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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明特典——学园篇 ...
放学后的教室安安静静,只有少女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金色的夕阳一点点漫上窗格,悄无声息地落在男人微微翘起的银蓝发丝上。
修长的指节轻轻拂过飘落扉页的桃色花瓣,暖橘色的光线中,那张冷硬清贵的面容似乎也略微柔和了些许。
貂蝉趴在桌子上,凝望着男人线条流畅的侧颜,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醒了?”
诸葛亮合上手中的书册,转眸看向身前眼神懵懂的少女,而后视线微顿,伸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貂蝉眨了眨眼睛,乖乖地顺着他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是摸了个空。
没有流口水啊……
貂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片阴影忽的笼罩而下,男人倾身上前,温凉干燥的指节轻轻蹭过少女睡得红扑扑的面颊。
小睡初醒的少女反应还有些迟钝,只是半眯着眼任由他动作。
挂在唇边的顽皮发丝被拨散开来,划过颊边,有些麻酥酥的痒。少女瑟缩着往后面躲了躲,低垂着眸光的男人抬起了眼,正正对上她的视线。
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深邃而悠远。那双向来只注视着如天空般悠远玄秘之所在的眼瞳,如今却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近到呼吸交融的距离,让貂蝉略微有些不适应,原本的困意霎时清醒了大半,她微微抿着唇,眼神瞟向一旁。
眼前的阻碍消失了,吹毛求疵的军师大人也不再多做停留,从善如流地放下手,坐回了原处,“既然醒了,那我们就继续吧。”
继续?
貂蝉傻愣愣地看着男人将手中的书卷推到她眼前,待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时,才恍然想起一个令人无比悲伤的事实……
没错。她,自诩聪明的貂蝉少女,竟然被老师指名留堂补习了。
真是奇耻大辱!
她明明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来着,就算她偏科严重,留堂补习这种事情,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吧!虽然,一同被指名帮她补习的这位,据说是蝉联多届年段第一的超级学霸来着……
一支笔被递到了手边,貂蝉从发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眸看向眼前无甚表情的男人,心中有着那么一丝丝愧疚,“对……对不起,害你陪我到这么晚。”
没有多余情绪的冷清双眼,从少女的脸颊上移开,落在了书卷上,“无妨。”
貂蝉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作文题目。
记一次难忘的经历?
这都是些什么鬼!就是因为有这种无聊的题目,她才会在考试时睡着的啊!
“怎么了?”
诸葛亮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太难了么,这种叙事类型的,相对来说应该很简单才对。
“这种题目,明明是小学生才会写的……”小声嘟囔着的貂蝉少女,还是乖乖拿起了笔,开始了自己又一次伟大的创作。
极度缺乏想象力的少女,文章的开头千篇一律,“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坐在对面的军师大人垂眸看着少女以龟速移动的笔尖,向来无甚波动的双眸中,罕见地泛起一丝丝无奈。
明明,就是小学生的水平啊……
不过短短的几十字,少女却像被榨干了精气神,蔫哒哒地趴在桌子上,再也挤不出一个字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少女面前的纸张拿了起来,貂蝉头顶的呆毛抖了抖,伸手捂住了脸。
把自己的作文给陌生的男孩子看什么的,不管经历过几次还是觉得好羞耻。不过这一次,她这么认真,应该写得还不错吧……
诸葛亮看着纸上的文字,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少女贫乏的词汇量给深深打败了。
眸光从纸上移开,果不其然看到一双偷偷瞄着他的水汪汪的眸子,其间“求夸奖、求表扬”的意味简直都快满溢出来了,男人动了动唇,夸赞的话语却湮没在唇边。
真这么说了,他的良心会痛。
一瞬间,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切的答案,尽在无言之中了。
貂蝉少女咬了咬唇,觉得这样实在太掉面子了,不由出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想的。其他的科目明明都没有问题,可是只有这一门功课,怎么认真也做不好……”
诸葛亮看着垂头丧气的少女,放下手中的纸,语气平淡道:“一般情况下,人总是会有不擅长的领域,这很正常。”
诶?貂蝉少女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清冷的男人,这算是……安慰吗?
