可以的吧？狂王库丘林跟迦勒底御主，就像是......像是......”少女纠结了一会儿，不久后灵机一动地拍手，“就像结盟？国与国之间的联盟，你看，这样我们就是对等的了。”
随后，少女站了起来，章鱼烧被放在椅子上。迦勒底的代表站定在狂王面前，戏剧性地行了一个礼，她表情严肃，嘴角则有憋不住的笑意，并且模彷起莎士比亚的咏叹调：“我为迦勒底第48号御主代表，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狂王库丘林加入迦勒底呢？我们这边都是很棒的傢伙喔，多认识不亏的。”
女王朝他伸出了手。
也是啊，梅芙与他已经输掉了，他不再是梅芙王国裡的邪恶之王，那麽放下作为黑色的王的责任，重建一个王国似乎也未尝不可。
这次的王国，想必是充满阳光与虹彩的，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国家吧？那麽势必要有一位能与之相配的女王了。
他血红的眸子注视着少女温暖的、彷若金光流转的眼睛。
“……这样我很尴尬，那个、至少意思意思把章鱼烧放在我手上吧......”
迟迟得不到对方回应，被兽类盯着的感觉强烈过了头，少女庄严慎重的气势一下子委靡下去，她装模作样清了清喉咙，准备收回悬着的手。
下一刻，章鱼烧出现在她来不及收回的手掌上，吓得她差點把整盒食物丢了。
“这代表结盟了吗......？”
……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歪理，库丘林Alter哼笑出声，声音却没自己以为的那麽嘲讽：“妳倒是想得挺多啊。”
“我说不定能成为小说家？”
藤丸立香坐回椅子上，她叉起一颗甜味的，准备下口时，却被旁边伺机而动的野兽一口夺了去。
少女目瞪口呆，库丘林Alter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跌破人眼镜的举动，他只是咀嚼着，并且下了有史以来第一句评语：“太甜了。”
“——是呢！是有点甜！”
迦勒底御主开怀大笑，这大概是她来到这裡后，第一个发自内心、源自喜悦的笑了。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流出来，甚至引来周围人群侧目。而这明明是连灰色的世界都能染上色彩的笑容，却让库丘林Alter在这甜得掉牙的味道中，莫名嗅到一丝苦涩。
他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只如此。
和着泪水与欣喜，以及更多更多无以名状的情绪。藤丸立香终于停止了夸张的大笑，她把脸埋入双手，话语带着些许哽咽：“可是，我们现在是敌人吧？”
听到少女反问，库丘林Alter思考起来。就现况而言，他的御主是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他现界的魔力来源及束缚的令咒也是来自他，那麽理所当然他是言峰绮礼的从者、是他的兵器。
这是事实，儘管与藤丸立香、与迦勒底之间的羁绊阻碍着他的判断，但狂战士对敌我的分别如此清晰且果断，他一下子就划分出敌我关係。正如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世上的事物只需区分出敌方及我方即可，没有第三种答案。
——可现在似乎出现了，有违他一直以来的信念、长久以来的行动方针，站在灰色地带的少女在他的地盘彰显着自身存在，令他想忽视都难。他无法定位迦勒底御主，若说敌方则违反他的承诺及本能，若论友方，又似乎与实际情况不相合。于是从不过多纠结的野兽把问题抛回给少女，自己则坐看其成。
他说：“迦勒底的御主，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克服吧？妳不是还要拯救世界吗？”
藤丸立香咬住下唇，并未回话。
“我虽不会把妳当敌人看待，但我绝对是妳的敌人，妳唯一的选择就是打倒我，然后继续前进。”库丘林Alter露出充满狂气的笑，锐利的尖牙像是某种凶恶的野兽，他修長的手指抬起藤丸立香的头，黑色指尖摩梭著臉頰肌膚，他注视着来不及掩饰情绪而面露慌张的少女，“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就让我看看救世主的能耐吧！”
迦勒底御主几个深呼吸，平復情绪后，坚定地回道：“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契约拿过来，然后我
们再一起回家。”
正如最初的承诺，而库丘林Alter也一如既往发出『知道了』的单音节。只不过这次，他真真切切察觉到自己是笑着的，并且对那样子的未来展露出些许期待。
儘管微小，仍是让胸中跳动的死物嚐到了不曾出现的震动，一下一下，他从没觉得心跳的感觉也能这麽活泼。一直以来都把心脏视为死亡，如今似乎又多了生的意涵。库丘林Alter顺势柔了柔藤丸立香软呼呼的脸颊，在少女的抗议声中再次应了声。
“是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