“那,你也有不擅长的领域吗?”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全科状元来着。
诸葛亮从边上拿起另一本书翻了翻,闻言淡淡地瞥了眼少女,“我说得是一般情况。”
貂蝉扯了扯嘴角,这种莫名其妙被鄙视了的感觉,是错觉吗?
又一本书被推到了眼前,貂蝉少女只瞟了一眼,便万分痛苦地抱着脑袋,小脸皱成一团,“我不想背古诗。”
多多少少有些明了面前人爱演的本质,男人看着少女夸张的表情动作,完全不为所动,“我记得,你的古诗填空,只得了两分。”
被揭了短的少女霎时萎靡下来,不情不愿地胡乱翻着书,在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震慑下,总算是老老实实找了一篇自己还算有点印象的,开始背了起来。
诸葛亮看了眼诗的题目,心下微叹,这家伙,大概从来没有看过语文书吧,不然小学就该背完的诗,怎么现在还背得一脸认真。
“清……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何处?”
男人低沉的声线从上方传来,刚进去状态就被打断的貂蝉少女动了动唇,眉头纠结地扭成一团,奈何脑中一片空白,死活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最终只能悲愤地瘫到桌子上,“……不记得了。”
诸葛亮瞥了眼软趴趴像条咸鱼的少女,转眸看向来人,“如果我没记错,放学后的补习,好像也有你一份。”
男人嘴里叼着草叶儿,拉开少女身边的凳子坐下,披在肩头的外衣,随着动作荡漾开阵阵酒香。
“不过是小酌几杯。”李白手撑着脑袋,懒散地拾起少女的大作举到眼前,“诸葛兄就是太过拘谨,才会丧失了这许多乐趣。”
“乐趣?”诸葛亮翻着手中的书页,平淡道:“没有人可以游离在制度之外。”
“所以才要去遵守它,然后……”李白看着纸上最后的句点,终是抬眼直视着眼前的天才军师,语气中带着些玩味,“该怎么做呢?”
诸葛亮翻书的动作微顿,却是没有抬头,“亮的答案,或许与李兄不同。”
李白收回视线,低低笑了两声,“这才是乐趣所在啊。”
或许,真的是智商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貂蝉捧着脸,侧身看着左右两边的男人,宛如在看神仙打架。
诸葛亮似乎也发现了闲的发慌的少女,伸指点了点摆在她面前的书册,示意她继续。
貂蝉叹了口气,觉得头更疼了,拖长了音开始背诗大业。
对于少女这种幼稚的反抗手法,军师大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垂眸看着手中书页上晦涩难懂的文字,完全没有被少女的声音所影响。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少女红唇轻启,下一句诗已经到了嘴边,却听到旁边男人慵懒的嗓音无比自然地接了下去,“牧童遥指杏花村。”
少女动了动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mmp!
“啪”地合上书,貂蝉气鼓鼓地怒瞪着身侧的男人,义正言辞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就见男人指尖轻点着手中的纸张,淡淡道:“成语用的不错。”
像是被戳瘪了的气球,少女软乎乎地坐回原位,唇角勾起一个还算矜持的笑容,“其实我只会这么几个啦。”
“李某倒是认为,词不在多而在精,只要符合语境就好。”
貂蝉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莫名其妙达成了共识,但看着少女傻fufu的笑容,军师大人觉得不能再放任她膨胀下去了。
“下一首。”修长的指敲了敲桌子,貂蝉转头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听着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到底是没敢反抗。
还沉浸在夸赞的荣光中的少女,觉得他好无情好无耻好无理取闹哦。但不管怎么说,欺软怕硬的少女还是屈服了。
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貂蝉看着那些陌生的诗词,默默吐槽:“总有些无聊的人伤春悲秋,可怜了朕这日理万机的脑子,还得记这个……”
正碎碎念着,少女眸光一顿,落在了一首不那么长的诗上。
赠汪伦?
貂蝉看着题目下的作者名字,铅印的小字,却是格外清晰——李白。
李白?
少女抿了抿唇,僵硬地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却见男人撑着脑袋,颜色浅淡的薄唇微微勾起,“年轻时候不懂事,就喜欢写些有的没的,让你见笑了。”
“呵呵。”貂蝉少女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笑了两声。“写得真好,真的!”
李白倒是没有为难她,垂眸看着书上的插图,轻声笑了,“那家伙,可不会穿这么骚气的粉色。”
貂蝉顺着他的视线看着书上的小人。一个在岸上,穿着粉袍正弯腰作揖。另一个在船上,一身白衣,这倒是和眼前的人一个样。
这样想着,貂蝉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眼身侧的另一个主人公,却发现男人正侧头看着窗外飘摇的桃花,深邃的凤眸半眯着,像是……有些醉了。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这是一首送别的诗。”
貂蝉看着男人冰蓝色的眼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身侧,男人的呼吸渐渐趋向平缓,显然已经进入深沉的梦乡。
貂蝉捧着手中的书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擅长背书,但很奇怪,这首诗却背的很快。
暖融融的夕阳,落在少女纤细的羽睫上,投洒下一片细密的、小扇子一般的阴影,缱绻动人。
李白醒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如果除却少女狰狞的表情的话,可以算得上十分美好了。
“第……九!”
咬牙切齿地默默念叨着数字,貂蝉少女“啪叽”倒在了桌子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李白撑着脑袋,看着被少女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眉梢微挑。
出师表?
貂蝉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辛苦半天的劳动成果,开启了脸滚键盘模式,“二十遍……二十遍……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想不到第三个成语的少女悲哀地捂着脸,叹道:“妾身……大概是只废蝉了吧。”
身旁忽的传来一声低笑,然后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清冽酒香忽的围绕身侧。
握着笔的手被男人温暖的大掌握住,貂蝉支起身子,有些怔愣地看着狷狂的字体从自己的笔端流泻而出。
龙飞凤舞的“出师表”三个大字,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排满了一整张纸。
直到写完二十遍,男人才放开手,倚在身后的课桌上,“这样,就可以交差了吧。”
貂蝉看着眼前行云流水般的文字,有些心虚道:“应该……可以吧。”
她忽然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然后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小纸片,塞到男人的掌心。
“这是谢礼?”没有急着看纸片上写了什么,李白挑了挑眉,望着眼前的少女,“还是贿赂?”
“唔……”貂蝉偏头想了想,“都有吧。”
男人了然地点点头,“收拾一下吧,我会和孔明说的,今天的补习就先到这里。”
没有再看少女欢欣雀跃的表情,李白转身走出教室。
趴在窗边偷窥的一众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教室里的那个少女身上。
双马尾的少女恶狠狠地扒着窗户,一脸不满,“什么嘛,竟然敢让蝉蝉抄二十遍,本小姐等等一定要教他做人!”
程咬金笨拙地弯着身子,连声应和道:“太多了太多了!”
“就是嘛,不就是不小心撕坏了一本书,怎么可以这么严格!”
李白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把那一众吵闹丢在身后,轻叹道:“被宠爱着的孩子啊……”
男人仰头灌了口酒,缓步走进那纷纷扬扬的桃花微雨中,披在肩头的白衣随着步子晃荡着,酒未过半,已是微醺。
摊开的掌心,静静躺着的纸片上,粉袍小人正朝他弯腰作揖。
被宠爱着的孩子,总是,有值得用心去宠爱的地方。
最近事情有点多,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祝大家清明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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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清明特典——学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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